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平生自难忘（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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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绯衣满脸惊惧与戾狠，恨恨盯着李若桃，忽然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后背的汗毛刹那便全然立了起来。
既使在强行掩去眼中的那丝惶恐与不安，她仍表现的像一只因为意想之外而被到踩到尾巴的猫，无法抑制——高声并且愤怒的尖叫。
“你胡说什么？”
“胡说？”
李若桃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点点头，最后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笑容中却带着一丝高深莫测地意味。
“你以为抓到本宫把柄，就可以逼迫本宫污蔑百无忌，以为日后本宫被你要挟却也无可奈何么？”
“哈哈哈哈~~~待罪之身竟还敢有胆量污辱本宫。”
周绯衣直直瞪着眼前之人，气极而笑。
虽然她这格外响亮的笑声在空静的大殿之上，显的极为怪异，但不知为何，周绯衣却自顾自笑的很是开心。
“好大的胆子。”
猛的，周绯衣沉下脸，柳眉倒竖，食指遥遥对着李若桃的鼻子，厉声喝骂：“李若桃，今日被陛下打入冷宫，居然还不忘谄言奸佞，造谣生事，排挤本宫，也罢，本宫这便与你到陛下面前理论。”
“你觉得陛下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么？”李若桃气定神闲。“陛下心志坚韧，素来极有主见，若不是他自己已经有定论了，外人岂能三言两语就说的心动？更何况这乃是攸关荷香公主的性命大事。”
谁说陛下不相信我的话？周绯衣鼻子里忍不住哼了一声，最有力的证据不正是自己刚刚安在百无忌头上那顶□□无耻的帽子么？
她虽如此想着，嘴上却道：“陛下圣明！皇后你今日实在欺人太甚，本宫如此退让，你竟然一而再打压羞辱本宫，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你我在此多说无益，本宫就先行一步，你我御书房里再论是非。”
“不想后宫人人皆知的话，你最好闭上嘴。”李若桃一拍案几，淡淡却含着威慑的斥道。
仿佛听到了周绯衣刚在心中欲辩的话一样，李若桃冷冷说道：“污蔑百无忌淫/乱之事，你无须沾沾自喜，若不是陛下心中早有了对她淫/乱之事的定论，饶是你我二人说的天花乱坠，也是徒劳。”
轻轻咳了二声，李若桃望着周绯衣道，“倒是你，为了除却眼中之刺居然如此冲动，甚至连藏在我李府数十年之久的暗钉都用来做这件事情。难道你真的以为，若不是本宫有意配合，替你打点，放出风去，光凭你买通了一个死士太医使些小伎俩便能把那百无忌悄无声息的弄出皇宫？”
李若桃手指轻扣桌几，双目间猛然寒芒乍现。
几句话铿将有力，句句宛若重锤狠狠击在周绯衣的心头，令她不敢置疑。
“你。”周绯衣满脸掩不住的畏惧与惊恐，顿觉眼前一阵恍忽，刚想饰辞分辩，但李若桃那道如刀一般雪亮的冷漠目光，竟让她觉得喉咙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一般。
“把那个金枝玉叶送到与她有怨的金微使团固然可以借刀杀人，可你也莫要忘了，百无忌却是个花言巧语，神经兮兮的下流坯子，岂有我大泽女子半分的刚烈？搞不好倒可能与那金微小王爷勾搭成奸，事发之日，贵妃岂不是~~~~”
还未等李若桃的话说完，周绯衣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身子也颤抖起来，仿佛冬天里的一棵被大雪压住的枯树般无助，看上去无限凄凉。
她只是怀疑，她没有证据。
周绯衣强行压制住内心深处最后一抹惊恐，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荷香公主失踪之事，陛下调查之后自有定论，岂是你随便说说便能当真？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笑着笑着，周绯衣忽然又恶毒地啐了一口，狠狠道：“就算你再如何折腾，污蔑本宫，终究还是比不上本宫在陛下面前得宠，本宫这就擦亮眼睛好生瞧着你被进了冷后之后如何孤老终生。哈哈。打入冷宫，恐怕不久之后便是废后吧。”
