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撒谎者》沉睡滴撒

16、十五

　　就像他说的那样，奇犽替我解决了所有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再来见我的时候，他递给我一张崭新的身份zheng，我半死不活地侧卧在床上，背对着他：“怪不得人人都梦想着成为猎人，干什么事都方便。”

　　“你以前的身份都是怎么弄到的？”

　　“因为伊尔迷。”我转过身子来，面朝天花板，舒展成一个大字。“他当时给了我十张身份zheng，虽然被绑走的时候，弄丢了，好在我记住了其中一张的信息，从流星街出来之后，我跑去挂失，本来就是碰碰运气的，没想到在居民认证系统里，竟然还真的能查到，那个身份上的人正好父母双亡，就一个关系疏远的亲戚，搞到了第一个身份，后面的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就好弄到手了。”

　　“你拉我做什么？”不顾我的嗔怒，奇犽突然把我拉起来：“我们得快点了，只有一个小时不到，机场离这儿还挺远的。”边说着边打开抽屉，开始收拾东西。

　　见他正要拉开衣柜，我一下子急了：“诶，你放着，我自己来，”匆匆跳下床，赤脚跑到衣柜边，死死扣住锁。我可不想让一个异性看到我的内衣。

　　奇犽抬头看看钟：“二十分钟，最多二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可他说话根本不算数，二十分不到，还差两分半钟的时候，他连门都没敲，大模大样地走进我的房间。“你好了没有，怎么这么慢，时间很紧的。”不由分说，他直接提走了行李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我慌慌张张地追在他后面：“喂，你等等我，我的衣服还没收拾完。”

　　他没回头，随性地招招手：“走啦，衣服，到那儿了再买。”

　　“喂，奇犽，你都没告诉我，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的旅行以一种意外匆忙的方式开始了，有时候等我们都已经坐在飞行艇上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时，我如梦初醒一般，摇摇奇犽，困惑地问他：“我们刚才去的那地方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诶，”他诧异地望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不是吧，我们刚在那儿呆了两天半，你怎么都忘了名字？”

　　“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是你根本就没有告诉我那儿叫什么呀。”

　　“我肯定告诉你了，是你自己没记住。”

　　“不可能，我的记性很好的，你要是告诉我了，肯定就能记住。真的是你没告诉我。”

　　……

　　往往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乘务员甜美的嗓音在舱内响起，我们即将着陆，到达新的目的地。

　　旅途中不全是这样的仓促体验，当然也有慢节奏的闲暇时光。

　　抵达的时候恰逢黄昏，我站在桥上，前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半轮硕大红日洒尽余晖，飞霞翩跹飘渺，直至很远很远、不可望尽的浩瀚宇宙，凉爽的晚风轻柔拂过我的脸颊，河面泛起波澜，咿咿呀呀，船家摇着橹，从桥下的拱洞穿行而过。

　　离我手边不近不远的地方，总会有一杯温热的茶。两人一起抱着杯茶，安静地看着夕阳消失在那道开阔的地平线下。

　　去了很多地方，很多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我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除了最初的几年，我一直在各个国家间奔波，上一个身份是矿区富豪的女儿，下一个身份也许就变成边陲重镇的女老板，真奇怪，明明我已经去过了很多的地方，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去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入夜，我抱着枕头，细细回味着白天里发生的事，见到了绝美的风景，吃到了最美味的甜甜圈，热情洋溢的店主送给我一瓶自制的秘方果酱，踢足球的男孩子暗地里偷偷看我，在周围善意的哄笑声中，塞给我一朵野花，便连忙跑开了。

　　我回想着，奇异的感觉慢慢在心底升腾上来，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怪怪的，世界友好地向我敞开怀抱，像一场久远的梦，在我的身上真的发生过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吗，那个冷酷的、充斥着欺骗残忍的世界，和我现在触摸到的这个世界，真的是同一个世界吗。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面目呢。

　　久违了的甜美睡梦里，我见到了那个曾经日思夜想的人。十年了，他还和当初一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带着欠扁的笑容。我以为我会愤怒地揪住他的衣领，大声斥责他，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没有。我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敛眉眼，低声问道：“我能回去了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说好了的，你还没达成我们的条件，当然回不去。”

　　“你来做什么？”我疑惑地问他。

　　“给你送这个。”空中划出一道闪着光的漂亮弧线，正好落入我的手中。“可别小看那个表，我这次来是特地为你送这个表的，上面表盘显示的时间就是你在这个世界里还剩下的时间。”

　　“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就只剩下两小时了，这个表没走错，两个小时后，我就可以回去了。”我欢呼雀跃地跳起来，激动地亲吻这只神奇的金属怀表，结束了，十年，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能回去了，我又蹦又跳，高兴坏了。

