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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间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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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子山的晨曦,仓庚喈喈,卉木萋萋。
一辆马车顺着山路徐徐而进。
马车内坐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一个身着锦衣,眉目俊逸,眼似泛着桃花,俨然是风流的模样,另一个粗布衣衫在身,浓眉俊目,眼神坚毅,倒有些少年老成。
两人在马车中一个挑开窗帘看着山中美景,一个闭目养神,全程无半点交流。
吱嘎……马车缓缓停下,老成少年睁开眼,风流少年也放下窗帘,问道:“何事?”
“宁少爷,前方路上昏着一个公子。”车夫声音传来。
宁扬原本轻快的神色一沉,往前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躺着一人,衣衫破败,浑身是血。宁扬心中担忧,往车里叫道:“宋大哥,跟我去救人。”
两人奔到那位昏者身前,才发现,那人身上的红色并不是血迹,而是一件破破烂烂的喜服。
虚子山一清门。
秦氓秀初醒过来,就感觉被不用于往常的灵气包裹着,他赶紧坐起调息屏气,才慢慢适应新环境。
这里是洞房?他疑惑地环顾周围陌生的布局摆设,忽觉头痛欲裂。
待手扶上额头,秦氓秀惊诧。
他的手……怎么长大了近一倍?
而且手指也变得纤长,骨节分明。他又发现,自己的身体也长了许多,身上不是记忆中成婚的喜服,而只一件素白的里衫。
他不是正结姻缘吗?
一条挂坠从衣襟间滑出来,水红色的石头晶莹圆润。
姻缘石?
他稍稍觉得心安,下床去找到镜子,镜中人面貌白皙俊秀,五官偏柔,眼神有些呆,鼻梁处布着些浅褐色的斑。
他长大了……这是怎么回事?
秦氓秀虽有些怅然若失,却也不由勾起嘴角,掩饰不住羞涩。
他不必怕胡氏的女权了,胡芸他也不必怕!
“公子醒了?”一个声音中断了秦氓秀的遐想,他转身疑惑地看向进屋的陌生人类。
这个人类气质普通,应是不怎么厉害的人物,但是这里怎么会出现人类呢?
“公子你可总算醒了,宁少爷和他的友人把公子从路边救起,现在还未离开,公子要不要去见一见宁少爷?”
“……”
秦氓秀消化不了他的话语,满脑子的疑惑。
“我先出去了,宁少爷和他的友人在檀香阁,您可以到那里去找他。”那人一关屋门,秦氓秀整个人也随关门声一震,放在怀前的手垂了下去。
人类不可能进入荼山,荼山有结界,与人间界隔绝。那个人一副久居熟稔的模样,并不像是外来之客。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里不是荼山!
秦氓秀慌了,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体内疯狂流窜,似乎正等待他精神的松懈,倾泻而出。他的右眼时而正常,时而又爆出可怖的青光,疼痛不已。
这里不是荼山会是哪里,他不在荼山了,他是在人间?
曾听荼山阅历丰富的长者说,荼山之外是人界,人乃天地之心,万物皆归顺于人,就连天道之下,天界掌管秩序的仙尊前身也是人。
他曾多次向往着到人间去看姹紫嫣红,狐长辈说得诱人,可不正是引诱他们这些小一辈去看看?可若真的孤身在此,内心却只有迷茫与孤寂。
他闯出门去,只见外面环列建筑,重檐叠瓦,檐牙高啄,不知东西。
凡人的建筑真是难懂。
他迷惑了,环顾四周,皆是同样的屋阁,恍若迷宫。右眼隐隐的疼痛令他烦躁不安,无处宣泄。
“这位公子……”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清雅如莲,竟让秦氓秀原本隐隐跳动的右眼恢复如初,青瞳消失不见。
秦氓秀回身望向声源处,只见一个气度不凡的锦衣少年正远远看着他。少年向他走过来,清雅一笑,“可总算醒了,在下宁扬,蛤城宁家人,不知公子方便透露姓名?”
