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
亘古不变的紫霄宫，在混沌灵气似乎永不止歇的肆虐中安稳到一眼能看到永恒。
紫霄宫正殿内，众圣团坐，瑶池和昊天敬陪末座，一起等待道祖现身。
安宁肃穆，没有一句交谈，如果屏蔽在座的脑内小剧场风暴的话。
道祖很快就现身了，毫无花俏，似乎就是遛弯一样不紧不慢走进来。
虽然在道祖现身之前，紫霄宫中似乎毫无他老人家的声息。
众圣和昊天瑶池都连忙起身，而当道祖经过瑶池座旁，瑶池在昊天余光里手中化出一个朴素无纹路的小玉匣。
顶着视线聚焦，瑶池淡定地上前奉上：“这是天庭御茶园刚采上来的新茶，是您最爱喝的那种，也不值什么，只是凑巧拿来给您尝个鲜。”
道祖顿了顿，然后，在众圣微微有变的眼神里，小玉匣消失在道祖空如清风的袍袖里。
众圣：……好像领悟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道祖落座，姿态很清淡，话题却一点不轻松：“这次召尔等来是分说新一轮神仙杀劫一事。”
还在开小差琢磨道祖喜欢喝什么茶的圣人顿时一凛。
西方二圣的根据地还在艰苦朴素的发展期，顿时意识到这个话题就是事关东方，他们听听而已。而且道祖鸿钧偏心东方，他们总有话说也有斟酌一二，不然显得幸灾乐祸可就不太好了。
而女娲圣人门人三两只，与人族和三清有约在先不争信仰，与妖族虽然情分仍在但妖族目前堪称弱势肯定不会应劫，当初巫妖大劫中捞出来的哥哥都重新抱窝里去了，心态立场都非常超脱，接话茬最合适：“巫妖大劫还历历在目……神仙杀劫就又要再起了吗？”但在重复道祖话头的时候，女娲却感觉若有所悟，是杀劫，不是无量量劫么？
旁听的三清却只是深深感受到女娲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说这么严肃的话，神情都柔和得不像话，整个儿像笼着一层莫名甜丝丝的光辉。
多少年的道侣了，又是补办婚礼，又是度蜜月，还粘牙糖一样纠纠缠缠的，走清心寡欲道路的三清简直不理解。
而圣人也不能说不关心天地，怎么都觉得现在的天地大势比起巫妖那时候天天掐架，怨气冲霄，血光盈野差很多啊。现在最势大的就是三清门人了，但在三清看来，小辈永远都只是顽劣调皮了点（……），何况现在天庭扯了那么多幺蛾子，除了还能清修论道的，大多上班的上班，打游戏的打游戏，还有些醉心虚拟故事不可自拔；连喜欢斗法逞凶的因为多少是修道人，能不牵扯因果有什么不好，点到为止的去天庭游戏秘境的擂台，赢了还有场外奖励拿；死斗的常常跑去冥河老祖私营的血海游戏空间。
当然，尤其在截教，妖身得道的仙人不想摆脱血食的也不少，虽然更讲究的常常去天庭下馆子吃更精细也没有杂质的上等灵食，但截教家大业大，拮据的也不少啊，自认为不穷讲究，身为仙人，却肆意掳掠凡人和兽类的真的有。虽然作为截教教主的通天圣人真的是不了解的，比如通天可不知道在他前面圆滚滚的像小猫一样软软怯怯撒娇的记名弟子，转过脸来，身体能膨胀几十倍，成一只张口就能生吞百里血肉的凶神恶煞的斑斓猛虎。
信息不对称下，三清都觉得，他们弟子就算部分有些熊，总体都是好孩子嘛，现在都别提多安分乖巧了，真的要应劫，明显不该找他们家呀；然后通天第一个瞟向玉帝和王母，紧接着是假装瞥一眼的原始。
最近还很强势的不是天庭吗？
对呀，很有可能啊！天庭那游戏每次暂停维修啊，剧集不更新啊，小说断更啊，哪次不是惹得哀声哉道，怨气凌霄，天庭才更危险嘛。
道祖也没卖关子，下面眼神才转了一轮，道祖也开口了：“此次三教和天庭都在应劫之列。”
不等从来没经过这阵仗、也没这个心理预期的昊天和瑶池变色，道祖下一句话又出来了：“但天庭众仙终日劳碌有利天地，基本都有相应正果功德在身，主要还是三教闲散门人应劫。”
