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壹 ...

  •   德炅五年,秋。
      进京朝见的奈良鹿久跪在朝堂上,上贡的青花瓷被宦官小心地呈上,摆放在皇上面前。清透的水色,描绘一片烟雨江南。
      日向宁次皱起眉头,抬头看了看双眼发亮的皇上,又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的太尉宇智波佐助,便垂下眼,双手拢在宽大的朝服袖子里,不说什么。
      “好!”皇上拍了拍自己的腿,叫了起来,伸出右手示意,“爱卿平身!”
      “谢皇上!”奈良鹿久缓缓起身。
      皇上清了清嗓子,“众爱卿若无要事,今日便回吧。”
      朝堂上的大臣都是跟着这位年轻的君主一路行来,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王便在一片高呼声中起身走下台阶。
      众大臣还未来得及相互寒暄几句,皇帝的贴身侍臣便走过来,欠了欠身,“奈良大人,皇上有请。”
      奈良鹿久怔了怔,回了一礼,“有劳。”
      侍臣点点头,侧身一步,便又开口,“皇上有旨,请相国大人及太尉大人也一同前往养心殿。”
      三人跟着侍臣,宁次和佐助走在最后,穿过长廊、宫门,一路上四人都没有讲话。
      宁次看着走在前面的奈良鹿久,几根银丝露在灰褐色的朝帽外。虽说奈良家是官窑,但其实走在前面的这位奈良家前当家当初却是一位武将,在四代目的时候,功勋显著,不输与现在的几位大将军。在四代目阵亡的那场莫河之战中,奈良鹿久也受了致命伤,幸而当时的朽木家当家路过前线,再加上两家向来相交甚好,奈良鹿久才拾回一命,但双臂的经脉却未能及时救治。
      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奈良鹿久刚好碰上火之国十二年的无君之朝之始,但也因此得福。这十二年的无君之朝里,当今圣上旋涡鸣人和当朝太尉宇智波佐助便是寄主在殷江奈良家。因而火之国立国百年以来,这奈良家的新当家恐怕是唯一一个敢连续五年不上贡的官窑,当然,这是除外登基大典时上贡的那只绝世青花瓷。
      说起这位新当家,奈良鹿丸,和圣上一样,是五年前开始持家。虽然在无君之朝的最末几年,宁次与他是有军机上的来往,但新君登基之后,这人便只挂上了官窑的名号。宁次没见过他,只是每次圣上提及他时,都是那么的期待。对这个人,宁次一直默默地,有那么些期待。
      “下去吧。”年轻的君主换了便衣,拿着奏折站在书台的另一边,斥退了殿内的侍从。
      “是!皇上”
      一干人等退下去后,偌大的养心殿便剩下皇上,太尉宇智波佐助,相国日向宁次和奈良鹿久。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扬起灿烂的笑脸迎上来拉起奈良鹿久的手,“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鹿久叔叔!”一边说一边拉着奈良鹿久往侧殿走去。
      “皇上。”鹿久看着拉自己一直走的鸣人,很是无奈。
      “嗯?”鸣人拉着鹿久走到窗边的八仙桌坐下,递上刚刚侍从留下的西湖龙井。
      “你已经是皇帝了。”鹿久接过茶杯。
      “可鹿久叔叔也不是外人啊!” 鸣人回头看了眼佐助,“是吧?佐助。”
      佐助没吭声,坐了下来。
      “对了!鹿丸他好吗?怎么不来京城一趟?我们快五年没见着他了。”接着鸣人便爆了一长串的问题出来。
      鹿久叹了口气,“他本来有这个打算,不过灵璐交代,这边已经初秋,他来的话,之后会不太好收拾,于是便断了这念想。”
      “他一人呆在江南,也怪寂寞的。”宁次坐下来这么说。
      “才怪!”
      “才怪!”
      鸣人和佐助一同说道。
      宁次怔住。
      “一定是因为太麻烦了才不过来的。”
      佐助点点头。
      鹿久摇摇头,“你们这些孩子……”
      “不过要是灵璐这么说了,倒是真的。”鸣人想了想,看向佐助。
      “鹿丸他体内的毒……还未解?”佐助考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鹿久摇头,“费了那么长时间,灵璐还是没找到引子。”
      房间静了下来,四人想着各自的心事,只有鹿久用茶杯盖拨弄着茶叶时与杯沿摩擦的声音。
      “不愧是朔然的弟子。”鹿久这话一说出来,另外三人的脸色立即变了。
      “那个花瓶……”岔开话题,宁次呷了一口西湖龙井,“鹿丸公子还真是酝酿了很久了啊!”
