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必须曾相识》寒冰cherie

19、第五章第三节

　　叶嘉利陷入昏迷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在她恢复意识时，隐约中听到的是医生最后的嘱咐。
　　“这次是幸运，所以才会没有什么大碍。但以后必须要让她控制好情绪，不能再这么激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就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
　　所有的人连番道谢后，由叶嘉慧把医生送下楼去。
　　试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谢志凡写满焦虑的脸。在尚未看到其他人时，已被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扰乱心神，再次闭上眼。
　　“利利？”
　　清楚地看到她睁开眼又闭上，谢志凡轻唤她的名，想确定她是否已醒过来。
　　因他的轻呼努力睁开眼，这次总算看清站在床边的所有人。一张张担忧的脸，因与她关系的不同而有着明显的区别。暗自在心中嘲笑了下，经过今晚，只怕她在谢家的未来已可预见。
　　再次把目光移回到谢志凡脸上，发现只有他的眼中，并无夹杂其它的心思，纯然是对她的关心。
　　“你醒了就好。”
　　大掌轻柔地抚着她苍白的脸，不敢稍加一丝力度，深怕一点的手劲就会让她感到痛苦。
　　正想漾出微笑告诉他没事，可胸口传来的疼痛让她只能痛苦地皱眉。习惯地想伸手捂胸，但被他握住的手却无法抽出，并且传来阵阵刺痛。看向扎着绷带的手腕，才想起让她晕倒的原因不仅是她的病，还有过多的失血。
　　“怎么？还痛吗？”
　　看到她皱眉，便知道她身上一定仍有不舒服的地方，而最可能的自然就是这一样。
　　尽可能大幅度地摇头，勉强地笑了笑后，有气无力道：“我没事。”
　　赵冬妍正想开口，此时却传来敲门声，然后走进的是今晚开始时护在叶嘉利旁的女佣。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却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对房内其他人视若无睹，一直走到床边把药放下，才面对叶嘉利恭敬地说：“小姐，你的药。”
　　赖碧云正站在放药碗的桌旁，瞅了一眼那碗黑不溜秋的药，不解地问道：“这是刚刚医生开的药吗？”没可能啊！那医生明明是西医，又怎么会开中药？何况医生走前也只说继续服以前的药就行了。
　　“这是小姐向来服用的药。”背对着赖碧云，女佣看似尊敬，实则无礼地说道。
　　“你……”未曾被人如此无礼对待的赖碧云顿时气结。
　　“季莞，药我会服，你先回去吧。”不想引起无谓的纠纷，叶嘉利责备地看她一眼。
　　“小姐，要不要我通知三……”
　　“不用。”一下子说太多的话，她休息了一会儿才能继续开口。“我不想让他担心。”
　　女佣服从地点头，仍不忘叮嘱道：“小姐的药要趁热服。”看见叶嘉利点头，她才放心地退了下去。
　　众人从女佣对叶嘉利的态度，以及称呼她为“小姐”而非“八小姐”，已知道这几个身手不凡的女佣与叶家中其他佣人的不同。
　　看着被关上的卧室门，赖碧云稍有不满地看了叶嘉利一眼，才别过头去。
　　所有人都明白她这一眼意味着什么，谢志凡也只能藏起内心的苦涩，凝视叶嘉利的眼不由得带上一点歉意。
　　微笑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两人无声的交流看在叶家人眼中让他们放心不少。
　　“利利，我……”
　　一直无法开口的赵冬妍正想说些什么，却立刻被叶嘉灵打断。
　　“妈，利利刚醒，一定很累。我们还是下去吧。”
　　对赵冬妍使了个眼色，她确实不想打扰叶嘉利休息，可更重要的是想从叶嘉沛口中知道更多关于“冰河”的过去。
　　其他人也正有这样的想法，所以纷纷退出房间，只剩下谢志凡和叶嘉利两人在房内。
　　走到外面锁上门，谢志凡折回内室，刚好看到她撑着床想坐起来，连忙走过去扶着她坐好。让她靠在床头的背垫后，拿过女佣放下的药喂她。
　　香味和颜色完全是两个极端的药，被她一下子喝完。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看出药是否好入口，只能在替她拭嘴时问道：“药难喝吗？”