少年比秦氓秀矮上一截,秦氓秀觉得奇妙,之前他还是瘦小的狐狸,还未习惯俯视别人。
“我……吾辈秦氓秀,是荼山……人士。”他回想着荼山时那些狐狸文绉绉的对话,总算斟酌好了字句。
“荼山?宁扬管见,从没听过荼山的大名……”宁扬笑如春风,令秦氓秀感到了善意,放下心防。
他有些失落道:“那吾辈也不知……荼山在哪里了。”
“秦公子为何会流落这里,可是遇上了仇家?”宁扬担心道。
“我醒来就在这里,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秦氓秀无辜地眨眨眼,眼神里是与面貌不符的天真。
宁扬早觉得这个秦公子不同常人,他不会是撞坏了脑子,不记事了吧……他觉得可怜,抬手自然地够上秦氓秀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会有一天想起来的。”
秦氓秀更加觉得宁扬是个好人,眸子一弯,依稀看见其中的光亮。
宁扬耳尖一红,狼狈地撇开脸。这……这人笑起来,怎么莫名像家中那个傻气的表妹。
一清门,乃是虚子山上的修真门派。人间界崇尚道法,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建立起来,广收弟子。然而,真正适合修炼的人士少之又少。
“这……里是修真门派?”秦氓秀此时穿着一清门提供的灰色道袍,心虚地缩了缩不存在的狐耳和尾巴。
宁扬笑道:“秦公子为何这么紧张,这一清门是济世救人的门派,其中弟子降妖伏魔,济世救人,深受百姓爱戴的。”
秦氓秀冷汗直冒,慌乱中正好对上宁扬好友宋岩怀疑的目光。
“好……地方,好地方,哈哈……”秦氓秀僵笑着,内心默默流着泪。
傍晚,宁扬与他的好友拜别了一清门的尊者,便往山下去。秦氓秀因为没地方可去,厚着脸皮跟在了他们身后。
宁扬:“……”
尴尬一阵,宁扬开口:“不如秦公子先到宁扬家中吧。”
秦氓秀赶紧点头,脸有点红。
从小他就知道出门在外白吃白喝是会被狐打的,但现在,他也只能跟着白吃白喝了。
宁扬对他这么好,以后他一定要报答宁扬!
宁扬觉得这个秦公子真是单纯心性,抛开秦氓秀未知的身世,这个人还是很值得交朋友的。
“秦公子不必拘束,这次你到宁扬家作客,等有机会宁扬还得叨扰公子呢。”宁扬看秦氓秀一副心虚的样子,忍俊不禁。
秦氓秀听出好意,不再尴尬,两人攀谈起来。
“不知秦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秦氓秀忍不住踢了一颗圆滚滚的石子,再看到宁扬憋笑的表情后,不好意思地说:“吾辈想早日找到家,不过在此之前,想先在四处游玩一下。”
“哈哈,情理之中,秦公子似乎对中原的生活习性不太了解,应该不是中原人……对了,公子可娶妻了?”宁扬想起秦氓秀身上的喜服。
“嗯。”秦氓秀点点头,面有羞意,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宁扬看着这样的秦氓秀,自觉跟着越想越歪了,赶紧把话题收了回来。
“秦公子不如和我们一同去云都仙山碰碰运气吧?”
秦氓秀耳朵一动,“云都仙山?”
“嗯,云都仙山将在一年之后广收弟子,有志者皆可参加。”宁扬说道。
秦氓秀问:“那里也是修真门派?”
“那里可是修真者梦寐以求的地方。能去到那里的,必定是资质卓越,人中龙凤……”
秦氓秀忽然觉得他找错了队友。
“若是秦公子能与我们一同去就太好了……只是公子年龄偏大,不知有何过人本事吗?”宋岩也说道。
秦氓秀眨眨眼,“过人本事……像这样吗?”
只见他双指并拢,默念了一句口诀,一条绿色的细藤顺着手指绕到指尖,开出一朵幽兰的花来。
这是他在荼山学到的。
“好本事!”宁扬敬佩道。
宋岩:“……”虽是哄女孩儿的把戏,倒也独特。
秦氓秀见自己逗笑了宁扬,也跟着笑了起来。
待上了马车,三人发觉车厢内有些拥挤,秦氓秀愣了一下,便要退出去,宋岩拉住他,自己出了马车,坐在车夫旁。
“宋兄弟真是个好人……”秦氓秀由衷地感谢道。
宁扬笑道:“宋大哥的确是侠义之心,曾救过宁扬的性命……”
宋岩:“……”
一路上宁扬讲了很多关于宋岩的英雄事迹,忽地想起询问秦氓秀何门何派,秦氓秀摇摇头:“吾辈……无门无派。”
“秦兄好厉害……”
宋岩听着车厢内宁扬已经把秦公子的称呼换做秦兄,眼角抽了抽。
宁扬身出名门,看似气质如兰,实则话唠一个,尤其遇到了趣味相投的人士,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高谈阔论。
这样善交朋友的人令宋岩心底有些羡慕,不过他现下心里只有病重的母亲,这次若不是宁弟用宁大人的名义帮他在一清门讨到灵药,他还真是不知怎么办了。
秦氓秀说道:“其实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
“真的?”宁扬激动了,他可是眼馋法术很久了,常常背着家中人,寻找能人异士,只求能学得一些异人的本领。
只烦家中的严厉阻拦,父亲烧了他的道法书籍,赶走了那些异人,并且狠狠地警告了他。
秦氓秀点点头,“你先尝试着控制体内的灵气,然后顺着血脉流通。”
“灵气?”宁扬不解,“那是什么?”
秦氓秀说:“你不知道吗?你体内的灵气储存十分充沛,是修炼的好材料呢。”
宁扬眨眨眼睛,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