      “嗯,嗯……我很喜欢那个花瓶!”鸣人顺着宁次的话。
      穿过红漆的木门,鹿久看见已经被摆在书桌旁的花瓶,鹿久笑了笑,“那孩子,在我启程的时候才急急忙忙送过来的。”
      “这江南水色可是别有涵义。”佐助抿抿嘴,呷了一口茶。
      “嗯?”鸣人却未明了,疑惑地看了看三人。
      “过些时日你便明白。”宁次笑了笑。

      三人离开养心殿的时候,鸣人还在思索着这青花瓷上水色江南的涵义,只是挥挥手让三人跪安,湛蓝的眼睛盯着案上的青花瓷,眉头皱得紧紧。
      “不留在他身边可以么?”走在前庭的花园里,鹿久回头问佐助。
      柳梅湖边的小道上,宁次信手捻起一条刚泛黄的柳枝,抿起嘴笑了笑。
      “牙和志乃也不是拿来摆的,再说,有这能耐的人也不多。”瞄了眼从宁次手中飘落的柳叶,佐助左手握着剑,看向鹿久,“奈良大人这话……可是另有解释?”
      “呵……”鹿久背着手,继续往前走,“我来的时候,那孩子托我给你们带句话。”
      佐助皱起眉头,侧过脸看了看宁次,后者亦是一脸困惑,“奈良大人请说。”
      “月圆之夜,小心。”
      “月圆之夜?”宁次低头想了想,“难道?!”
      “难道什么?”佐助紧张地问。
      “十天之后……”宁次停了停,见走在前方的鹿久并没停下来,而佐助也已明了,“便是中秋佳节。”
      佐助沉下脸来,快步跟上鹿久,“他有说是什么人么?”
      鹿久摇摇头。
      “奈良大人!”三人身后传来皇上贴身侍从急切的声音,“奈,奈良大人!太好了……”
      “怎么了?”问话的是佐助。
      侍从向三人行了礼,喘着气:“圣上……圣上他……诶?宇智波太尉!”
      侍从的话还没说完,佐助已向养心殿奔去。
      宁次看了看鹿久,见他皱了皱眉头道:“有劳公公了。”
      跟着侍从回到养心殿,鸣人安然无恙地坐在龙椅上,神情尴尬,咬着嘴唇。佐助站在台阶下,左手握紧了草雉剑,瞄了眼走进来的三人,神情不悦。
      鸣人见鹿久和宁次回来,便摆手让侍从离开,拿起书桌上的茶杯,走到花瓶旁边,掀开盖子,“刚刚让人去找你们回来其实是因为这个。”说着,举起手里的茶杯,茶色的液体沿着花瓶的颈口外延,流了下来。
      瓶身上水色的颜料描绘了江南烟雨迷蒙的景象,淡淡的水色渲染着天空,犹如云彩。茶水流过之后,水色的云彩却缓缓显露出血一般的鲜红色。
      “火烧云……”宁次轻声念道。
      鸣人收回拿着茶杯的右手,瓶身上依旧闪烁着水光,慢慢地风干,掩盖天空的血色也缓缓淡去,当瓶身恢复原本的光泽时,一切如初。
      “晓。”咬咬牙,佐助还是念出这个字。
      “不打算告诉朕么?”鸣人走回龙椅前面,放下手里的茶杯,扫视面前的三人。
      殿里静了下来,最后,佐助走上前来,“臣等收到密报,有乱党欲于中秋之夜行刺皇上。”
      “那么,”鸣人坐下来,“太尉、相国,两位爱卿可是已有对策?”
      佐助和宁次立即双双跪下,齐声道:“臣等誓死保护皇上周全。”
      鸣人抬头看了看鹿久,便又低下头,轻声应道:“嗯……都跪安吧。”
      宁次和鹿久行了礼,起身退下时,佐助还跪在殿上。两人一同离开养心殿,走出西翼,宁次便问道:“奈良大人打算何时回殷江?”
