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龙宿

3、三，交换的故事

　　龙宿淡定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他并没有被故事的血腥所震慑，恰恰相反，他是讲这故事的人，一个已经在心里反复了多年的故事，又怎么会被震慑到。

　　所以当他看到蔡明亮逐渐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指时，只是微微一笑：“怎么，是你要听的故事，现在又受不了了？”

　　蔡明亮灌了一大口酒，轻轻咳嗽了一声，抬头道：“然后呢？”

　　龙宿叹了口气：“没有了，这只是一个故事，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需要结局。”

　　蔡明亮沉思了一会，赞同道：“说得没错，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需要结局。”

　　龙宿微笑道：“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了？”

　　蔡明亮大笑，他故作神秘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在他看来，能够让龙王着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可是他失望了，事实上龙宿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他在慢慢品尝着老板慎重端上来的河豚全宴，鱼鳍附近的整块鱼皮，烤得半焦，炯入烫好的清酒中，微黄半热，空气里弥漫起一阵腥香。

　　龙宿很享受这种味道，剧毒的河豚，只要烹饪得法，就可以是最佳的美食。他过去遇到的种种危险又何尝不是？重要的是自己应对的手段。

　　他端起酒杯朝蔡明亮微笑：“这鱼的味道不错。”

　　蔡明亮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他不是不善忍耐的人，但是对于好朋友，无聊的游戏要懂得适可而止。

　　所以他立刻递给龙宿一叠照片，拍的是几片极大的瓷器，足有一人多高，覆满了各类海洋生物的残骸。尽管如此，龙宿还是可以肯定，这是一副极为少见的瓷器屏风的一部分。

　　以烧瓷的技术来说，想烧出如此之大的瓷片本身虽不是简单的工作，但是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实上，龙宿就曾见过比这些瓷片更高的一个瓷瓶，在欧洲某私人收藏家的保险库里，据说是从满清皇宫里流落出来的精品。至于流落的过程，收藏家三缄其口，龙宿也没兴趣知道，那绝对是一段让人不快的历史。

　　蔡明亮收过龙宿递还的照片：“这是三个月前有人送到店里的，剧他说这些屏风里面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龙宿笑笑，这类古董贩子总是喜欢为自己的商品编些故事，以便得到更高的利润。

　　蔡明亮摸了一下脸：“我开始也以为他是在故弄玄虚，但是当我知道他之前送来的东西后，我不得不改变我的想法。”

　　龙宿一挑眉，冷笑道：“莫非是乾隆皇帝的玉玺？”

　　蔡明亮道：“虽然不是乾隆皇帝的玉玺，但是也差不多了。”

　　龙宿怔了一下，一个能拿出乾隆玉玺的古董商人，的确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这种拙劣的把戏，任何人都知道，在古董界里，“记录”代表了价值，一个经手过珍贵古物的商人，他的话已经很少有人会否认了。

　　所以蔡明亮会改变主意也是完全正常的，龙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友人，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蔡明亮缓缓道：“据我的属下说，他拿来的是大明开国皇帝的玉玺。”

　　龙宿奇道：“收到明朝国玺，你竟然是事后才知道的？”

　　蔡明亮苦笑：“那时候我正在西藏最神秘的地区，和外界完全没有联系，如果不是我那天正好回马来西亚，也不会遇上书呆子。”

　　龙宿道：“你是说出售这副屏风的人是书呆子？”

　　蔡明亮点头

　　经手古董买卖的不知道书呆子，就像登山的人不知道珠峰一样不可思议。

　　但是却有些微的不同，因为书呆子并不是古董的鉴定行价，而是盗墓的好手，是探龙点穴的大行家，古董出古墓者十之八九，这是行内无人不知的规矩。

　　龙宿虽然不经手古董，但是却有开古董行的朋友，他自然也知道书呆子的名头。

　　传闻书呆子曾和人打赌，仅靠探龙点穴的手段就能知道古墓的详细情况，那一次赌约的赌注是瑞士银行开具的五百万瑞士法郎支票，结果当然是书呆子赢得了那张巨额的支票，

　　据说，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在一片荒地上打下四根铁桩，等对手打开墓穴验证，那四根铁桩竟然就查在棺犉的四个角上。

　　龙宿微微皱眉，记载明朝的开国玉玺已经在靖难一役中丢失，不过凭书呆子的能力，从某座古墓中重新启出来，也不是没可能的事：“然后呢，你就收下了这幅屏风？”

　　蔡明亮叹道：“奇怪的就在这里，书呆子并没有把屏风买给我，而是要我跟他合作发掘里面的秘密。”

　　龙宿沉默，以书呆子的为人，的确不会把一个未知的宝藏轻易出手，他找上蔡明亮，自然是因为他一个人无力发掘，看重了蔡家的实力和蔡明亮本身的经历。

　　蔡明亮继续道：“本来我不想接这桩买卖的，世上古董无数，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是连书呆子都觉得棘手的买卖。”

　　龙宿没有说话，他自然不赞同蔡明亮的说法，对于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有探究到底的好奇心，对他来说，至少应该先知道这桩买卖的内容，再决定是不是参加。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蔡明亮是他的朋友，他在任何时候都会尊重朋友的选择。

　　蔡明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绝对不赞成我的想法，但是我是生意人，自然要追求最稳妥的受益方式，更何况，那时候我自己也麻烦缠身。”

　　龙宿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现在却已经接手了。”

　　蔡明亮道：“没错，如果不是书呆子后来说的话，我现在也不会来找你帮忙。”

　　龙宿没有任何的犹豫，自从他在MARYLAND第一次认识蔡明亮起，他就已经认定这个朋友，对于朋友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有什么事，尽管说。”

　　蔡明亮眼中划过一丝感激，他继续说了下去：“书呆子说，屏风关系到一个关于成仙的法门，只要破解了后面的秘密，就可以得到无上的好处。”

　　龙宿道：“成仙？”

　　蔡明亮道：“我自然不相信成仙的鬼话，但是他却说可以给我看证据，然后再决定我们是否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