　　他眼中的关怀让她不自觉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发现他的疑惑，只好再补充道：“应该算是难喝吧。刚开始时，我喝了很久才能喝下一碗，而且往往没过多久就会全都吐出来。可是喝习惯就没感觉，分不出好喝还是难喝了。”
　　一句不知道、没感觉，让他看到的是她逐年虚弱的身体。心痛地握着她的手，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坚强的背后，隐藏着的总是她愈加脆弱的心。
　　他溢于言表的心痛，看得她的眼眶有些刺痛。转过头看向门外，想起所有人退出去时的神情。
　　“你不去我二姐那里多了解一些我的过去吗？”
　　倾身轻吻她的额，退开后以深情的眼凝视着她。
　　“我想知道的，你都会告诉我。而且，我想拥有的，只是你的现在和未来，过去对我而言，并不那么重要。”
　　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红，握紧她的手，让她相信他的话。
　　“利利，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那么深刻地让我感觉到，想抛开过去的半年，只爱上现在的你。”
　　感动的泪终于无法控制地落下。如此待她的谢志凡，让她如何能不动心？
　　主动投入他怀中，叶嘉利哽咽得无法说出话来，只听见他在她耳边继续说：
　　“我很后悔对你说过我恨你，后悔我如此笃定地告诉你我爱的只有芙儿。对现在的我来说，即使你们两人同时站在我面前，能让我真正感到心痛的，也只会是你。那半年的相处你是否记得，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那场车祸带给我的遗憾，也只有八年的分离，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的苦。”
　　抬起她泣不成声的脸，眼光意外地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想到她曾被人割断手筋的左手，心里的痛更甚。
　　“很抱歉陪你渡过这些艰苦的人不是我。”
　　轻柔的吻落在她手腕上，泪眼模糊中，唯一清晰的是他真挚的眼。深知说出这样的话，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割舍掉他的芙儿，割舍掉那半年的记忆，同时必须割舍的，还有他这八年的等待、八年的痴情。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八年？她又怎么值得他如此待她？
　　“足够了。你为我做的一切，已经非常足够了。”改而跪在他身前，手抚上他的脸与他平视。
　　“从教授那里知道你以前，我根本没想到，那半年的记忆对我来说竟会如此重要。在那以后，我也从不认为我会有想起的一天。可是，无论现在的我多么努力，记得的仍只有一些片断。即使你因此而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
　　发觉他想开口，叶嘉利以手捂住他的唇，想把心中的话说完。
　　“知道我们的过去却没有去找你，是因为我不认为这样的我配得上你。我担心有一天你知道我曾经杀过那么多人后，你会不再爱我，甚至连你心目中那个永远完美的芙儿也会破灭。相比之下，我情愿我是你心中永远美好的梦。”
　　“傻瓜！”
　　把她拥入怀中，没想到她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不愿与他相认。嗔骂的背后，有着他无尽的释怀。
　　只要能放下过去，他们的未来有的是一片光明。
　　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握着她的左手问：“还会疼吗？”
　　擦干眼上的泪，她微笑着摇头。
　　“很久前就不会疼了。只是刚开始时行动会有些不方便，现在都已经没有事。”
　　她的手腕上是白皙细致的肌肤，没有一丝的疤痕，谢志凡不由得想到她身上也是如此。
　　“你身上没有留下疤痕。”
　　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叶嘉利抚着左手手腕，点头道：“我有一种药，只要擦在疤痕上，无论多久前的都可以褪去。是三哥……”
　　倏地住口，迟疑地抬头看他，心里联想到他看见她和夏君杭在一起时暴怒的样子。
　　“你说的药，还有刚刚服的那些，都是夏君杭给你的？”
　　不由得想起方才那女佣尚未问完便被她打断的话，已出口的“三”字，所指的应是被她称为“三哥”的夏君杭吧！
　　没有回答，只能垂下眼点头，不敢看他。
