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天（蔚蓝海与水岚合作）》一卧知黄粱

4、歙钬篇（二）

　　迷蒙的睁开眼。

　　几时？何地？

　　睡掉了多久？

　　这是何处？

　　其实，又有什么所谓？

　　没有害怕错过的事情，时光可以随便我睡掉的。

　　没有固定要去得地方，身处何处对于我有何差异？

　　每次睡醒总会觉得失落，似乎少了什么，又似乎原本就该如此。

　　模糊的印象中，酣眠靡靡的冬季过去，应该会有谁把我摇醒，然后指点着我的额头，说，懒蛇，不叫醒你你又会将春夏秋睡掉。

　　是谁呢？记忆久远到已经怀疑那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想象。是一团逐渐逐渐被淡化的影子，却恰恰梗在一个记忆的缺口，不得上下。

　　俯身潮湿的洞穴，努力回想最初的最初，所生活的那个洞穴。可脑间映过的无数的影像，各形各异而又相似的。疲于记忆。

　　我，确实，活的太过长久。

　　踏出洞穴，我慵懒的伸展着腰身。尘埃中潮湿着水气，清晨润泽的气息，却似乎泛着草的清香。

　　最喜清晨的露水，冰凉的含在口中，似乎整个冰凉的身体也经它慢慢的洗涤，留下一股悠然的草香。

　　——懒蛇，你看，今朝的露水，是你最爱的那种。——

　　耳旁有似乎有谁再说，是谁？是谁？却再也忆不起更多。

　　甩头。不再去想。

　　环视左右的景色，枯黄的底蕴下确确泛着青色。

　　难道，我已睡来春季？

　　水气，弥漫在四周，舒爽宜人。

　　身体渴望那份惬人的冰凉，就如我昔日的肌肤，冰凉滑润。

　　一潭。

　　眼见那一潭碧水。

　　捧一起抔水，冰凉的，细润的，透彻的，从指缝慢慢滑下去。

　　真好。真好。

　　潭前，我褪尽了衣衫。一跃而入。溅起水珠无数。

　　青波，翠水，凉润涟漪。嘴中发出愉悦的声音。

　　余光一闪而过，诧异，我回转头。

　　看同样置身潭中的，一个男人。

　　水气中酝酿的淡淡的气息，该是属于他的，方才，我竟没有发现。

　　是人的气息，却又极淡薄，似乎只是那么一点象征性的存在着。而又多于了一些其他。有些压抑，却又有些清爽。

　　这人，与我遇到过的人都不同。虽然，漂亮的众生我确实见过许多许多。

　　好奇的游近，上下的打量着他。

　　一双黝黑的眸子，晕染着深沉的瞳孔，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捕到的一幼狮。看似平澜无波，看似生灵可爱，里面却凝着一种执拗一种戾气，可是再一看，却又觉得风轻云淡。是的，风轻云淡，让人移不开眼珠。

　　高挺的鼻梁，下面是一张略微显出红晕的薄唇，多是这清晨的洌泉，润泽所致，紧绷的下巴，有着坚韧的曲线，他很俊逸，而，不是男生女像的漂亮。

　　湿嗒嗒的黑发，披在肩头，发尖滴落的水珠，沿着他裸露的胸膛滑下，在白皙的胸前留下一道清淡的水痕。

　　硕长的身躯没有一丝赘肉。

　　一路看完，再回到那双眼睛。他也正在回视着我，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样的看着，赫然想起了人的一句话，不怒而威。

　　不禁的勾起唇角。

　　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诱人。

　　继续游近，游近。凑到他的身旁。

　　脸颊探到他的颈间，他的身子似乎一僵。大概，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大胆。

　　不去理睬，只想弄清楚。

　　究竟，这是种什么样子的气息？有人的混浊，也有仙的清淡，甚至，还有妖的杂乱。

　　抬头，困惑的看着他。脑中满是好奇。

　　“做什么？”他问，盯着我的眼睛，一张一阖的唇，看起来，莫名的，好吃。

　　“你——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没想太多，我圈住他的颈，吻住他的唇。

　　温温热热的唇，不同于我的冰凉。

　　湿湿的，齿唇之间有股说不出的甜甜的味道。确实很好吃。

　　我小心的伸出舌头，探触他的皓齿，然后，去勾结他的舌。

　　他反射的配合着，却又依旧保持着一分顾忌。

　　好好吃，脑海里忽然发射的想起，其前似乎也有人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情，与此时相似却又决然不同。可是，说不出，到底是哪一点不同。

　　兴致已去。

　　我退开，不惊讶，他依旧睁着眼眸。

　　咧开嘴巴，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毕竟，莫名其妙的占了人家的便宜。

　　然后回头，游回上岸。

　　唔，大概，我应该好好的想一想。

　　究竟，遗忘掉了什么，似乎很重要的。

　　冬末春至，开始泛绿意的山涧，身后，氤氲水气弥散中青翠的一弯碧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