瑶池微微松口气，哎呀，不枉费辛辛苦苦和道祖打好关系啊︿(￣︶￣)︿
昊天不能再同意地高山仰止地眼神传递对瑶池的赞美。
看到的通天瞪圆眼睛，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幕！黑幕！……所以道祖您是有多喜欢王母那丫头送的茶叶？然后他迫不及待眼巴巴说：“老师，其实我的金鳌岛上也种了很好的茶树的……”
您看，是不是……嗯，那啥？您懂的。
在道祖缓缓地看过来之前，原始的眼风就先狠狠刮过来，不成体统！拾人牙慧！毫无诚意！而且通天说话也不过过脑子，也不想想那几棵茶树苗被他那些披毛的弟子随便瞎啃还活着吗？元始天尊就想着要亲自手培灵茶，以显示为人弟子的心诚。
太清圣人非常无奈，以前怎么不知道原始和通天这么……想法有创意，担心老师被通天气到，便说：“既然若能在天庭称职当差，功在天地，可以免去大劫中煞气沾染；天庭又并未果位圆满，何不让三教子弟充入天庭，两全其美，也免去天地过多动荡。”
其余圣人都纷纷侧目：三清老大说话就是漂亮。
只是作为天庭之主的玉帝王母就！！！了。这是公然塞人啊，如果再塞些业力过重的，不是扯天庭下水嘛。
道祖却似笑似叹，想想万年前的推算，和这些年的悄无声息斗转星移，饶是鸿钧，竟觉得道心有所波动，又有了新的隔膜触碰的临界突破之感。
神仙杀劫不可免。仙人动静对天地影响太大，而且随心所欲，自然首当其冲，势在难免。但既然不少仙人精力耗费在游戏世界等上面，倒确实业力比预期小很多，对世界也是好事。
道祖这么想，天道也接受到了，哼唧了下替瑶池记下一笔功德。
天道其实知道很多东西，比如天道比道祖还更早感知到命运长河的潮汐更改，可是天道并没有觉得不好。
比如天道之前也知道杨戬来自平行投影世界，但是呢，带着更多本源来投奔它这个主世界的，天道还是乐意开绿灯的，而且轻而易举把那个世界的天道投影的拉力欺负回去啦！
于是道祖只说：“天庭果位有限。”
原始斜眼通天：就说截教收的弟子太多了还不信。
现在好了，大哥只有一个玄都为弟子，自己门人也不多，你那些剩下的进不了天庭的呢？
通天被瞅得并不开心，垂下了眼皮。
——不过，元始天尊就没有考虑阐教让名额给截教门人。一方面，他理所当然觉得阐教本就求精，数量不多，都是良才美质，为什么要给截教的乱七八糟的门人让路；另一反面，就是在内心最深处，纵然圣人，也无法免除私心。
虽然元始天尊现在想都没想过真要两教交恶，也并不是真的看不到截教亲传弟子的优秀，但却矛盾地，在真的有利益纠纷时，想都不想就直接潜意识牺牲截教数量庞大的底层门人。
无言沉默片刻，道祖拿出了一支带着隐隐威压，但又似乎很快隐去的卷轴。
“大劫中功德或根系深厚的仙人，和有缘之人可入此封神榜，为正神或后补正神，若天庭在任仙官德不配位可取而代之。”这还是道祖慢慢愿意接受的：竞争能带来更好的效率。“但是魂魄既然入此榜，若非肉身入榜，当受此榜辖制，在下一量劫出现前不可脱榜，修为再无寸进。”
然后，通天就很自觉地安静地问：“……下一量劫什么时候？”
原始若有若无看看通天。
而不等道祖作答或拒绝作答，总觉得逻辑有些不对的瑶池大胆抢道祖话头发言了；“本宫有一言。敢问道祖，类似游戏司的部门免去人间多少凶煞冲撞，纵然不是和天地本源之力直接勾连，可也是有功天地？”
道祖回应倒也简单：“是。”
“那如果类似如此能更好管束引导仙神的新制度可也能被承认？”
道祖眼神一深：“可。”
瑶池顿时觉得信心满满：“那这样的话，天庭完全可以进一步完善仙员编制，同时可以完善各个部门岗位查勤制度，当然，还是尽量采用弹性工作制度，充分考虑到仙人的个仙娱乐和自我支配需要。”
