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道之 楼兰破》蓮花度母

2、第一回 八千里路云和月

　　不要爱上我/我的心似佛/前世的因果/解今生的渴/你要爱上我/我的心似佛/你要爱玩火/我成为你心底的魔
　　第一回八千里路云和月

　　九年后，凉州城。
　　一匹毛色耀眼的枣红马践踏着飞扬的尘沙，停在了驿站门口。马的主人，一身黑色便服的年轻男子飞身下马，走进驿站。
　　“人呢！？老大呢！？”
　　一个身穿兔灰色麻衫的小厮端着水瓢奔了过来，“雩兮哥，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年轻人很没形象地将整瓢水全部喝完，脸色白了白，“四儿，我有点事……耽搁了。”
　　四儿虽然不乖巧但绝对聪明伶俐，“什么有点事耽搁了，明明是被钟离谳将军缠住了吧！谁不知道将军垂涎雩兮哥很久了，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要让哥你送这趟信……”
　　还没说完，年轻人就扯住了四儿的嘴皮子，道，“这张嘴怎么长的？四儿，好好看着，我沈雩兮是个男人！”
　　“西路几刀（四儿知道）……”四儿痛苦地从嘴角溢出几个字来。
　　这才松开手，沈雩兮颤抖着肩膀冷冷道，“你以为我想被他缠啊，我还不至于被他制服……要不是看在他是个二品武将，我是个没品没路的转驿官（说白了，就是古代邮差），瓜州又是西出的必经之地，我才不跟他赔笑脸呢！”
　　说完，这个面容俊秀的大好青年仰天长啸，“天哪！为什么我负责的地区全是都护府啊！”
　　这时，一个身着海蓝劲装的男人从驿站里间跑了出来。见到沈雩兮后，他故作惊喜地大叫着扑了上来，“啊！小雩雩！半个月不见了！想死我……”
　　“……赚的钱了。”沈雩兮没好气地接过了后半句。
　　男人很不开心地抽泣了两下，“欺负我……小雩雩……我是你老大呀……这个月俸禄不想要了么……”
　　“当然想要，”沈雩兮继续冷冷地道，“但如果你还把我往外面赶，打死我都不干！死也不要再去瓜州，我要休息！！”
　　“休息？”男人立刻破涕为笑，甜甜道，“做完下面一件，你就有个长假休咯……”
　　“死也不要！我现在就要休息！”
　　“是私活哦……”
　　“不是帮朝廷做事是吧！我更不要做了！”
　　“三十两呢……一趟抵你两个月俸禄呢……”
　　沈雩兮怔了一下，“……到哪里？”
　　男人摆出一副“就知道你会上钩”的表情，笑嘻嘻地说，“……敦煌。”
　　沈雩兮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从河湟地区绕道的话，不用经过瓜州，大约来回只要七天呢……
　　“好，我干，”他耸耸肩，任命地道，“送信么？给谁？”
　　男人从内衫中抽出一封信，“送到敦煌的一尘法师手中。”
　　接过信，沈雩兮问，“他住哪里？”
　　“不知道，”男人很爽快地耸肩，“他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要在敦煌好好找。”
　　……为什么，有种被骗的感觉。
　　“那……什么时候送到？”
　　“后天之前。”
　　完全被骗了！这是沈雩兮现在的感受。
　　“……现在可不可以反悔？”沈雩兮小心翼翼地问，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个小小的驿站长，但凭他的接触，沈雩兮明白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男人仍旧微笑着，“小雩雩，你也知道的，我们这行的规矩，接了信就表示契约成立，不可以反悔的哦……”
　　再次仰天长叹，“为什么！？我的上司是这个魔鬼啊！！”
　　“怎么，你有意见？”男人笑得人畜无害。
　　指着正在吃草的爱马，沈雩兮惨兮兮地道，“红孩儿很累了，它要休息！” ,
　　“红孩儿是什么马我最清楚，当初是我送给你的，”男人的笑容下有了一丝威胁，“大宛国的汗血宝马哪有这么容易累？”
　　认命吧，沈雩兮，你这辈子就被这个魔鬼指使了……
　　好吧，沈雩兮自我安慰着，将信放到了内襟里。
　　碰到挂在脖子上的奇形怪状的玉，一点点的回忆又泄露了出来——
　　——爹，这是什么？
　　——是护身符哦，很有用的，雩儿能看得见吧，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戴了它，他们就不敢碰雩儿了。
　　——那雩儿就一直戴着！
　　——好啊。
　　10岁的时候知道老爹完全是在欺骗他，还有这块玉背后，隐藏着的、让他不快的往事。总之后来就没有再去见老爹一面，跟着老大——尹箜篌到了凉州，两年后，老大告诉他——
　　——你爹死了。
　　——哦。
　　——你怎么都没什么反应？
　　——要有什么反应，我跟他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呀。
　　——你……
　　不知道为什么，玉却一直没有拿下来。
　　现在回头想想，爹死了九年了，自己也21岁了。