李若桃听罢并不动怒，眼里甚至又出现了平静的笑意：“陛下与南蛮联姻，本欲以武力打压金微国，谁料金微使臣不知好歹，居然在和亲酒宴上，生于事端。以我大泽公主受辱之名，与金微开战最迟不过数月之后。”
言罢，话题一转。“贵妃以为，两国交战期间，大泽国内可能废后么？”
李若桃拾起一盏百似隽喝过的冷茶，小口抿了一口，道：“我李氏家族出身军中行伍，乃是国之栋梁，虽然本宫今日犯下争宠失德之罪，依本宫看来，陛下绝不会因小失大，先乱了自家形势。想来陛下念在本宫为国劳心操力的份上，功过相抵，无伤大雅。至于画押——不过是陛下欲逼迫我父卸甲交权的借口，暂时打入冷宫——也不过是为了给妹妹你身后周氏一个面子罢了。”
李若桃放下茶杯，转尔用手揉了揉的眉心。“如今兵戎将起，数年战事，陛下岂会对我李氏削权之际同时废去本后？你若是不信，咱们无妨就打个小赌，这天彩宫不出半月，定会修葺完成，到时，本宫就在天彩宫与贵妃再叙情谊，如何？”
“你……这……”周绯衣料不到她分析的如此清晰，一时竟想不出分辨之词。
“百无忌之事，本宫已然处理妥当。就连那个爆开的□□，下面的奴才也收拾干净了。即使陛下对你有所怀疑，派出监察院探子沿着马车的出宫路线查看，也断不可能从上面查出问题。你只需一口咬定不知此次马车出宫之事，乃是有人故意向本宫嫁娲于你的消息即可。若无证据，皇上岂能忍心拿你这个最爱的妃子治罪么？”
李若桃从椅上站了起来，挥了挥手。
“从今之后，贵妃莫要忘记了本宫的好处。只要贵妃安守本份，本宫自会保你平安无事。贵妃好生休养。本宫就先回了。”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凤驾。”
满嘴苦涩，周绯衣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一般。当听到李若桃说要准备离开，她双腿一软，竟不加假索的跪了下去。
她不够聪明，但并不傻。帮助百无忌逃离皇宫又预加谋害之事，虽然她还没有承认，但从李若桃口中所吐露出来的隐秘内容来看，自己所做的整件事无疑从头到尾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怎么会这样？
一滴晶莹透彻的眼泪挂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之上。
不知跪了多久，直到地上的寒气浸的她再也坚持不住，咣的摔倒在地。
周绯衣才恍若回魂，颤抖着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怨毒。“李若桃，你机关算尽，终究还是不知德妃杀你之事？一个死人就算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又有何用？”
……
……
天底下论人心险恶，再没有比妓院和皇宫更甚的地方了。
坐在车撵之上的李若桃想到这儿，幽幽叹了一口气。
忍耐了这么久，自己终于把能够威胁到自己后冠的垫脚石踢开，可真是不容易。
要庆祝一下么？看着费尽心血布置成功的一个神仙局，无人分享，心里真是有点遗憾。
李若桃抬起青葱一般娇嫩的手指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自嘲的一笑。有些话她怎么可能找人倾诉？永远也不可能。
“周绯衣，知道为何本宫会饶你一命么？”李若桃细不可闻的低声喃喃自语着，“因为你永远也斗不过本宫。”
周绯衣那看似一箭双雕的俗套招式，在她眼里简直笨的可笑。鼠目寸光的周绯衣怎么会明白，百无忌不仅是她，同时也是自己的心头之刺啊。
男人可以让，但凤冠不能让。
那百无忌才是能够威胁到皇后之位的大敌。
命中贵人！张天师占卜卦中所说的命中贵人。
想到这儿，李若桃的粉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中狰狞。
谁也不能抢走本宫的凤冠，天命所授不行，就算贼老天亲自来了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平生自难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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