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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寰罹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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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亮的天,大片的白覆盖着,晨光微露。
女人,总是在此刻,出现在屋子的前院。
素白的手执着一只竹筒,一根芦苇,没有珠光宝器,女人看起来却纯净而美丽。
前院的花草随着风轻扬而微微抖动,却执意地不肯晃动太多,因为它们正在等待——
等着她缓缓弯下腰,仔细地用芦苇点落每一片叶子上的露珠。
男孩静静的在一边看着,他不懂,这些水滴到底有何珍贵,需要清晨如此小心地收集。
“娘——”刚一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抬起头看着手的主人——他的娘,那个惯在清晨收集露水的女子。
静静地摇头,女子放下手,“别惊了它们,这可是你爹爹的药引……”声音轻柔而飘渺。
爹爹?男孩转动着晶亮的眼睛,他知道的,他的爹爹一直病着的,可是药引是什么?很管用吗?
正想开口问,却看见他娘将手点在唇间,“嘘——,一切都是为了你爹爹啊。”女人笑了,笑得温柔,笑得脱俗,笑得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美,也笑得,让他知道他的娘爱他的爹爹超过一切。
猛然睁开眼,看着四周,褐色的木床,米色的帘子。没有檀木的清香,也没有自己最爱的白
这里,不是那个家。
家?唇角勾起笑,自己,何来的家?
起身,理了理衣衫,任发丝散落在肩头,朝着客栈后方的林子走去。
凑巧的,天同样蒙亮。如此,又想起刚才的梦,自己有多久不曾做梦了?
自那以来,似乎就不曾做过梦,何况从前。或许这也归功于那时的自己有很长时间,都不曾睡过。
空气中有水气传来,微吸一口,应该快到了。
果然——拨开身旁的灌木,一池静水显于眼前。
清澈的水,宛如上好的娟丝,融合着清晨的雾气,轻柔的覆在潭底青石之上。
眼角撇见那座亭子,金色的题字不见华贵,反显得俗气,真是多余了。
靠近潭边,一张些微凌乱的脸映在水中。淡笑,想起自己,还未梳洗。
既然这里如此好山好水,不知能不能洗去一身污浊?
解开衣带,步入潭中,荡起了一圈涟漪。
看似柔和的潭水,却冰凉透骨。撅起些许扑面,反激起一股热气。
呵,这是在提醒我吗?
越是清冽的水,越是映出人的丑恶。自己身上的浊,终是洗不去得?
又怎能洗得去……
身后,轻吟声穿来——自己竟然陷入思绪而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迅速转过身,鄂然,一个女子——一个未着寸缕的女子。
微眯眼看着,不,或许该说是一只未着寸缕的妖。
黑发垂披在身侧,随着水波缓缓撩动;她的脸并称不上绝美,至少自己见过更美的,但那双桀骜雍懒的眼却透着光芒,复杂,迷离,就好似一面镜子,看见的是自己,亦是她。连带的扫过修长的身体曲线,一身苍白的皮肤,不显病,反更衬出那身别于其他的气息。
一份妖气,三份戾气,这只,不是普通的妖。
定定地看着她缓缓游近,带着满眼的好奇和趣味,
“做什么?”
“你——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一双手圈住了我的颈,转而唇被锁住。
没有反抗,任她冰凉的舌探入,一股幽香随着身体的贴近融和,环绕在彼此周围。
并未闭眼,看着她翘长的睫毛安然地覆着,那双闭上的眼在此刻不知流动的是何光彩?
反射地回应,相儒以沫的唇间传来甘甜,原来与一只妖相亲……也不算……太坏。
一吻即罢,看着她展颜一笑,眼里居然有这一丝歉意。不经莞尔,这妖还真不象只妖。
抬手运气披上衣服,单手拦住她欲去的身影。“吻了人就走,这是妖的规矩?”调侃的开口,看着她一脸迷惑。
不理解地摇摇头,淡淡地低语响起,“我应该有事要想想……”她好象忘了什么……
“等我想完了,再来找你好了。”身影消失眼前,空气里融合的香气散了分,突觉清冷。
她,还真是有趣。轻笑,无妨,就等她自己来吧。
转身离开,留下一汪潭恢复原来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