　　牵着红孩儿走出驿站时，夕阳在云层中映照出浓艳的火烧云，象鲜血一般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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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的敦煌，暮色四合，浸润着土楼的墙壁，显现出一种幻灭的美感来。
　　红孩儿显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它拖着沉重的步子，载着有些脱水的主人，走在敦煌漆黑的街道上。沈雩兮万万没有想到，经过这两天的奔波，再加上水的短缺，身体健康如自己竟也快跨掉了（应用三天半时间的路程用两天赶完，也难怪）。他无力地趴在红孩儿的背上，一边胡思乱想——
　　红孩儿，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好累，想休息……有没有床……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红孩儿通人性地走到一座土楼前，用鼻子不停地拱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开门了。
　　“大半夜的，谁啊！老子睡的正香……”
　　一边骂着的男子打开了门。
　　这是个非常好看的人，好看到虚弱如沈雩兮者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大约比他大三四岁，火红色头发的异族人，有双祖母绿的眼睛。
　　身材矫健，肌肉纠结但不过分强壮，皮肤却很白皙，让他的漂亮五官和好身材异常突出。
　　不过，在左眼下，有一道伤疤，从左眼内眼角一直延伸到耳朵，那左耳——缺了半个，显然是因为那刀被割掉的。
　　这是唯一的美中不足。
　　“你找谁？”异族美男子用熟练的汉语道。
　　沈雩兮已经完全迷糊了，他模模糊糊道，“……一尘法师……”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忽然把他一把从马上拖了下来，抓进屋子里。
　　天哪！他的力气大得吓人！
　　“你想干吗……”沈雩兮虚脱地道。要是换在平时，沈雩兮一定会抽他两个嘴巴，但今天，不要说是打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一下把他扔到了床上，说，“脱水了，还这么多话。你找他什么事？”
　　我在这里不得不感叹沈雩兮的敬业精神！他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仍然掏出信，道，“交给……一尘法师……”
　　说完，他便完全晕了过去。
　　俊美的异族男人——鸠察罗叹了口气，把信扔到一边的矮几上，开始观察起这个完全没有警戒心里的年轻人。
　　长长的黑发为了方便行动而被盘了起来，长期在风沙中来去，有点油腻，也沾着不少沙子，不过如果好好清洗一下，应该是头漂亮的头发。蜜色的、泛着健康光芒的皮肤完全是被大漠的阳光晒出来的，身体是细瘦颀长但结实的，不过脸却意外地清秀：眉毛细长，羽睫如蝶翼一般，鼻子不甚挺拔，倒也小巧玲珑，玫瑰的嘴唇有点干裂。
　　美得有点让人诧异了。
　　忽然想到这是个脱水的病人，鸠察罗从观察中回过神来，他走进内窖，端出一碗水，含了一口在自己口中。
　　……感到有流动的东西顺着口腔的内壁滑进咽喉，沈雩兮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认为水是如此甘美的东西，即使，是通过一个人的口流入他的口中，半着那人的津液，一同浸润他干涩的唇。
　　那是如此惬意的感受啊……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沈雩兮扣紧嘴唇，想要索取更多的水。虽然知道他的反应绝对不是回吻，但鸠察罗还是揶揄地将舌头伸了进去。
　　……不知道深入口中的是什么，单那种柔软冰凉的感觉让沈雩兮感到舒服，他也伸出舌头，想要将这件东西完全拖进口腔里。
　　鸠察罗忽然停止了这个意味不明的吻——一开始还只是喂水。刚刚，这位俊秀的转驿官无意识的回吻完完全全地钩起了他身为男人的欲望，让他不得不停止。
　　转身看看安放在墙上的牌位，鸠察罗舔舔嘴唇，道，“老头，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看看你的信，应该没意见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重新拿过信，将它拆开—— "
　　一尘师侄：
　　展信安好。
　　我将沈笑谷的儿子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箜篌师叔
　　沈笑谷的……儿子……
　　鸠察罗转过头去，看着安睡中的沈雩兮，忽然露出了皈依的笑容。 “沈笑谷的儿子啊……”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