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无法回头》苏雪唯

2、第二章：惊魂

　　等等，他们到这里是要杀谁，怎么只有伏特加和基安蒂，琴酒或者其他能主导行动的人都去哪了？
　　茶褐色短发的高大男子推了推眼镜，咪咪笑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状似不经意地和准备进入楼梯间的两人擦肩而过，轻轻撞了一下女人背后背着的吉他包。没有错，那细微的金属碰撞声耳熟得紧，何况这栋大楼的位置很是适合观察狙击着周围的一大片区域，不然他也不会过来考察熟悉地形。基安蒂此次前来一定是想要杀人的。
　　只是琴酒呢？据他所知那个易容成他出来钓鱼的家伙并没有在五町目这边出没，此刻琴酒应该是被那个带伤疤的假货勾走了才是，又怎么会放伏特加和基安蒂乱跑呢？詹姆斯说过，朱蒂看到的那个假货特地带着米花百货标志的帽子，米花百货离这里好几公里，怎么想也不会波及到这里吧……

　　赤井秀一脚步未曾停歇地往门外走去，本来不大想管的，但是心中忐忑的厉害，于是约莫五分钟后，他不知从哪里换了一身衣服鞋子、戴了个帽子，摘了眼镜又回来了。
　　他闲庭信步地走去了电梯间，没什么迟疑地就选了20层。这栋大楼楼道里并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人，冲矢昴也就直接往楼梯间去了。他在门口顿了顿，听得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便推了门进去。
　　因为是顶层，楼梯间也很少人来，也没什么人打扫，灰积了薄薄的一层。冲矢昴站在门口很谨慎地望了一下，在腰间抹出一个微型手电筒照了照地面，地面上有一行明显是叠加过的脚印，那是他方才上来探查的时候留下的。此刻完好无损，并没有其他更多更新的痕迹。显然对于不赶时间的伏特加和基安蒂而言，五分钟还不足以能够爬到20层的高度。不过也就最多还有十分钟了。
　　只是地上的脚印太新了，他们若注意到了地上的痕迹的话，必然会回忆起与他们在楼梯间入口擦肩而过的“冲矢昴”，这个刚开始建立的新形象就有暴露的可能。

　　撒灰的话太刻意，清扫掉的话没那个时间，况且下面的也没办法清除了……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想不通伏特加两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毕竟狙击是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的，那个“伤疤秀一”明显就是钓FBI搜查官的鱼饵，不可能FBI没有任何消息而组织提前知道了。
　　一边思考着，赤井秀一动作迅速地伪造出了有人从20楼往下走楼梯的痕迹，随即清除了20层到21层的踪迹，又在天台底下几层飞快地印了几排凌乱脚印和坐在地上的痕迹，出了楼梯间掏出口袋里的烟拗断又点火烧了一点点就踩灭掉，手刻意压出叼过的痕迹，扔了几枚在不容易注意的角落里，无人造访的楼梯间瞬间就被伪造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没有烟味也就会被以为上一个人来是很早以前的。

　　虽然还没听到脚步声，赤井秀一估摸着那两人也不差几楼了，身形一闪就从缝隙里钻进了天台，轻轻合上门，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退了几步，猛地加速、贴着楼梯间外部的水管飞快地攀爬着，脚下借力、几乎一眨眼就翻到了楼梯间的顶上。

　　这栋旧楼的楼顶并不是一片空旷，楼很高面积也很大，因此有很多散乱的铁条木板、不知道什么用的水泥建筑、各种管道、疑似水箱的东西、还有废弃的屋顶种植地，想要藏个人还是挺简单的。两米多高的楼梯间顶层没有什么遮挡物，不是一个好选择。可这是一个盲点，更高的地方倒是一目了然，附近也不是没有更高的地方，只是站在天台上却完全看不见，如果伏特加和基安蒂是过来狙击的，必定先会把周围清空，而赤井秀一趴在楼梯间顶却不会被发现。

　　很快伏特加两人就上来了。他们果然是来狙击的，基安蒂把门扣上后扯了根铁条横在门口，如果有人动了门他们马上就能听到。接着他们又很谨慎地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清了一遍，楼梯间顶也看了几眼，不过赤井秀一屏息趴着没有被发现。
　　清场后的两人显然轻松了不少，一边组装狙击.枪一边就目标开始闲聊起来。