      “唔……”鹿久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子,“约莫这两日吧。”
      “晚辈斗胆。”宁次欠身向行了个礼,“想请奈良大人今日到府上一聚。”
      鹿久眯眯眼,没立即应话。
      “家母与奈良大人是旧识,望奈良大人赏面。”宁次垂着头,等待回答。
      于是鹿久向前一步,扶起宁次的手臂,“贤侄多礼了。”

      京都城东,日向家。
      当年鹿久还是将军的时候,这里倒是经常光顾的地方。莫河之战后,时隔十七年,站在日向俯门前,竟是如此感慨。
      鹿久仰起头,看着日向俯三个金漆大字,问道:“你伯父他……”
      宁次拱手,“圣上登基那年,伯父便辞了官,迁往西郊别苑。小侄知道奈良大人与伯父、家母是旧识,已经派人请伯父过来。”说着伸出手,引向俯内,“奈良大人请。”
      “贤侄亦勿须多礼,称我一声叔父便可。”鹿久笑了笑,跨进日向俯。
      其实宁次并不是日向家的嫡子。前任当家日向日足是宁次的伯父,辞官前是与奈良鹿久一样,是先帝赐封的两位镇国大将军之一,而日向日足则是宁次父亲日向日差的孪生哥哥。
      在宁次还小的时候,火之国还未像如今太平,当时诸国的安定有一半是各国之间默认的假象,而宁次的父亲日向日差背负着家族的命运与臣子的责任,葬身在历史洪流里。
      宁次的母亲茜兰,当年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才女,生就一副国色容颜,日向家两兄弟都为她而倾心。虽然茜兰出生贫寒,但族内的长老们却没有反对之声,只是茜兰并未如长老们所愿,最后选择了命薄的弟弟。
      “茜兰以为,今生已无缘与奈良大人相见了。”日向茜兰着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裳站在厅前堂门外,双臂挽着淡紫色的纱巾,低头吟吟地笑着。
      “我也曾一度如此以为。”鹿久笑着走上前,回头对宁次笑了笑,便看见一脚踏进前院的日向日足,“十七年了,两位竟是容颜依旧,鹿久惭愧。”向着日足点了点头,鹿久自嘲着脸上的伤疤。
      宁次欠了欠身,退到一旁,唤来俯里的侍从。
      “当初有跟你说过脸蛋重要了吧,是你自个儿英勇地把脸往人家刀下放,有谁忍心不下手呢?”日足讪笑着走到鹿久跟前,拍了拍他肩膀。
      “啧啧啧,日向兄此话差已,这男人历尽沧桑,饱经沙场,有那么几个伤疤才能称为男人。”鹿久摆摆手,跟在掩着脸笑起来的茜兰身后进了屋。跟着茜兰和日足走在通往花园的长廊上,鹿久摇摇头,“这十七年,也就你们俩的脸蛋儿没变,这日向俯却是越发富丽堂皇了。”
      “这话就不对了,好歹你现在是家财万贯的前镇南将军大人,殷江奈良俯有你那儿子顶着,怕已是琼楼玉宇了吧?”
      “诶!说话小心点!”
      “好了!”茜兰在花园西南角的亭子里坐下,嗔怒道,“你们俩就别再互相恶心了。”
      “……”
      “……”
      花园里便终于平静下来了。
      “母亲。”宁次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走过来。
      茜兰抬起头,微微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要照顾这老人精,忙了吧?”语气里是无限的疼惜。
      “这话也不该当着当事人的面讲吧!”鹿久边摇头边叹气。
      宁次行了礼,在茜兰身旁坐下,“叔父此行由礼部负责,孩儿只是日前听母亲提起叔父与伯父、母亲是旧识,便自作主张,望伯父、母亲见谅。”
      日足摆摆手,“宁次行事是越发周到了。”
      “这么说……你是打算中秋之后才回殷江?”茜兰有些诧异。
      “茜兰你觉得这有可能么?”日足皱皱眉。
      “……的确。”茜兰点头,“只有她能降伏你。”说着便幸灾乐祸地和日足笑起来。
      鹿久翻了个白眼,便随即把话题转到宁次身上来,“贤侄文武双全,又是当朝相国,不知哪家小姐能如此幸运?”
