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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挟天子以令群雄（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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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确是我遇到的高手中，最厉害的一个。”我从剑少楠手里接过金蛇杖时，目光留恋在乌金镂空的蛇头处。
这是服务器第一把金蛇权杖，升完级我正好用得上。
“知道我的厉害了？”剑少楠暗自得意。
“可他们个个都比你有骨气，没一个象你这么贱。”我轻描淡写地把话说完。
将他捧上天，再松手摔下来，这个“上天落地”的网游我已经玩了不止一次，每次剑少楠都会摔得哇哇大叫。我真开心。
“敢骂我贱的人都被我杀出了网游！”他吼道：“你最好不要逼我！我还不想弄死你！”
如今，我只剩下这么丁点儿可怜的优势，一只妖精的优势。
菲尔斯曾暗示过：真的妖精，他（她）就该懂得如何驾御别人的情感。在千篇一律的ID下，完成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勾引。
一句话叫人哭，一句话叫人笑，这才算得上是法力高深的妖精。
我转过身，借金蛇杖抡起一道“冰岚咒”，剑少楠卸了甲的身体上顿时飙出几线血光沉潜的弧。
“让我看看你的与狼共舞！”我叫阵。
“你根本不够格！你还经不住我三两下砍的！”他光着的身子甚至不屑套上铠甲。
“我只想见识一下，掌门人的绝招一定非常厉害……答应我，如果有天你非要杀了我，就让我死在你的与狼共舞之下……”
剑少楠先是一言不发，似乎在等我砸出“落地”的下一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他才屏不住叹出口气来。
“哎！”他说：“我真不想杀你，别再跟我斗了，你是斗不过我的。”
“可你也舍不得灭了我，你喜欢我，所以我还混得下去……”
“靠！”他怒了：“脸皮真厚，你真不象个女人！”
“我只是说实话，我不会骗你。真的，再没有女人能象我对你这么好了，好到从来都不对你撒谎。”
“你还天下无双了？”剑少楠冷笑：“没骗我就马上去结婚，好不好不是挂在嘴上，我要看行动和结果！”
“是你不该用下流的手段对我，叫我看不起！”我转身，用背影走出叹息：“你会后悔的，天若兮只有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象我这么对你！……”
“天下无双”被扔进了煽情的炉火，我则郁闷地走回江陵皇宫。
这时，剑少楠会发来一连串指令：下拨银子，调整税率，修改吏法，通缉要犯……每天，他都要差遣我做一遍只有君主ID能做的事。
他自己不屑于当皇帝，却喜欢指使我去干这干那，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假如我拒绝，他就联合城主们翻出“国法帮规”来找我理论，这会让我很烦，宁愿省点时间来满足他的享受。
有时候兄弟们会安慰我——
“老大，他还行，他对衰男们说，既然过来了，就要给你面子。”
“他说，魔剑关了服务器，他想把以前的兄弟也一起拉过来玩。”
“今天有野狼军团的人来找他，问他混得怎么样，他很低调地说，他只是个打杂的……”
“老大，我看剑少楠是真想帮你，放心吧，他不会造反的。”
我知道剑少楠不会造反，他的“狼子野心”并不在于一个网游。他表现得相当圆滑，每每发号完施令都不忘问我一句——“天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假惺惺，暗讽的口吻。
我提出看法，他就找些理由来反驳，于是我点头微笑说：可以。心里则骂：混蛋。
不过，他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有一次他喝了酒，用手机断断续续给我发来短信：“……我和菲尔斯在泡吧，我不想这么下去了，真没意思……我问你，如果那天我没那么做，你肯不肯答应？……”
还等不够我五分钟的沉默，他又怒了：“你是真没良心！早知道我那天豁出去了！……”
剑少楠回来后在公频上大肆喷水，说合练的搭档拉他去“剑侠”，以后恐怕没空来三国了……我心中一阵激动，以为他终于耗不起了，吐出一口长长的闷气来。
谁知第二天他又说他不去了，还是决定和大家在一起……我正圈杀着一群弓箭兵，差点没喷个血尽人亡！
他竟用我的“上天落地瞬移大法”来“以彼之道，还于彼身”，真是奸诈。
为了对付奸臣，我在暗地里收买人心。
我将剑少楠扔来的装备一件不剩地送了出去，尤其对“昔日衰男”们，我挑了最稀罕的武器去送：红宝啸天枪，黄宝日月幡，松绿石的青罡剑，金刚石的□□……虽然他们只是很有骨气地朝我说了声“谢谢”，但骨气是不能在PK中使对手少血的。不出我几天的糖衣攻势后，他们的骨气就有了些暧昧转变。
然后，我从国库里取出银子，自南往北在城池间搜索了一把，将所有的救灾用具都囊入了我的小号中。那些药蛊、水桶、地动仪，在风调雨顺的时候没人会在意，我每天都扫荡一遍，坐等着老天某一日的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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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纪元225年元月，“无常”帝国开国元年6月，豫州突发天灾。
焦城和汝南，州郡内的两座城池，在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各自受灾。
焦城地震，汝南蝗灾，豫州平原上顿时漫天蝗虫连绵不决，蚂蚁搬家一发而不可收拾。人心大乱。
这么形容似乎单薄了些，毕竟，这一切都不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正好是现实世界的白昼，我在上班中，没能赶上这场好戏。所有细节都是由K仔描绘转述给我听。