　　“我也真是给你醉了，特地回来杀这个小男孩不知道意义何在。”基安蒂把玩着手里的瞄准镜，呵呵两声。来这里的路上听到伏特加说任务目标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以为来杀疑似赤井秀一的家伙呢，结果竟然是上次被赤井秀一转移目标而免于一死的路人小孩。杀这种人真是没劲透了，没什么挑战性不说，组织也不会给她什么奖励。
　　何况毛利小五郎都不杀了，杀他家的小孩有什么用，真不知道这个傻大个回去要怎么跟琴酒解释他的行动。
　　……嘛，不过先杀了再说。最近几次出任务都是一枪都没发出去就撤退，真是让人不爽极了！

　　“我怀疑他是工藤新一。”伏特加回答的同时一边看时间一边看着手中的资料，现在差不多就是帝丹小学放学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江户川柯南会在半个小时内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
　　“哦哦，很有个性的名字。”基安蒂手指灵动地认真组装着狙击.枪，但也没错过伏特加话里的不对劲，“但是怀疑是什么，会有人特地伪装成一个小孩子么？他是侏儒？”基安蒂说着突然悟了，组织里也不是没有侏儒。
　　“这里面很复杂，”伏特加觉得自己解释不清高中生和小学生的关系，就只挑了重点说道，“大哥曾经杀过他，但是没杀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还活着。他和FBI也有关系，赤井秀一的事情他似乎也掺和在其中，所以干脆杀了，说不定能查出赤井秀一的消息。”
　　“哦。”很复杂的故事基安蒂一概不听，反正跟赤井秀一有关的人都是组织的敌人，只要杀死就可以了。

　　虽然两人谈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趴在楼梯间顶部的赤井秀一全都听到了，一时间他冷汗都冒出来了，汗津津的衣衫被风一吹几乎冰寒刺骨，他浑身肌肉猛地一抖，手臂闪电般地反折，四指已经悄无声息地搭在了腰背上的手.枪上了。
　　工藤新一是怎么暴露的，怎么他们完全没有消息？？连伏特加都知道的事情，琴酒又知道了多少，APTX4869的事情，还有雪莉的事情……而且杀工藤新一钓他，莫非水无怜奈那边也出了问题？不应该啊，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的事情水无怜奈也是不知道的，毛利小五郎也是不知道的，就算相关的人士被跟踪也不可能会暴露什么。
　　不，这不是重点。按照琴酒一网打尽的想法，又是在放学时刻开始行动的，恐怕阿笠博士家那边也有人埋伏了！

　　冰冷的水泥在下午炽热的阳光里被晒得滚烫，浅灰色的凹凸不平的地面没有任何反光，朴实而平坦的。人的身体紧紧地趴在上面，在那不起眼的灰扑扑上，所有的热量都向着人那里涌去，每一寸水泥吸收到的千万亿瓦的太阳光热量就像是藤蔓纠葛一样地顺着紧贴地面的布料往上攀爬。
　　然而只稍微离开地面哪怕一分远，无所定向的大风一会儿折向西一会儿朝着东，搭在建筑材料上的塑料布被吹得噗噗作响。人的身体被炙烤和暴晒流出来的汗几乎不能停留一秒就被大风带走，那来自于太阳光的能量剧烈的传递和消散着，借助这人体冲向太阳，又顷刻间消散在大气间。

　　来不及了。赤井秀一无视被炽热和寒风激起的浑身的鸡皮疙瘩，把身子又往下压了压，反折在身后的左手一直按在枪托上保持随时能拔.出来开火的状态，右手轻巧地从衣内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还没和工藤新一接上头，不知道他信一个陌生号码的几率有多少，如今只能拼了。组织这次的行动真的是超出意料之外，如果他不是正好也来踩点，怕是……
　　如果拜托詹姆斯的话，应该是可以在半路把他们带走的，可是事后又无法解释组织杀他们的原因，志保会暴露在FBI的面前。可是直接发信息给工藤新一，万一他不在志保身边，又或者他以为这个是组织试探他的伎俩……

　　赤井秀一闭了闭眸，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犟的不行的少女没有生息的渐渐冰冷的尸体。在那样清脆甜美而又毫无防备的草坪上，那草坪是她不熟练地推着除草机修正出来的，滚烫的鲜红和冰凉地嫩绿，一旁的是给了她庇护又庇护不了她的白色屋子，那自由的灵魂被藏在门里，不自由的身躯被死神接手。
　　‘那个是叫证人保护计划吧，大君？志保就拜托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多照顾一下那孩子吧。我不想让她再像人偶一样的让人摆弄，像个工具一样，没有自己的意志，太可怜了。’一瞬间那色彩鲜明的图案又被一个耳熟的有些软糯而又清脆的女音替代，赤井秀一猛地睁开眼，手指点向收件人。