      日足听了,挑挑眉。
      茜兰眨巴着眼睛,转过头,闪亮亮地看着宁次。
      只有宁次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小侄尚未成家。”
      “哈哈哈……能降伏相国的人可是不容易找啊!为难贤侄了。”说着,鹿久拍了拍日足的肩膀,“也难为两位了!”看见日足与茜兰僵硬的脸后,鹿久又“哈哈哈……”的笑起来。
      “真是失礼啊,奈良大人。”茜兰瞪着鹿久说。
      “唉!鹿久一界莽夫,望日向夫人见谅。”撇撇嘴,鹿久最后还是和茜兰、日足一起笑了起来。“可惜呀,早知道我就再生一个女儿。”
      “敢情你是嫌家里太安静了?”茜兰撇撇嘴。
      “嗯,最近的确太安静了。”鹿久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叹了口气。
      日足欲言又止。
      “少爷。”管家在亭外向四人行了礼,“茶坊送了一桶新茶过来,请少爷到前堂过目。”
      宁次皱皱眉,起身拱手道:“失陪了。”便向前堂走去,“这等小事,难道你签收不行。”
      “回少爷话,小人可不敢轻易签四枫院姑娘的单子。”
      四枫院……呵,说得也是。宁次便也没再责怪。走到前堂,看见她站在门边,几上的茶杯飘着水汽。“不知道四枫院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宁次笑道。
      这位让日向家管家逼之不及的四枫院老板,名叫落霞,在全国各地开了她本人也没数清过的茶坊,专门作茶叶的买卖。五年前来京城落脚的时候,看中京城东南角隶属日向家宁次名下的一块地,在宁次漫天喊价开了三倍价钱的使用权之后,四枫院落霞用五倍的价钱买下那块地的地契。一年之后宁次哭笑不得,那块地升了近十倍的价钱,当然,是以她开的价钱为基准。两个人的交情便是在那土地买卖的时候建立,毕竟初来乍到的茶坊在京城里能如此迅速地窜红起来,相国大人功不可没。
      说是为表感谢也可以,四枫院落霞在茶叶生意上给了宁次足够大的优惠,像今天这样亲自送茶叶上门,便已经是第四回。
      落霞今日穿了件墨绿色的缎料长裙,缎料上用更深颜色的细线绣满了藤蔓式的花纹,粉绿色的宽身腰带展露出主人纤细的腰身,乌黑的长发缠着鲜绿色的丝带盘成简单不失高贵的发髻,葱白纤长的手捋了捋发髻,落霞笑了笑,转过身来,“相国大人今日怎的如此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宁次在落霞落座后,坐下来。
      “你这么跟我说话,自己不觉得恶心吗?”落霞皱皱眉。
      “是挺恶心的。”宁次挑眉,“说吧,今天来作什么?”
      “嗯,昨天来了新一灶的普洱,今天见佐井要过来了,便打算也过来看看,顺便让相国大人你把去年腊月之后的帐结了。”落霞笑呵呵地呷了口茶。
      “多少?”
      “谢谢五万八千两。”落霞伸出手。
      “一桶普洱五万两?落霞,一夜红我们可是喝不起啊!”宁次镇定地回答。
      “呵呵,那么波风先生的绝迹总得值个五万两吧!”
      敢在相国面前这么称呼四代目波风水门的人,到现在为止就只有落霞,宁次严肃地问:“真迹?”
      “绝对比那书房里的真。”落霞义正词严。这里说的书房,其实是指鸣人的书房。
      “你怎么知道?”宁次伸出手。
      “呵,相国大人是贵人事忙,不记得曾经请教过我了吧。去拿来吧,佐井。”
      看着佐井走到前院,宁次不禁又皱起眉头,“你竟然不随身带?”
      “随身带?又不是重要的东西,我干嘛随身带。”接过佐井拿来的画,递到宁次手里,“好好鉴定一下吧,相国大人。”
      宁次展开画卷,泛黄的宣纸上,仅画了一棵墨绿色的竹,典雅、淳朴,落款处用行书题道:“末出土时已有节,待到凌云更虚心。”落款“波风”,却无名字,字迹苍劲有力。“的确像四代笔迹。你是怎么找到的?”
      “唔……”落霞呷了口茶,“这就不是相国大人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筑管家,你带佐井去库房吧。”宁次一边卷起画卷,一边吩咐道,“现在又有麻烦了。”
      “不过换一幅画,有多麻烦。”落霞哼哼,见宁次一脸无奈,“是是是,相国大人,我的确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见佐井出来了,落霞便起身,“竟然事情办妥了,那么奴家也不打扰相国大人了。”
      “这四枫院姑娘依旧来去如风啊!”茜兰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嗯,是啊,连我们相国大人都留不住,可惜呀可惜。”日足叹息着。
      唯独少了鹿久的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在洛欧童鞋的激励下,某光又开始光荣地修文了==
    到捌之前的更新都只会在此页更新,不再另开新页。
    关注的童鞋们请各自留意了。
    修文后会加入、修改原文大部分缺失或有Bug的地方。
    让广大的演员们丰富起来。
    咔咔咔咔咔……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