　　“诶诶诶，你别急着开心啊，后面你还剩下几个世界没去。”系统大神急忙拉住我，他露出伤脑筋似的表情，挠挠脑袋，“我还没说完啊，你等我说完再开心也不迟，你看表的背面，上面不是有朵花吗。”

　　刚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的我，一下子燃起希望，把怀表翻过来，确如他所言，怀表背面装饰有一朵花，通体用宝石镶嵌而成，绿色的叶，绽放的花，花的颜色有点奇怪，很难描述是什么颜色，勉强算是粉色，特别浅的那种粉色。

　　“我也不知道你后面还必须去哪几个世界，总之等这朵花完全变成大红色的时候，你才可以回去。每到一个新的世界，这表就会自动重新计时，也就是说，你现在看到的这两小时，只是告诉你，再过两小时，你就必须去下一个世界了。”

　　“两小时！”我惊呼起来，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没去，昨天就已经买好十点钟的机票，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没达成我们的条件。”

　　“那么多的人，你让我怎么找到那颗心脏的主人。”

　　他好像被我的问题难住了，偏着头，认真沉思了好久，最后嘴边呢喃着说：“是啊，这个很难办啊，呀，怎么办，那颗心脏编号多少的，39多少的，还是36多少的，时间过太久了，我不记得心脏的主人是谁了。”他两手一摊，眼神无辜，摆出一副任凭处置的可怜模样。

　　“你！”纵有一肚子火气，我却也奈何不了系统大神，只得狠狠瞪着他。

　　他弱弱地连胜求饶：“好可怕，温蒂，你的眼神好可怕，我好害怕啊，你不要这样子啊，你看那朵花的颜色呀，看那个就知道了呀。”

　　“温蒂，快醒醒，别睡懒觉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收拾收拾该走了。”

　　是奇犽。

　　本来迷迷糊糊的我一骨碌爬起来，赶忙伸手去摸床头柜，手机，身份zheng，钱包，啊，摸到了，不是梦。

　　“你怎么了，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奇犽，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解释，我现在还有九分十二秒，不，现在已经变成九分零七秒了，”我紧张地盯着表盘，长指针正在一格一格、有规律地顺时针转动，又三秒钟过去了，我脑子里乱极了，该怎么解释，我应该和奇犽说什么好，这种事情谁会相信，没时间给我思考下去了，还只有八分多钟了。

　　我放下怀表，深呼吸一口气，用我最快的语速对他说：“抱歉，我不能和你旅行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奇犽默不作声地望着我，拜托了，你快说，我真的没时间了，虽然维持着表情，但我内心却无比焦躁，恨不得奇犽赶紧说。好不容易，他终于开口了：“你说的九分十二秒零七秒是什么意思？和你手里那块表有关？”

　　“表上的时间，就是我剩下的时间。啊，不到五分钟了。”我焦急地盯着指针，“你有什么的话，赶紧说，我真的没时间了，五分钟以后，我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急火攻心，一时竟然慌不择言，脱口而出。

　　仿佛是担心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奇犽牢牢抓住我，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不是一直玩得很开心吗？你难道想要再躲回黑……”

　　我生气地甩开胳膊：“我没有时间和你吵架，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凶我，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不是那个脑子进了水的系统大神，我才不会跑到这个世界来遭这种罪呢！我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话，反正我马上就会消失，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世界，以后再也不会再碰到你了！”

　　他出奇安静了下来，轻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低着头，陷入沉默，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浅浅的阴影落在面容上。

　　“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这表就是证据，我会在一个世界里待多久，都靠他说了算。”我火气未消，说话的语气很坏，边说边下床披上外套，都怪奇犽，我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很可能不得不穿着睡衣，前往新世界了。

　　“你把那块表给我。”没等我反应过来，手里的怀表便被奇犽夺走。我刚要发作，那一个“你”字还掐在嗓子眼，他说什么，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他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什么意思……无数问号将我包围，我木愣愣地注视着奇犽，他慢慢放开我，就在他的发丝划过我的脸颊的那一刹那，我见到他的落寞。但很快，他就调整回来，站在我眼前的，又是平时里那个总游刃有余的奇犽。

　　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犹犹豫豫，尽问了句不打紧的小事：“你要那块表干什么？对你又没有用。”

　　“啊，那块表啊，”他语气轻快，说着把表朝空中抛了一下，“算时间啊，算算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回来。”我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时间所剩无几了，可我还有话想问奇犽，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我茫然凝望着他。

　　“我们的旅行还没结束。”

　　“别让我等太久。”

　　这是消失之前我听见的最后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