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们的日常》丹七

3、爱上梦中人（三）

　　“警官，我需要为我的病人保密。”孙珂虽然料到会被传唤，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李树坐在乔敲右侧，黑色的圆珠笔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警官，你不懂。”孙珂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冲李树笑了一下，“这是少女的心事。”
　　“……”李树无语地看向乔敲，示意乔敲来问。
　　“那好，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如果不想答，可以保持沉默。”乔敲看向正对面的孙珂，衣着整洁，长相俊秀，见人三分笑，有才还有财，这样的人，是不是太不现实了一点？
　　或者，有没有可能，他就是“狄安”？
　　“得知苏芹死了的那一刻，你是什么想法？你痛苦吗”
　　痛苦？孙珂不解地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痛苦？”
　　“你不用反问，你只需要回答。”
　　哦，原来，这是乔警官在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孙珂了然地笑了笑。
　　“我当时在想，又一个可爱的小姐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但我一点也不痛苦。”
　　“消失？为什么用‘消失’这个词？”
　　上次问起“狄安”的时候，他也用了“消失”这个词，这个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消失就是，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难道还有第二个世界吗？”李树忍不住插嘴道。
　　“当然有，属于小部分人的，另一个世界。”孙珂微笑。
　　“只有死了的人才能去？”李树以为他说的是天堂。
　　“不是哦。”孙珂神秘地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深入解释。
　　“那你属于那个世界吗？”乔敲盯着他的眼睛，好像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我啊，也许属于，也许不属于。”
　　虎刚在旁边都急了，话不说明白！
　　“你觉得苏芹是自杀还是他杀？”乔敲端起桌上的水，递给孙珂。
　　“自杀。”
　　乔敲的眼神闪了闪，连考虑都没有就说出这样的答案吗？
　　“为什么这样觉得？”
　　“没有为什么啊，苏芹是跳楼的，这大家都知道吧。”
　　孙珂抿了一口茶水。“警官为什么要觉得事有蹊跷呢？就因为那张写满‘狄安’的纸？”
　　“要知道，恋爱中的少女，在纸上写满爱人的名字，是件浪漫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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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用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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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珂收敛起笑容，“那也只能证明她爱地疯狂。”
　　乔敲把拳头抵在嘴唇上，抬眼看向孙珂，“我需要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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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珂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警官，他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他有着一张坚毅又英俊的脸，他想要知道真相。
　　多可笑。
　　想要知道真相？
　　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呢？
　　就像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口中的“怎么了”不是“你还好吗？”，而是，“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他承认，他就是想戏耍戏耍这群警察，和什么职业操守半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这只是个游戏，当真了就不好玩了。
　　“警官，如果我撒谎，会被抓起来吗？”孙珂勾起嘴角，桃花眼里盈满笑意。
　　“如果你是凶手。”乔敲意有所指地看着孙珂。
　　“警官是在开玩笑吗？这个案件就是自杀啊，如果非要说有凶手……”孙珂停了下来，感觉到其他人都戒备地盯着他，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这个凶手就是死者本人啊。”
　　闻言，李树愤怒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那声音震地人耳根发麻，“孙珂！请你严肃一点！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地方！”
　　孙珂笑，连连点头道“是”。
　　“我为各位认真敬业的警官讲一个故事吧。”孙珂端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喝了口水。
　　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他开始想念他充满桂花香的办公室了。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叫苏芹。”
　　苏芹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她有很多追求者，可是追求她的男生她都不喜欢，她想，大学生活太无聊了，难道就要这样过去吗？
　　直到，教师节的时候，她为她最喜欢的国贸老师选了一束非常漂亮的黄色郁金香，并且，在花店里看见了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
　　她的手停留在郁金香娇嫩的花瓣上，眼睛却总是忍不住偷偷看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向她走了过来，她心跳加速，还有点不知所措。
　　你好，我能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吗？你的眼睛很美。
　　那个男人也许也看上我了，他在问我的电话号码。
　　她这样想，很高兴却假装冷淡地在那个男人的手心里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回去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
　　他什么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呢？
　　万一我没接到怎么办？
　　她把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却总像忘记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点亮屏幕。
　　直到，他终于打电话来了。
　　他约她去星巴克喝咖啡。
　　她其实不喜欢喝咖啡，但她还是去了。
　　她点了焦糖玛奇朵，男人点了摩卡。
　　他们的聊天比想象中要更加愉快，她发现男人懂地非常多，见解也很独到。
　　时间差不多了，男人送她到校门口，她其实有点不舍，但她只说了一句，明天见。
　　男人约她明天去海洋公园。
　　一回到宿舍她就开始挑明天要穿的衣服，却每件都不满意。
　　天色还早，她上街买了一条新裙子。
　　是一件粉色的无袖连衣裙。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不停地在穿衣镜面前摆弄。
　　他们越来越熟悉，他在飘着清香的桂花树下吻了她。
　　真像小说里的情节。
　　她想，她可能爱上他了。
　　不久，她退学了，退学后，她依旧每天都和他见面，她好像一秒也离不开他。
　　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人都说没有见过他。
　　父母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她去了，但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
　　直到，心理医生告诉她，男人是她梦中臆想出来的人，并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她大骂那个心理医生是个庸医，神经病，但一个星期后，她再次来到这个心理医生面前。
　　她的眼眶深陷，黑眼圈非常严重，只有往日十分之一美貌。
　　她告诉心理医生，她每晚都不睡，想证明心理医生的诊断是错误的，但是她真的就没见过那个男人了，甚至无法联络到他，拨打的号码也是空号。
　　她克制不了自己对他的思念，她再次入梦了，再次见到了他。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像看不见她的憔悴，她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有病。
　　心理医生希望她能配合治疗，但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
　　男人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毒品，上了瘾，就戒不掉了。
　　甚至，她开始怀疑这世界都是假的，只有那个男人是真的，她渴望得到救赎，但她不相信任何人。
　　直到，男人说要带她离开，找一个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生两个孩子，一起抚养孩子长大，携手老去。
　　她被男人所描述的未来深深感动，这种毫无遮挡的幸福感让她昏了头脑，开始考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心理医生再一次提醒她，那个男人是虚幻的。
　　但她太爱他了，愿意为他去死。
　　于是，她从六楼的窗户口跳了下来，和那个男人一起去往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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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树满脸震惊地看着孙珂，孙珂冲他微笑，“那个男人，叫狄安。”
　　听到这个故事的所有人都半天缓不过神来，李树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编故事！”
　　怎么可能，这个故事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女人居然可以爱一个男人爱到为他失去心智，即使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假的，虚幻的，她也心甘情愿。
　　这简直.太愚蠢了！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孙珂毫不在意李树的质疑，他喝了口水，“那你就当我刚刚是在撒谎好了。”
　　但是，谎言怎么可能比现实还荒诞呢？
　　乔敲垂下眼睑，“他说的，是真的。”
　　乔敲学过微表情，孙珂没有撒谎，不过在他说到苏芹从六楼跳下来的时候，他有点不屑，但又有点遗憾？
　　虎刚愣了小半会儿才回过神来，口里喃喃道：“我知道的，我就知道，是有这样，是的，是的……”
　　孙珂在遗憾什么呢？虎刚又知道什么？
　　这世界上，拥有秘密的“异类”真的太多了，谁和谁又会是那个世界的客人呢？
　　而苏芹为了和狄安在一起，宁愿用死来换取“永远”，这样的做法，真的愚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