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益——冬（初稿）》穆兰花

2、纯爱

　　“我爱你”——传递着这样的信息的并不是或沉厚或清脆的嗓音，而是由□□上传来的几个字，可是，这些字还是抓住了程天澜的全部心神。对于这样的表白，她是早已预计到，也是暗暗期盼着的。“我也爱你”，她的手微微抖着键入这几个字，可是她的心却在狂跳着，一朵笑也不由自主地占据了唇角。

　　是的，她爱李承平。她爱他那有些孩子气的脸，也爱他谈起世事时显现的丰富阅历——这个人，从头到脚她都是爱的。

　　李承平本是天澜的高中同学，只是高一还未读完便已出国读书，那时，他们虽是一个小圈子里的人，可是在天澜看来情谊也未见得有多么深。

　　天澜本是健忘的人，在她的生活中来来往往的人和事最后总会在她的记忆中变成模糊的一团，或者，以片断的形式保存。然而，她的心是敏锐的，当心的触角碰触到记忆中的某团模糊或是某个片段的时候，它就会知道它们的味道。

　　后来，在天澜的记忆中，高一时候关于李承平的唯一片断有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那是一个初冬的、沐浴在阳光里的午后。刚开学，那节本是自习课，可是天澜和张宁却不知因了什么话题而小声地聊了起来。最后，话题七拐八拐地拐到了李承平身上来。

　　“你知道我们班谁的物理学得最好么？”张宁颇有些神秘地问道。“不知道，现在仅仅是刚开学而已呀。况且，我也不像老大你那样交友遍天下。”天澜口里虽然这样说，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显出她颇有寻根问底的兴致。她笑咪咪地着看着张宁，那模样就好像在说：“老大你告诉我吧！”“猜猜看。”张宁并不轻易松口，何况，这样的游戏也是她们玩惯的了。“韩帅吧！好像上次的小测验他的分数还是蛮高的”，天澜随口猜到。“不对。再来”，张宁说。“那就王馨吧！那人看起来挺聪明的”，天澜便再猜。“她那是小聪明，程天澜！你倒是有没有一点直觉啊！”最后，到底是张宁指点了她——“喏，靠墙坐着的那个穿灰色羽绒服的就是了。”“李承平？他又是何方神圣啊？”“他初中和我们一样都是26中的，颇有名气啊！你不知道么？”话中虽然带着千回百转似的惊讶，实际上张宁倒是真的不惊讶。谁让她太了解天澜的散漫性格了呢？如果，在班级的范围以外要是有谁能让她记住，那才真的让人吃惊呢！

　　后来，当天澜已经成为李承平的女朋友或者之后，她有时会带着微笑回想起那天的谈话。其实那时候，高一时李承平沐浴在阳光中的着灰衣的身影已经模糊，成为了带有阳光味道的印象画。即使这样，天澜也喜欢这样的印象画，这样的阳光味道。可能，从那时起，那灰色的身影就已经印在了天澜心上，即使她并不自知。

　　然后便是每年两次假期时的同学聚会，每次都是他请客，请那么固定的几个人，其中便有天澜。高中时候的男生女生对于爱情是既茫然又敏感，也是分外好奇。他们搜集整理发表的关于谁和谁好之类的传言版本多如牛毛，难辨真假。

　　“听说，李承平喜欢你？”某一日，张宁偶然提起。“少来了，瞎说什么！”天澜的脸微微有些红。话虽是如此说，这样的“瞎说”却也在天澜的心中留下了根——他，真的是喜欢她的么？当时，他不是出类拔萃的，可是在那样一群同学之中，他是人缘很好的一个人，英俊、风趣，其中也夹杂着爽直，他也为许多女孩子所倾慕。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天澜原来没有动过心，在听到这样的传闻之后就常常不自觉地注意他。然后，竟也真的觉得她对他是很好的——出去玩时的悉心照顾、谈话时的坦率诚恳、每次回来时带给她的虽不值太多，但显然是精心挑选的小礼物。不过，即使他对她不错，可是他也和别的女生保持着密切的往来，可以说是书信不断。“也许，老大的话也不是都可以当真的。”在这样的模模糊糊的猜来猜去中，天澜度过了她的高中时代。

　　之后，便是快乐的大学生活。曾经有人对天澜说：“不要虚度大学时光，否则你会后悔。”这句话，天澜虽是听进了耳朵，却没听进心。后来，当一切尘埃落定，天澜细细回味这期间的一切的时候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在大学中，增长的不应只有学问，作为一个人，在这段重要的时期中也是要成长的，如果不能成长，便只能成为旁人的负累。

　　这个时候，李承平已经在A国读完了高中，并且考上了该国最好的大学。

　　可能，李承平是真的有意于她吧？在越来越密切的通话中，天澜不禁这样的猜想。每天，晚上与李承平通话的时间是天澜最高兴的时候，也是她从早上开始就盼望着的。寝室中的同学都时常打趣她——“嗯？又来电话了么？呵呵”。他们有时候会谈谈彼此生活中的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或是谈谈同学，抑或是周围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天澜最喜欢的话题是世事——了解一件事情并分析它——某一件事涉及到什么样的暗箱操作，谁谁谁又成为了某一件事情不得以的牺牲品。这样的事情，天澜是从没有接触到的，所以听李承平讲来就好像听故事。对于这样的事情，天澜往往报以同情和叹息，她即使知道了这样或那样的事，却仍相信世界是美丽的。有些事情在李承平来说也是道听途说，可天澜仍旧喜欢听他讲，好像他的嗓音本事就是一件最有魔力的东西，叫人欲罢不能。不知不觉间竟已情根深种。

　　他们就好像隔着窗看雪飘的孩子，只看到雪花的美丽，却不知道它的寒冷。谁又能料到，此时他们所轻轻松松谈笑着的世事，便也如冰雪一般。

　　“哎，你自己留在寝室会不会害怕？”寝室中的老二林谦宁边收拾包裹便问道，除了天澜，她是最后做的一位了。汗珠从她的额头不断滚下，看起来累得很。“不会，我还乐得一个人清静呢！”，天澜边说边走过来帮忙，“我跟你说，回家有回家的好处，和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可是留下来也有留下来的好处，自己静静心，好好休息一下，还可以出去玩，多好。”其实，天澜心里想的不仅仅如此。可是，有些事情，她也不能确定。

　　恍惚间，有丝甜蜜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想起在听说她五一不回家之后李承平说的话—— “怎么？五一不回家了么？那我给你准备份礼物吧！免得你太过寂寞。”他，会送什么样的礼物呢？从他说话的态度，天澜可以觉察到与以往的不同——那是一种带着微微紧张和兴奋的感觉。

　　五一的前二天，不到七点钟，同寝室的同学就都走了，有的甚至已经到了家。晚上，李承平又打来电话，他们照常聊一些这样那样的话题。

　　最后他说：“你明天有事么？”

　　天澜笑道：“没事啊！可能会去上网。你有什么事么？”

　　“有些重要的是要对你说，明天我也会上网。明天就网上见，好不好？”

　　“好啊！什么时候”，天澜不禁握紧进了电话，企盼已久的事会是在明天么？

　　“下午一点好了。”

　　“See you then.”

　　“See you.”

　　那天晚上，天澜微笑着入睡，在她的梦中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就在大学一年级的那一个五一的前一天，李承平向她表白了。程天澜的美梦成为了现实。“你爱我，我爱你”的爱情剧就此上演。五一那天，李承平第一次给程天澜送花——象征爱情的玫瑰花。

　　他们的命运从那时起就缠在了一起，福兮、祸兮？谁能看清楚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