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四福晋重生手札》夹生的小米

11、一阙歌

　　不过眨眼的时间，乾清宫的妃嫔福晋们就走得干干净净。

　　青菱被两位掌事姑姑拧着胳膊，带到延禧宫去了。惠妃今儿被青菱气得狠了，说是要狠狠地教训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据说十四阿哥还要拦，但康熙一个眼刀子过去，便让十四爷蔫了。

　　雅薇回到永和宫里，便看见德妃已经换好朝服，说是方才未曾出去迎接，今夜要亲自到康熙那里去陪罪。她面上略微搽了一些粉，显出憔悴的病容来。雅薇走上前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同德妃说了，十四福晋在旁边添了点儿火，便成功地挑起了德妃的怒意。
　　“这个青菱……”德妃气得连话儿都说不利索了。要知道青菱是从她宫里出来的宫女，要是宜妃捏住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可教她到哪里辩解去？她略定了定神，一指旁边的兰姑姑，吩咐道：“你到延禧宫、翊坤宫分别走一趟，若是宜主子发难，就将事情做得干净利索些。”
　　兰姑姑是德妃身边跟了二十来年的老人，早已经明白主子的意思，便福一福身，去了。
　　雅薇执起一扇象牙梳子，浅笑道：“额娘，媳妇儿来给您梳洗罢。”

　　雅薇和十四福晋两个人顶替了宫女姑姑们，替德妃梳洗打扮了一番。德妃看起来愈发地憔悴苍白，病恹恹地像是风一吹就能倒。她挥挥手，让两位福晋退了下去，随后阖上了屋门。
　　十四福晋轻轻咦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道：“嫂子，德主子她……”
　　雅薇支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轻声道：“莫要在永和宫的地界儿上议论娘娘。”
　　十四福晋轻轻噢了一声。
　　雅薇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便问道：“我瞧着十四阿哥对那位姑娘似乎颇为看重，却不知是为何？”

　　十四福晋提起那位青菱姑娘，忍不住便是一肚子火气，恼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姑娘非同常人，成天儿地在十四爷跟前作妖。十四爷初见到她的时候，她便日日地无理取闹，偏生十四爷还就吃这一套。哦，对了，听说去年中元节，她还在诸位爷跟前唱了一阕歌。”
　　雅薇讶然道：“唱了……一阕歌？”
　　十四福晋嗯了一声，道：“说是一阕咏菊的歌儿，博得了满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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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延禧宫。

　　没过多久，延禧宫里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啪”！
　　惠妃身边的两个嬷嬷将青菱摁在地上，狠狠地抽了她两个大耳刮子。青菱被堵住了口，只能徒劳地呜呜叫唤，两边面颊高高地鼓了起来，又红又肿，看起来有些狰狞。惠妃端起桌上一杯滚烫的茶水，狠狠泼在了青菱那张脸上。
　　澄黄的茶水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混着两片乌黑的茶根，既可怖又可笑。
　　惠妃捏着青菱圆圆的下巴，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了她的皮肉里。
　　“贱——婢——”惠妃一字一字地咬牙道，“谁给你的胆子去抄纳兰词？肚子里烂成一堆稻草，偏偏要学人家的芝兰墨香。可惜自己什么都写不出来，就只好去抄了。呵——可恨万岁爷还被你蒙蔽在鼓里，认为青菱姑娘是个才高八斗钟灵毓秀蕙质兰心的‘才女’呢。”
　　青菱唔唔地叫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惠妃嗤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青菱姑娘，本宫奉劝你还是乖巧一些为好。这里是延禧宫，就连万岁爷都不会过来。本宫要如何处置你，可没有旁人来置喙。”
　　她冰冰凉凉的目光落在青菱身上，如同刀子一般剜着。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抄纳兰词！今天你撞在本宫手里，便休想竖着出这座钟粹宫去。本宫会替纳兰好好地教一教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连碰都不要再碰。叶赫那拉氏青菱，你给本宫牢牢地记、在、心、里。”
　　惠妃站起身来，端起旁边的一砚墨汁，朝青菱口中狠狠灌了进去。

　　墨汁入口，一种呛鼻的烟熏味直冲进脑子里，呛得青菱连连咳嗽不止。她那张圆圆的面上污了一团黑墨，混着澄黄.色的茶汁，一滴滴地污在雪白的衣领上。惠妃将倒空的砚台搁回去，尖利的指甲戳着青菱面上的一团肉，凉凉笑道：“你既然那么喜欢文人墨客的芝兰墨香，本宫灌你一肚子墨水便是。如何？用着可还惬意么？舒爽么？学会吟诗作赋了么？”
　　青菱呜呜地甩着头，用力挣开嬷嬷的钳制，瞪着惠妃道：“你比容嬷嬷还要恶毒！”
　　“哟。”惠妃轻笑一声，闲闲地拨弄着指甲，“原来在本宫之前，还有一位容嬷嬷曾经教训过你啊。桂枝，去替本宫查一查这个容嬷嬷，本宫要赏她，重重地赏她。”旁边的大宫女应声称是。
　　青菱听见桂枝二字，面色倏然变得煞白，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惠妃像是没看见青菱的脸色，取过案桌上的一块墨锭，在砚台里慢慢地研磨。
　　墨是上好的烟墨，在清水里一点点地慢慢化开，映着惠妃冰凉且苍白的面容，愈发显得乌黑。惠妃一圈圈地研着墨，冰凉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砚台里，混着浓墨一点一点地化开。
　　她倏然抓起那一方砚台，将半砚研好的墨汁泼到了青菱脸上。
　　冰凉的墨汁顺着青菱圆圆的面颊滴落，一滴滴地在她雪白的衣领上晕开。青菱又急又怒，偏偏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死死按着，堵着口呜呜地发不出声来。惠妃擦干眼角那些冰凉的泪痕，平静地吩咐道：“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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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薇同十四福晋说了些话儿，便听见外间传报说，四阿哥、十四阿哥到了。
　　那两位阿哥爷刚刚从西边儿回来，尚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四阿哥脸上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唯有在看见雅薇的时候，才会稍稍显得柔和一些。德妃照着惯例，问了他们一些日常冷暖，便让他们下去歇着了。四阿哥走到雅薇跟前，道：“随我过来，我有些话儿要交代你。”
　　雅薇怔了片刻，垂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