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必须曾相识》寒冰cherie

10、第三章第一节

　　阳光明媚的画室里，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过度苍白的脸色，是不健康的表现。看着窗外逐渐被乌云掩盖的太阳，老妇人喘着气，听到门上传来的敲门声，慢慢地说了句“进来”。
　　门“吱”地一声打开，一位中年佣人带进一个如洋娃娃般的小女孩。一身白色的公主裙，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仿佛误落凡尘的小仙女。
　　“奶奶！”
　　小女孩高兴地笑着，跳进老妇人的怀中。
　　“唉，八小姐，小心老夫人！”
　　女佣紧张地想抱走小女孩，却被老妇人摇手阻止。
　　“阿林，让利利留下，你出去吧！”
　　老妇人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女佣只能担心地看了眼，然后退出去。
　　小女孩一脸好奇地看着老妇人，听见她不断喘气时，担心地问：
　　“奶奶，你怎么了？你在生病吗？”
　　老妇人慈祥地笑笑，没有回答，反而指着面前画架上的画，问小女孩：
　　“利利，你觉得这幅画好看吗？”
　　小女孩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奶奶，我觉得这幅画很好看。只是……我不喜欢这种花。”
　　老妇人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长发，又问道：
　　“那你喜欢什么花？”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骨碌碌地在画室内看了一圈，然后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道：“奶奶，我喜欢那幅画里面的花。”
　　老妇人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她多年前画的画，是“白园”中夕阳下丰姿摇曳的白玫瑰。
　　玫瑰因移植容易，素有“离娘草”之称，而白玫瑰的清灵脱俗，更是别有一股遗世独立之姿。连所喜欢的事物也是如此，只怕利利的命，是不可改了。
　　轻叹口气，老妇人指着面前画板上的画问小女孩：
　　“利利，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这次，小女孩直接摇摇头，好奇地看着老妇人。
　　“这叫向日葵。这种葵花天天都向着太阳生长，所以人们叫它向日葵。奶奶最喜欢的花就是向日葵，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女孩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仍只是摇了摇头。
　　“利利，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太阳，有太阳的地方就有希望。因此，我们都应该像向日葵一样，面对着太阳，认定人生的路上总有希望。”
　　说完，老妇人又喘了几口气，然后专注地看着小女孩。
　　“你听得懂吗？”
　　小女孩努力地把老妇人的话回忆一遍，可小小的脑袋仍是想不懂这花和太阳、希望有什么关系，最后只能再次摇头。
　　老妇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冰冷的手摸着小女孩雪白的脸。
　　“利利，奶奶最疼的孙女是你，最不放心的也是你啊！无论你懂不懂我的话，都必须记着，真爱是不会受任何东西影响的。如果你真爱一个人，无论他对你做了些什么，你依旧爱他。”
　　感觉到似乎已快喘不过气来，老妇人抚着胸停了好久，才继续说道：“同样，这一辈子，你身体内流的是叶家的血，你永远只是叶家的人。作为一家人，无论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你是情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他们的。你听清楚了吗？”
　　小女孩认真地点头，虽然不懂，仍是一字不漏地把老妇人说的话记下来。
　　她诚挚的模样让老妇人不舍的闭上眼，心中为自己的残忍内疚不已。如果冬妍所说的传说是真的，为了保住叶家百年的基业，她也只能利用一次利利弱小的心灵。假若牺牲一个人，能拯救叶家，她……再心痛，也必须这么做。
　　坚定地睁开眼，老妇人提起自己所剩无几的精神，紧抓牢小女孩的手，让她吃痛地看自己。
　　“利利，奶奶是你最尊敬的人。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你必须清清楚楚地记着，永远也不能忘，永远都不能违背。”
　　看着小女孩明白地点头，老妇人才终于无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在心里默默念道：对不起，利利……
　　窗外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看不见一丝阳光，不久便哗哗地下起大雨。
　　小女孩滑下老妇人的膝盖，跑到窗前。站在窗边的矮椅上，隔着玻璃往下看。五颜六色的花伞在院子中穿行，宛如浮在水面上的花。
　　“奶奶，下雨了！你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吗？”
　　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小女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回老妇人眼前。
　　“奶奶，那向着太阳的花在下雨时还会开吗？奶奶，你回答我再睡啊！奶奶……奶奶……”
　　小女孩不断地摇着老妇人的手。老妇人的脸上，依旧停留着慈祥的笑容，可却再也没有醒过来回答她的问题。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很久，在小女孩的记忆中，似乎从未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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