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云/D云 辉夜姬》蓮花度母

2、第 2 章

　　二

　　云雀踱进议事堂的时候，军事会议似乎已经结束了。
　　云雀于是很散漫地靠在门沿，看着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脑满肠肥、油头粉面。
　　忽然，有个人停了下来。他停在云雀面前，用一种极其傲慢的眼神看着他。那是云雀熟悉的眼神——他最厌恶的那种眼神：傲慢无力、却掩盖不住邪恶的欲望。
　　“公子来了……？”
　　男人吃吃笑起来。
　　“闭嘴吧，猪头。”云雀瞥了他一眼，“再说话，我就把蚯蚓塞进你的嘴里。”
　　然后，他得意地挑挑眉毛，露出一丝冷笑，向里间走了进去。
　　他在正席上看到自己的父亲，他是个老迈的男人，至少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有很多人说，在云雀的母亲去世的那晚，他的父亲，一夜白头。
　　对此云雀恭弥一直采取毫不取信的态度，毕竟他不相信这个宁愿他是女孩的父亲会有什么爱怜之心——但他似乎忘记一件事。
　　他可是不折不扣的男孩，比一般的男孩更加有能力，更加有攻击性。

　　于是絮絮叨叨了一个上午，云雀其实根本没有听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他在听四周的声音，隐隐约约的炮火声和冷兵器相接的声音。像一首巨大的交响乐，让云雀几乎沉浸在里面。
　　然后他起身，完成了历行的问安，云雀没有任何眷恋地退了出去。

　　作为一城的领主，云雀的父亲其实是将条条伤痕作为战功披在身上的，只是长年的战乱已经让他疲惫不堪。经历了真田幸村之死的父亲，对于战争已经厌恶到了连他自己的儿子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疲惫。除了疲惫没有任何其他解释。
　　其实云雀并不是一个好战分子，相反地，他比这座城里任何一个男人都来得热爱和平。但他不能忍受德川家康一次次性骚扰般的侮辱这座城市，仿佛在将这座城市收编之前，不将它凌辱地体无完肤他便不会有快感。
　　对于云雀恭弥来说，结论只有一个：德川家康是个老变态。

　　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云雀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地，已经走在一丛丛的参天古木之下了。阳光透过树间的影子投射在他青灰色的眸子里。山本武在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他，却一次也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作为一个随从，山本显然是不够格的。他不会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很多时候，他在云雀烦躁不安的情况下问这问那，滔滔不绝；又在他需要声音的时候选择沉默。
　　但是云雀没有回头去叫山本，因为他多少觉得，由自己来打破这样的气氛是有些不妙的，况且现在阳光正好，草影温柔，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于是云雀停下脚步。

　　他眯着眼睛抬起头，似乎透过光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鸟划过天空。他认不出那是什么鸟，但肯定不是他养的云豆。云豆长不到那么大。
　　云雀依稀听见山本在他身后进行着天人交战似的自言自语，至于是什么内容，他并不想去关心。反正以山本的脑袋，他所能交战的事情也不过是午饭是不是该吃掉昨天吊上来的鲷鱼。

　　事实证明，云雀完全低估了山本的智商。

　　山本跳到云雀身边，问道，“云雀你在看什么？”
　　云雀很烦他，于是他没有说话。
　　“云雀你在看鸟吗？”山本继续问他。
　　云雀回头瞪了他一眼。
　　于是山本又径自道，“真的是在看鸟啊。”
　　“呐，云雀，”山本又叫他，“你说我们的城，德川那老头子久攻不下……他会怎么办？”
　　云雀终于认真地看了山本一眼，又转过头去。
　　“服部半藏……会派忍者吧……”
　　“忍者！？”山本稍稍有点吃惊，然后马上就转为了他最常见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忍者啊？”
　　“你烦死了，”云雀又瞪他，“我要是知道是什么样的忍者那忍者混什么！？”
　　山本笑笑，用手挠头，“……也对。”
　　于是云雀觉得厌烦，他继续向前走去。山本仍旧紧紧跟在他身后，没有多跨出一步，也没有拉下。

　　森林是云雀唯一的乐趣。

　　至少山本是这么想的。
　　山本其实并不是下人。他的身份理应是居于云雀之下的公子——虽然不是同族。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被一排湘妃竹遮挡了大半，绰绰约约，看不真切。但山本本能地将这个影子过滤到自己的脑海中，像被人用细小的针刻到心脏上：痛，刻骨铭心。
　　于是他对父亲说，他可以去侍奉那个人。

　　这个时候云雀已经走到了森林的出口，他回过头来看山本，眼中多少有点不满。
　　山本笑笑，大步跟了上去。
　　“云雀……你知道吗？他们说这片森林里有鬼哦。”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