《[综]撒谎者》沉睡滴撒

32、三十一

　　我觉得这间板房简直快变成菜窖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卡卡西那里得到了灵感，老有人给我送菜送食物。“温蒂小姐，你替我包扎过伤口，谢谢你，这几条鱼，是送给你的谢礼，请务必收下。”“你总帮着给大家做饭，大家都喜欢你做的饭，都说特别好吃，我出村的时候，街上有人在卖这个，你就收下吧。”

　　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拿回去。有时候干脆就直接放在房门口。我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堆了好几个袋子。原先的那对母女已经搬走，新搭建的活动板房里就住了我一个人。我拿去送给邻居，家家户户都食物充裕，而且之前已经拿过很多菜了，大家都不好意思要。东头的大妈笑嘻嘻地对我说这都是别人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可不能这样子浪费食物啊，要是拿过来的是做和果子的原料，我肯定收。我现在宁愿他们送给我俗不可耐毫无创新的鲜花，而不是吃不完送不掉的蔬菜肉蛋奶。

　　就因为板房里堆放了很多生鲜，我不敢开暖气，好不容易通上的电，几乎就没发挥作用。入了冬，外面是冰点以下的冷雨天，虽然比帐篷好多了，但说穿了，板房就是几块板子搭出来的，根本不保暖。

　　我把报刊杂志就放在床边，盖上两床被子，缩在被窝里看书。晚上一开电灯，白色的灯光打在蔬菜的叶片上，床周围堆了好几颗白菜和三四袋青菜茄子青椒，那边还有，角落里还有一堆菜。

　　我哭笑不得，只能唉声叹气。这时候，我非常怀念曾经收到过无数次的鲜花，哪怕就是野花也行。有个词叫“鲜花环绕”，我愿意被鲜花环绕，可不想被蔬菜环绕。

　　“天冷，麻烦请关上窗，谢谢。”

　　他这才慢悠悠地拉上窗户。我的保护人有个不好的习惯，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翻窗户进来，光是翻窗就算了，毕竟忍者的工作就是飞檐走壁入室盗窃，可他进来前都不敲窗户，直接从外面弄开锁，静悄悄地跳进来了。

　　“店铺快完工了，这是签字确认表。过几天就可以准备开张了。”卡卡西扫了一眼我的屋子，“你这儿什么都有啊。”

　　拜你所赐，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他已经好久没送过菜，算是没给我添负担，今天又帮我拿来了表格，再用话堵他就过分了些。我隐晦地问他：“卡卡西，从外村嫁到我们木叶来的姑娘多吗？我是说嫁给忍者的。”拉拉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点，都怪他进来的时候不关窗。

　　“啊？你问这种东西干嘛。”他一副不解的模样，但老实回答了出来，“以前有涡之国的女忍嫁过来的，现在涡之国灭亡，一般都是和同村的女忍结婚。”

　　“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愿意嫁给忍者吧。”

　　“普通人和忍者结婚的，比较少见。怎么？你问这种事，你要结婚？”他盯着屋子里堆着的青菜白菜，不动声色地瞟瞟这个，瞟瞟那个。

　　看不出来卡卡西的想象能力还挺丰富的，我苦笑着摇头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都不愿意嫁过来了。我们村的忍者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浪漫细胞。追女孩子，不都应该送花的吗。”

　　卡卡西耷拉着眼皮，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到春天的时候，你肯定会收花收到手软的。”

　　“我听说温室已经重建起来了，里面有花吗？”

　　窗户已经被打开，雨丝斜斜地打在窗台上，卡卡西没回头，北风吹动宽大的斗篷，他戴上面具：“种的都是药材蔬菜。你死心吧，现在冬天，梅花都没开。”

　　见他要走，我忙掀开被子，怀里的书籍哗啦掉到了地上，我来不及捡，急急拉住他：“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就一分钟，你知道请忍者完成一个D级任务要多少钱吗？我现在手里没钱，能赊账吗？不对，这么冷的天，可能不算D级任务，算C级，诶，到底是D级还是C级，我也弄不清。”

　　行家就是行家，一听到是专业问题，卡卡西马上转过身来，言简意赅地问：“任务的内容？”

　　“出村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我是说如果，正好当地气候暖和的话，我想让他帮我带一支花回来，要是樱花的话，就更好了，啊，其他的花，我也会按合同付钱的，只是如果是樱花的话，哪怕是一片樱花的花瓣也就好了。”

　　卡卡西没说话。“这种任务，忍者接吗？算D级吗？”他还是没说话，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蹲了去下，留给我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这朵樱花很重要吧。”他蹲在地上，捏着干花。书掉下来的时候，里面夹着的干花也飘到了地上。

　　“也没那么重要……”我从卡卡西的手里，慢吞吞地接过这一朵小小的樱花，笑着说：“看到樱花，就感觉春天到了，整个人都会打起精神来。”

　　“是别人送的吧，该不会是……”

　　“已经不在了，所有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语气急躁地打断他，面对他探究的深沉眼神，我只得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我知道，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拜托了，我不想听到那个名字，已经过去了，就让它都过去吧。我想要开始新生活。

　　我不止一次地想那个忍者不该救我，他应该让我自生自灭，反正我也死不了，我被怪物踩扁了，还能活着，但他不一样，他变成了肉酱，他的同伴亲眼看着他变成了肉酱。一个大活人，一下子就没了，连尸ti都没有，就是那一滩肉。太残忍了。集体追悼会上，我排在人群里，突然明白了。

　　想活下来的人死了，想死的人却活着。

　　这就是个天大的玩笑。

　　不，我不能这么想，“你必须活下去”那个忍者是这么对我说的，是的，我必须活下去，不能行尸走肉地活下去，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救过我的人们，活下去。

　　我从破败的废墟里找到我的木箱子，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和书刊，我翻出自来也送给我的小说，扉页里夹着我最重要的东西——一朵干燥的樱花。那是几年前我在木叶见到的第一朵盛开的樱花。

　　这朵在春夜里静静开放的樱花，被水门采撷下来，转而送给了我。它曾经是我的希望。但现在采花人不在了，每次看到这朵花，我都会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不可以，希望，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我需要希望。

　　“我想看到新开的樱花。用崭新的希望取代老去的希望，我要支撑下去。”我望着地面，呢喃轻语。

　　“你这任务等级不止C级，今年冬天特别冷，火之国境内的天气都不好，要去周围的国家。”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应该价钱很高吧。我的救济金还没存够。还是你说得对，我该等开春花都开了的时候。”

　　我以为我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新一季的樱花。然而一天清晨，一拉开窗帘，我几乎觉得看花了眼。是樱花，真的是樱花，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我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枯黑的树枝上结满了粉白的花朵，空气仿佛亮了起来，白雪轻柔落在枝头，将满枝樱花衬托得更显娇娆多姿。

　　玻璃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的，我握着这枝樱花，破门而出。积雪皑皑，好似一张洁白的毯子，雪地上没有脚印。朝阳方才露出了脑袋，四射的灿烂金光照亮了纯净的天空。

　　“卡卡西，在吗？”雪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我的声音显得清澈而悠长。不出所料，果然无人应答。

　　我不禁笑了起来：“不出来是吗，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就在附近某个角落里。”

　　“谢谢你！这枝樱花真的很美。”

　　“我的话说完了，我要回去好好工作了，你也要加油。”

　　春天会回来的。

　　小心翼翼护住樱花，不让娇嫩的花瓣被风吹去，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