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师门之艾悯自书》纲手

8、第八章 仪元殿

　　第二天．夜晚。
　　我穿上了昨天从湛予我的衣服，又着意穿了双粉红蝴蝶结的小鞋，斜斜挽了个发髻，插上我的镶金雪柳。
　　脸上扑了点粉，着意画了道一字眉，娇艳的唇色，照照镜子，哧溜傻笑了几声，心悦之。
　　女为悦己者容。
　　待我和小弟弟逛完北宋的大好风光，就去看看他！
　　打定主意后，我依时出现在外宫城的宫门旁，还是小心翼翼地躲到那颗松树下。
　　冬末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月亮的清辉水一样洒在宫城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是通天彻地的月光，霜一样在我的脚下流淌。
　　几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前面呈规矩的一字型走过，她们的手里各提着一个小篮子，最后面的宫女隔得稍稍有点远，她的动作有些古怪，伸长着脖子，使劲看看四周，然后偷偷把手伸到篮子里，然后头一低，把篮子里的食物悄悄填进嘴里。
　　好个贪吃鬼。
　　我不禁笑出了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一行宫女有人听到了声音，四下张望。
　　我赶紧缩了缩身子，好在松树枝繁叶茂的，把我完全置于黑影之中，她们并没有发现我。
　　走在最前头的宫女，似是掌事的，轻喝道：“快些走，莫待得去晚了，淑妃娘娘罚你们。”
　　我又在松树下等了小弟弟许久，直到胃隐隐作痛，才想起自己晚上只顾着打扮，反倒忘了吃饭。
　　从小就有胃病。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爱护着它，养着它，似乎也助长了它的脾气，半点马虎，它就开始张牙舞爪。
　　怎么办？小弟弟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在外宫城里，又进不去内宫城。
　　等等，我一个激灵，昨天小弟弟要出去，带我去仪元殿过，里面赵从湛也在。仪元殿离这里不远，我貌似可以过去。
　　想定，我往着记忆里仪元殿的方向奔跑，跑的太快，裙角衣袂都往后飘扬。
　　路上，几个内侍驻足奇怪地打量着我，可能是我跑的理直气壮，他们也没敢盘问我。
　　终于到了仪元殿，殿里打着烛火，远远的就望见一个全身白衣的人站立在一副雕廊画栋前看着什么。
　　突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就像是漂泊的游子看到的故乡点的灯火。
　　“赵从湛。”我进了殿门，开心的喊他。
　　面前的人诧异地转头。
　　棱角分明的面孔，眼睛有些犀利。
　　不是他。
　　“姑娘，你找谁？”那人不计较我的失礼，他看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微微诧异。
　　我有些窘迫，低声说：“我找赵从湛，你······你认识他吗？”
　　他微微一哂，“他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了。”
　　谈话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他！
　　没等我说话，我身旁的人喊道：“翰林侍郎，有姑娘找你。”
　　他来了，依旧是那么潇洒，目光流泻如水如光如月华。
　　我开心的跑出去，挽起他的胳膊，问道：“你刚才上哪去了？”
　　“你······”他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却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啊。”我的眼睛一定发着光。
　　“······找我？”
　　“咳咳。”殿内的那个人虚掩着嘴轻咳了几声。
　　我才想起那个人的存在，急忙缩回自己的手，刚才······刚才我竟然那么若无其事的挽着他的胳膊。
　　而他，竟然也忘记了抽回去。
　　此时殿内的人朝我们走过来，拍拍赵从湛的肩膀，“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个花容月貌的夫人？我一直还以为你这小子不近女色呢！”
　　“谁是他的夫人！？”我脸莫名的红起来，急急辩解。
　　那人却也不说话，只是朗声笑着，阔步往宫门方向走，头也不回的说：“时候不早了，我回王府了，哪能打扰别人的千金一刻。”
　　千金一刻？我只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明俨这人向来口不遮拦，其实并无恶意，你不要生气！”身旁，赵从湛柔声说。
　　“嗯！”我点点头，笑道：“才没有呢！”
　　随着他进殿里，找了个位置挨着他坐下，正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先开口了：“皇上想必是昨夜受了些风寒，皇太后令他卧床休养几日，早朝也省去了。”
　　“受了风寒？他现在怎么样？厉害吗？”我急忙问道。
　　原来他知道，我本是欲找小弟弟的。
　　“宫中的太医医术精湛，些微风寒，应是不成问题的。”他没有看我，缓缓地说道。
　　他的侧脸在烛光中镀了一层光芒，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一样。
　　我的心突突直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喃喃。
　　“他这几日是不会出来了。”赵从湛说。
　　“嗯”我点点头。
　　两个人俱是沉默了许久。
　　“······要不，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御街？”赵从湛突然说道。
　　“嗯？”我没有听错吧。
　　睁大了眼睛看看他，他微微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他的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我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他依旧低垂着头，似是不敢看我一般。
　　“好啊好啊，我正好也饿了，从湛兄请我客吧！”我怕他反悔，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