　　工藤新一。

　　300、299、……
　　一切都成为了虚无，高大的男人像一株被吹折的野草一样贴服地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静。他内心里静静地倒数着，与前方趴在地上狙击.枪两旁的狙击手一样，都像石头或者雕塑一样，成为了这个天台上的一部分。心脏跳动的频率就是大地脉动的频率，呼吸的节奏追随着风跳舞的脚步，一切都是平静的，也是死寂的。

　　正当赤井秀一放空一切细细数了有两分钟的时间时，忽然他掌心的手机微微震动起来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工藤新一回了一封邮件。
　　[兰就拜托你了。]

　　那少年毫不犹豫地相信着他，或许是也发现了什么或也有预感了吧，由此，他也可以相信那少年一定已经想到办法如何带走志保而不打草惊蛇。是了，毛利一家也是那个少年的软肋，作为保护志保的交换，他自然也是要将毛利一家保护好，毕竟组织能查到工藤新一就一定不会放过毛利小五郎，免得让他们成为组织的人质也是明智的选择不是么。
　　赤井秀一勾了勾嘴角，又闭上了眼，放空脑子，像一个石头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基安蒂敏锐的耳朵似乎听见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过她打量了半天，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周围也都一片安静，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也没感觉到什么杀气或是不和谐的地方。
　　是错觉么？基安蒂直起身来，疑惑地打量着周围。说到底她总觉得这次任务仓促的让人怀疑有没有脑子，伏特加真的跟琴酒商量过了么，是琴酒吩咐让他处置的么，怎么感觉很是不对呢？

　　“怎么了？”伏特加见基安蒂起身，有些疑惑。
　　“呐，我说，”基安蒂猛然想起来半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神情凝重，“上一次枪口对着毛利侦探事务所就被赤井秀一来了个包抄，你说，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假死的话，会不会此刻就在哪个大楼顶偷窥着我们？”
　　“诶、这、这不太可能吧？”伏特加也惊出一身冷汗，他冷静了一下，也有些不确定，抬头看了看周围，还真不巧，周围比这里高的楼也有不少，“不会吧，那个疑似赤井秀一的人是大哥在盯着的，不至于能找到但也不至于会被反抄到这种地步吧。”
　　基安蒂还是觉得内心很不安，她有些忐忑地环视着周围，眼角的蝴蝶随着肌肉痉挛而扇动着翅膀。

　　见她这样，伏特加也不安起来了。他连忙从一旁的吉他包里掏出备用的瞄准镜，用瞄准镜扫视着周围可以狙击到这里的地点。
　　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

　　“错觉吧。”伏特加不确定地说道。可基安蒂还是不放心，抢过瞄准镜连比这高的楼层的窗户也没有放过，可是仍然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是因为我们发觉了什么暂时撤离么？”基安蒂心中沉甸甸的感觉有些慌，她有些想退缩了，不就是一个小孩子么，什么时候都可以杀，趁他走在路上直接绑走都可以，何必特地来狙击，总觉得随着时间流失心里虚的更厉害。
　　伏特加倒是神经粗，只是因为基安蒂觉得慌了所以也有些慌。他无所谓地趴回原来的地方，催道：“差不多是时间了……就算有什么问题，只要把人杀了也都没问题了。”

　　“是么……？”基安蒂还是有些忐忑，她半信半疑地走回原来的位置，一边还回头四下打量着。突然她心中升起一个很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地抬头往之前看过好几次的楼梯间的顶层看去。
　　“那里——”基安蒂猛地睁大眼，她知道哪里不对了！她看到了，那里本来是没有人的顶层有个黑管子，她绝对没有看错那一定是枪口一定是赤井秀一这是陷阱陷阱陷阱——

　　“砰！砰！”
　　没有经过任何消减的火药在狭小空间爆炸的声音顺着细长的管径和致命的子弹头一起飞了出来，伏特加下意识地就地一滚，有什么火辣地从他手臂上掠过。因为是第二发子弹所以躲过致命危机的他来不及思考，惊悚地回头望去，话刚说到一半的基安蒂已经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伏特加只能看到她的侧面，那张扬的鲜红色指甲油画在左眼上的蝴蝶图案被更加令人心悸的血红的溅去了一半。血雾从基安蒂脑后飘散开来，等她倒下了之后才覆盖在了楼顶围墙和狙击枪和她身后的各种东西上。身体倒下的瞬间，经年累月的尘烟像是沸腾的水一样呈波纹状飞溅开来，灰黑和鲜红在眼前交错，以及仿佛被凶兽盯上的那种感觉，伏特加只觉得周身的空间都被锁定住了，仿佛一旦有动作，就会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