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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哪有所谓的不期而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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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曾经听说过‘放血’,那是极危险的一种诊治方式,要从毒素蔓延的起始点把人身体里的大半血放出去,为的是及时排毒,以免更严重的毒素蔓延。
“你有把握吗?”夫差声音低沉地问东皋公。
东皋公摇摇头:“没有,可这是唯一的方法。”
夫差眼神哀伤:“她若有事,寡人定不饶你。”
东皋公没有回话,转过头对宁儿说:“拿个大点的盆,再拿几个干净的脸帕,一盆热水。”
夫差将郑旦抱在怀里,让她的脖颈在盛血的盆正上方。
在东皋公的刀放在郑旦脖子上时,夫差的手心生出了密密地一层汗,他生怕东皋公那一刀割得深了,郑旦就那样离开自己了。
紫色的血顺着郑旦白皙的脖颈流出来,像一条染了颜色的小溪,源源不断。
夫差全程都握着郑旦的手,可郑旦的手自始至终没有被握暖。
就像郑旦的心一样,无论夫差做什么,都没能将它温暖。
宁儿的心也一直悬着,仿佛一张嘴就会跳出来。
血大概放了半盆多后,颜色终于开始恢复正常,但郑旦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可怕。
“都出去吧,寡人照顾她。”
等到屋内只剩下夫差和郑旦时,夫差终于绷不住了,那满面难掩的哀伤,还有那紧紧咬紧的牙关,都显示出了他的心疼。
夫差紧紧抱着郑旦,这是他仅有的能够光明正大靠近她的机会,他不舍得放开她。
“疼吗?”夫差柔声问。
……
“我才刚刚许诺要护你一世周全,可你却又遭受这样的苦。”
“明明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想到呢,我了解你所有喜好,又怎会不知道你过午不食。”说完这句,夫差温柔地拂了拂郑旦耳边的碎发。
“你知道吗?你入吴的那日,那一身红装,像极了平凡人家的嫁衣,我第一次看一人看得呆了,我想,那些大臣和随你一起来的越国人定是偷偷笑话我呢。”夫差似乎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也自嘲地笑了。
夫差凝视了郑旦一会儿,继续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越国。你一身翠绿的衣裳,和另一个女子在谈论花楼的女子,我一直记得你那么认真地说,她们都是苦命的女子。”
“我那时就想,这女子真是与众不同,从那时起,我就想要靠近你。”
“然后……”夫差停顿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郑旦,确保她是真的没有醒过来才继续说:“然后,我找人放出了消息,说吴王开始贪图享乐,骄奢淫逸,在广招美女子。”
“……可是,是我做错了吧!”夫差重重叹了口气。
他轻轻抚摸郑旦包扎着的脖颈,语气悲伤:“我自以为我能保护你,可我这已经是第二次让你受伤,我从没觉得自己这样无能,但对于你,郑旦,对于你,我却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说完以后,夫差抱着郑旦的手更紧了些,像要把她抱进身体里。
不知说了多少,说了多久,夫差就那样说着说着睡着了。
宁儿敲门时,已是寅时:“大王,寅时了。”
夫差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叫自己,在没彻底清醒之前,就抱紧了怀中人。低头看着郑旦苍白却美好的容颜,嘴角大幅度勾起。
这是郑旦来吴国近一年的时间,他首次清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的脸,他竟贪心地期盼郑旦再多昏睡些时日。
小心翼翼将郑旦放在床上,又细心为郑旦掖好被子,才打开门走出去。
但在走到门口时却停住了,回过头担心地再次看了看郑旦,对宁儿说:“寡人回来前,不要让她吃任何东西,包括药。”
夫差下了朝就匆匆赶回了姑苏台,宁儿正在为郑旦擦拭脸颊。
“寡人来吧!”夫差接过脸帕,动作生疏却分外仔细地为郑旦擦拭着脸颊。
“大王,这是惜施姑娘的药。”
夫差接过来后,拿起汤匙喝了一口,过了一阵后,才扶起郑旦喂给她。
此后的很多天,郑旦吃的,用的,夫差都要亲自尝,亲自检查。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月,郑旦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