　　“他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见她低的不能再低的头，知道又是没有结果的对话。
　　“你和他的关系，连我都不能说吗？”
　　咬着唇摇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和她是兄妹。”
　　用带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和碧青的关系，总可以告诉我了吧。怎么说，她都是我的表妹。”
　　知道这已经是他退一步的话题，只好老实回答。
　　“我和青姐都是‘地球’的杀手。”
　　“碧青也是杀手？”虽然明知“地球”是暗杀组织，里面的人不是杀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真正听到答案，又是另一回事。
　　“嗯！连赖绮晴都是。”不知道他一下子能否接受如此多的事实，叶嘉利担心地看着他拧眉思索的脸，没再开口。
　　发现她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谢志凡调整一下姿势，靠在床头把她搂入怀中，才道：
　　“我没事，你继续说。”
　　“‘地球’分类挺复杂的，‘王’之下，一般认为最高等级的是三大护法，然后是九大元素。当时青姐和我是九大元素中的两个，你已经知道我是冰河，而青姐是云雾。至于赖绮晴……既然她是九大元素之一，而我的位置仍是空着，就只可能是顶替青姐的位置了。”
　　“所谓的九大元素，都是戴着银色面具？”不难从她与段无心的对话、以及后来赖绮晴的身上推测到这一点，而她也立刻证实他猜想的正确。
　　“你和商君磊的关系？”
　　“不是她说的那样……”以为他相信赖绮晴的话，抬头解释时却发现他眼中没有太多的妒忌，最明显的是探询……还有深藏的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我知道。我只是想听听你是如何看待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曾经的师兄妹，现在的仇人。”
　　纵使她已低下头，不让他直视她的眼，可他仍是发现她浑身散发出的恨意。
　　“为什么会变成仇人？”
　　“你刚刚已经听得很清楚。”
　　本来温馨的气氛被他的问题一点点地破坏，她真的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她离开“地球”的原因。他不是说过他并不在乎她的过去吗？
　　“那么……”顿了顿，渐渐接近问题的核心，让他也不禁有莫名的紧张。双手抱紧她，想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支持，也害怕她会有过激的反应。
　　“碧青死的那一晚，还发生了什么事？”
　　难以相信他竟能猜得与事情的真相如此接近，叶嘉利猛地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的坚决后，以更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她无法回答。然后低下头，这次，是彻底的沉默。
　　谢志凡知道，自己已猜得与事实不远，只缺她亲口的确认。但在她刚刚昏迷后如此虚弱的时间里，他无法强迫她，也只好陪她无言。
　　心中明白，那晚发生的，绝不会是一般的事。否则不会有一场让她身负重伤的决斗，不会让她在经过多年后仍无法对人言。不由得把这一点与在台湾时的猜想联系起来。
　　难道，商君磊就是那个……
　　禽兽！谢志凡狠狠地在心中骂道，手上的力度也不禁加大。
　　“痛……”
　　痛呼声在怀中响起，低头才知道他的手不知在何时握住她受伤的手腕，刚刚用力时弄痛了她。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
　　紧张地检查她的伤口后，才心痛地道歉，暗骂自己的粗心。
　　摇头示意没事后，叶嘉利从他的腿上移开，拉开被子躺下，刻意不去看他的脸。
　　“我想休息了。”害怕他再逼问她类似的问题，只好以此作为借口来逃避。
　　清楚她心思的谢志凡也没有多说，在她身边躺下后把她搂回怀中，拉过被子盖好两人。
　　对自己的想法有了一些确定，可也无法做些什么。毕竟，□□是一个离他太远的世界，即使现在因为她有了交集，仍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这样的他，可以为她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