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云/D云 辉夜姬》蓮花度母

1、第 1 章

　　一

　　云雀恭弥醒来的时候，他听见飞鸟掠过竹子的声音。
　　如同梦幻般的声音并没有让他的起床低气压缓解多少，云雀揉揉前发，迟迟没有从卧榻上起来。
　　“……公子……”
　　“……公子。”
　　一平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云雀的意念动了动，还是没有起来。
　　一平推开了房门，恭敬地开口，“公子，起床了。将军大人要见你。”
　　云雀沉默了很久，这样的沉默让一平以为他又睡了过去。少女用紧张的神色看着从床铺中露出的一点点黑发，过了很久，他才坐了起来。
　　一平跪着挪到他面前，伸出细长的手指帮他脱下衣服。
　　雪白的浴衣，轻轻柔柔，缂丝的朝荣花让他很喜欢。不过云雀没想通，自己怎么穿着浴衣就睡了？
　　昨天晚上似乎是有点犯火邪（发烧）了，他开始迷迷糊糊地回忆……
　　“我怎么了？”
　　云雀问一平。
　　问这话的时候一平正帮他整理领子，黑色织锦缎的上衣，绢丝的带子并不勒人。一平感觉到他的鼻息，竟然一下子红了脸。
　　“……昨天……公子喝酒了……后来又淋了雨……是山本把公子送回来的……”
　　女孩子的话断断续续，口吻几乎快要断气。
　　云雀无趣地想：都这么多年了，她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掉。

　　一平是云雀院子里为数不多的仆人之一。
　　而且她有着和别人完全不同的，值得炫耀的资本。一平的母亲当初就做着女侍，还是母亲最亲近的那一个，母亲执意要出嫁的时候，也是她跟着自己的女主人逃到情夫家。母亲生下自己的时候，把自己嘱托给的，也是这个女人……没过多久，那个女人也生了孩子。
　　一平的母亲，云雀的奶娘。是个长相清淡，性格温和的女人。
　　其实云雀已经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不过资格再大也只是个下人，被他呼来喝去的下人。

　　这个时候一平已经把他的头发打理好，开始整理镜台。
　　那个镜台是母亲的嫁妆。说是嫁妆实在有些抬举，其实那不过是母亲从娘家偷偷带来的唯一一件私物，带着异国风格的装饰。从唐土（这里的唐土是指中国大陆，没有具体时间概念）带来的，也算珍品。

　　不知道为什么，云雀觉得冷。
　　“昨晚我做梦了，”云雀忽然开口，一平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他，“真是个无聊的梦。”
　　一平小声问，“梦到什么了？”
　　“金头发的鬼，穿着女人的结婚礼服，”云雀耸耸肩，“它抬起头的时候，我好象看见自己的脸。”
　　“……夫人……”一平颤抖着小声说。
　　“什么？”
　　一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说……公子和夫人长得很像。”
　　云雀揉揉额头，“他们是谁？”
　　一平抬起头，“将军身边的人啊。”
　　是家光那种老头子……
　　“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一平刚要开口，忽然一下住了口。
　　云雀直觉地皱起眉头，“说。”
　　“他们说……将军养个娘们都比公子好……”一平的声音如同蚊吼，细微地几不可闻。
　　云雀感到自己握紧了拳头。
　　没必要把火气撒在这样的小丫头身上，他这么安慰自己，许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走出自己的房间。
　　昨晚一夜有雨，今晨艳阳高照。
　　竹叶尖的露水还没有消散，折射着几何形的天光，闪现出一个个小彩虹。
　　云雀觉得晃眼，他偏了偏头，兀自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