略一停顿，见满室安静，道祖也没打断，瑶池就当道祖默认她继续说了：“其实现在天庭还是有部门扩建和建制计划在议的，游戏开发司、天界文化司、网络管理司、纪录片剪辑司都在筹备中，此外 ‘重返洪荒’游戏世界内部，也正在招聘可充当定点古仙神的工作仙员；新的游戏 ‘模拟人间’计划也已经提上礼部日程了，这一款游戏会定时更新人间界人情百态山川地貌，缓解广大飞升来的仙众的思乡之情和更好地促进天庭社会的和谐稳定，也可以避免在职仙神因为时差原因只要下凡就难免无故旷班……”
说着，说着，瑶池突然背后一毛，发现自己被道祖深沉的眼神盯住了，不由声音越来越小、说话越来越慢，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啊，对了，她就是在阐述言下之意，封神榜并不必要嘛。而这样来的员工还怎么用啊，又是圣人弟子不能打不能罚，占着位子不干活呢，还要进一步上岗培训，而且福利啊工资怎么核算嘛。……可是，不用封神榜的话，这不是辜负道祖他老人家的心血了嘛！
瑶池连忙画风一转：“当然，您的天庭储备干部计划计量更加深远，可以加快天庭建制完备进程。‘封神榜’进入天庭的后备干部，可以酌情优先考虑签待遇最优厚的一级劳工合同，然后进一步通过笔试和面试，按照特长和专业——擅长的术法等来分配岗位。”
满室更加安静了。
圣人们也忍不住思考，要不，这次神仙杀劫就作废了吧。
纵然准提圣人惦记着东方不经历大劫，西方哪有趁势而起的机遇；但准提圣人也没有踩着东方鲜血和尸骨传教的入魔之心，万物轮回终有时，他何必心急去吃热豆腐。
左右，因为准提圣人觉得西方还没发展到瓶颈呢，各个佛国人丁还在繁衍生息中，佛法教义还能进一步修订，发展机遇还没耗尽，不着急，可以等西方状态调整到最佳嘛！
不过，老师说好的神仙杀劫，大概，自有深意？
道祖却突然说道：“本也还有一件事，想押后再议，既然如此，不妨现在就与你们先分说。我座下弟子与西方二友也当各自开发小世界，并且构建渠道相互勾连，来拱卫和补益现在的地仙界。”当道祖第一次说出地仙界，眼中未来已经越发清晰。
“我在命运长河中曾见到最好的可能，三千世界，万千小世界，互通有无，道统生生不息，仙道、神道、佛道……魔道，各有所栖，如此天地仙神方可万劫不灭，我等圣人才真正寿元无疆。”
“变数能否成为定数，全赖尔等。”
众圣听得已痴，对第一次提到台面的魔道更是心下一惊，在闻此言不由尽皆肃然：“我等既为圣人，敢不尽力。”
旁听的瑶池也突然心有所感，似乎感觉不远的地方有一缕分神在孕育。
她第一次开始怀疑，她真的来自后世吗？也许。
时间又真的是一条不能回转的长轴吗？似乎不是。
她出生的世界会是将来三千世界中之一吗，还是更多散乱小世界之一？又或者，要等她自己，来开辟？
有可能啊。她来的那个世界，灵气不怎么充裕，历史上飞升的神仙也不多，有可能先天不足——不是圣人手笔啊。
捂脸。
紧接着，神游的瑶池，猝不及防地，怀里被投掷了道祖手里的封神榜。
“既然你心中已有计量，这榜单就交由你处置。”
感觉开小差被当场抓住的瑶池心怀惴惴，此外，总觉得还是有点奇怪。
直到出门突然被三清圣人和蔼地盯上——
道祖您没给个准话这个封神榜究竟怎么录啊！好烫手啊！作为一个小准圣很方的好吗？
然后她机智地再扔进全程只知道打酱油的昊天怀里。（昊天：作为准圣，安静地不插话才是正常的旁听美德好吗。）
代替瑶池被盯住的昊天：……是朕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好像瑶池不爱朕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