据说，汝南城里的蝗虫扫光了药草后连ID都啃，挂在焦城挖矿的玩家一震就被震到了小沛去。剑少楠想带着大家救灾，跑遍了服务器才发现只有不到十个的药蛊和地动仪，还不够一个人使的，于是所有人只好大眼瞪小眼地干站着，权当看一部灾难片。
救不了灾，城池在半个多小时后就成了一片狼籍，玩家们辛苦建设的成果转眼化为了泡影。人口锐减，城防巨削，所有属性折去了三分之一。
焦城，汝南二位城主站在城门的正道口上，嚎啕大哭。
K仔描绘到这里时兴奋难耐，他说老大，这回可有好看的了！剑老大怒了，非要揪出窝藏救灾品的人来！
“揪？”我冷笑道：“怎么揪？难道把大家的ID都翻一遍？……这事象是和我们有仇的人干的。明的来不了，只好来暗的。”
“有仇？”K仔一愣：“你说会不会是……那帮投降的孙子干的？”
我再冷笑了一声：呵。
当晚，议政大殿里一派群情悲愤，除了“焦汝”两位城主很受伤地站在最前方，其他人都紧缩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复杂极了。
“剑老大，到底谁干的，你得给个说法！否则老子不玩了！直接删号走人！”
——汝南城主还是个学生，好不容易熬到寒假想痛快一把，头一天就摊上了这霉事。焦城主更不好应付，是个干个体的，一边开店一边玩网游，据说“天灾事件”将他今天心情搞坏，下午干脆关了店门，连生意都不做了。
这时他说：“不是给说法这么简单！要给我们赔偿！给钱给资源，老子花了两个月才建设好，不能说没就没了！”
剑少楠不知在想什么，面对一个个“老子”，他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应对的套词。我则坐在青龙椅上偷笑，看K仔煽风点火地站出来说：剑老大，这事不算完！以后被阴的人更多，我看就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一片沉寂，气氛变得暧昧不堪。
剑少楠终于开口了，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是谁干的心里清楚！有胆做就别没胆认！再有第二次，别怪我不给面子！
“还等下次？不行！这次就要踢出帮去大家砍，剑老大你谁也不能包庇！”K仔不依不饶地叫唤着，连带捎起了两位受害者又“老子不和垃圾呆一个帮”了一番。
“天老大，你怎么看？”剑少楠转头问我，口气不善。
“这种事不太好查，我也希望没有下一次，”我淡淡地说。
“老实说，是不是你？！”剑少楠忽然出其不意地M我。
“呵呵，”我狡猾地回M道：“你要说是我，就拿出证据来。”
这时候大殿里却已吵吵嚷嚷地闹开了，一边是不缉拿真凶不罢休的气势，K仔挑唆着一伙人就差没指名道姓地骂出娘来；另一边，三位“投降派”城主遭到了无端的怀疑，愤慨之下也晾出了叛国走人的姿态。
“都闭嘴！”剑少楠怒吼：“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少瞎猜！”
“剑老大，那你是知道了？别包着不说啊，这事儿你没个说法我们不答应！”K仔欢蹦乱跳着。
“你给我歇菜！”剑少楠对他叱呵道：“谁最会用这种手段，你们比我更清楚！别以为我拿不到证据就没办法！做女人这么恶毒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暧昧的气氛顿时上升到了诡异。
“你说是谁？哪个女人恶毒了？”K仔莫名其妙地多问一嘴。
我从青龙椅上站起身，语气中黑白蒙混交裹着杀机。我说：剑少楠，你把话说明白！你是在指谁？我当初让位给你，你假装不要，现在何必再给我按个罪名？你是不是想名正言顺地赶走我？我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国家？我有什么好处？你说清楚！
于是所有人又是一愣。
“剑少楠你说什么屁话！”K仔从呆楞中反映过来，指着剑少楠大骂：“老大从不对兄弟下手！你是个男人就明刀明枪来！少装X唬人！”
“不可能是老大，汝南和焦都是她一手打得基础，当初还是老大教我怎么做建设……”焦城主老老实实地说。
“废话！当然不是老大，剑大侠你这么说话可不厚道！”阳天，九命猫等人都跟着辩驳起来。
就连嚷着要走的三个城主也犹豫着跟了一句：“算了，剑老大，也许另有人恶作剧，天老大，还不至于……”
一时间人多嘴杂，口水淘尽了是非。剑少楠却只和我遥遥对望，双双剑拔弩张的气势。
“哈哈！……”忽然，他竟对着我大笑了起来，他在大殿里旁若无人地直对我说：
“我，狼人，在网游里从来说一不二，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抛下自己一帮兄弟来给你做牛做马，还被你骂成贱！……到了最后，在你嘴里落得这个下场！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删号了！……哈哈！”
他笑着，有几分悲凉，然后拂身而去，没有回头。
“随他去！”我喝住他身后面面相觑的众人。
“随便他，去吧……”我定了定情绪，回过神来镇静如常地吩咐：“我会从国库拨银子到汝南和焦城，大家一起重新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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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少楠整整消失了五天。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五天后他竟又杀了回来。
那时正值春节，三羊辞岁，金猴闹春，他回来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照样手握大权发号施令。只是他不再给我任何装备，也不再和我说话了。
他只扔给我意味深长的一句：咱们俩的事不算完，你，等着哭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