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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衣素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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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一顶白纱,一匹白色高头大马,一把白银弯刀,一位一身素白的神秘女子,来到了金陵城最有名的“忘情客栈”。
“姐,你倒是说说看,义父那叫什么嗜好?喜欢拿走我们的东西藏起来我们也不曾追究,爱做稀奇古怪的研究也就算了,竟然深更半夜挖墓挖到人家家里去了!还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可以和我们忘情谷相提并论的桂殿!”
客房里,一名黑衣蒙面女子正一口气不停地说道,抱怨连连。
“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有去无回’的桂殿!就连身为断情使的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倒好,傍晚的时候还口口声声答应我会待在客栈里,晚上一个转身,人就跑了。第二天早上还被蒙上了眼睛游街!然后继续被关了进去。”
坐在对面的白衣女子静静聆听,一声不响。
“现在好了,我们怎么去救他?难不成叫我们先寄张拜帖说道歉再登门去要人?那太丢脸啦!”
武林中有四大神秘之地,乃是武林中人的大忌,同时也是众人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话题。它们分别是——黑堡、兰宫、桂殿和忘情谷。黑堡位居塞外之地,平日不太与中原往来,自霸一方。兰宫位于西南方华山附近,是座每年都公开招生的武馆——尽管如此,还是没有多少人能对兰宫说出个所以然来。桂殿是位于南方金陵城的一座神秘大宅,传言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而忘情谷,至今还没有人能说明它到底位于何处,仿佛那是一座会飘浮的小岛,到处都有忘情谷的影子。也因此,江湖上有关忘情谷的传说最多。
目前对忘情谷公认的事实是,忘情谷有两大谷主、六大情使,个个武功高强、来历神秘、神出鬼没。谷中人数不定,能力不定,哪里都有忘情谷的联络处,哪里都能见到忘情谷的人,却几乎谁也抓不住他们。
而现在,忘情谷六大情使中的两位,就在这间小客房里,商量着可能有损忘情谷名声的事情。
“唉,唉!”背着手,黑衣蒙面女子不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偷。”静默半晌后,白衣女子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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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星斗满天,两条矫健的身影宛如鬼魅般晃过层层严密的防线。其身法之快,让那些桂殿防卫人员都误以为是自己眼花,嘲笑似的晃晃脑袋,继续坚守岗位,浑然不知已经有人入侵了号称四大禁地之一的桂殿。
轻而易举地到达关押犯人的石牢上方,其中一人不屑地嘀咕道:“什么禁地嘛!真逊!”说着,拔下一根发簪,熟练地弄开锁,猫着腰,两人立即钻入了石牢。
只是,当两人搀扶着一位遍体鳞伤的白发老者走出石牢的时候,原本空旷的外场上已经灯火通明,密密麻麻的人群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半丈外,一名风度优雅、器宇不凡的白衣男子正坐在竹椅上,白色的折扇悠闲地摇着,好像正在纳凉一般。两旁的美婢殷情地递上水果。三名气质各异的男子背着双手恭谨地站在白衣男子身后。
“想必两位就是这糟老头的义女,忘情谷的忘情使与断情使吧?怎么堂堂忘情谷六大情使,竟然也会学人家当起宵小来了呢?害的殿主特地为二位准备的酒菜都没派上用场。”最右边的娃娃脸男子一开口就点出了两人的身份,可见桂殿早就有了准备。
“姐,原来人家早就等我们来做客了哪!唉,为什么不早说呢?我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黑衣的断情笑容隐藏在黑色面之下,“早知道桂殿的殿主如此好客,我们本来不应该拒绝他的好意哪!”咯咯的娇笑声回荡在半空中,仿佛她正在和同样一身黑衣的忘情商量着是否可以留下来。忽然笑声一收:“只可惜我们另有要事在身,所以不便打扰殿主的雅兴,多谢你们的好意!”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忘情猛然甩出长几遮天的白绫,同时姐妹俩合作默契地借白绫尚在空中飞舞的时机运气,合力将看似干瘪却也不轻的年纪一大把的闯祸鬼给送到了半空。三人踏着白绫在半空中飞舞,地面上的桂殿人员也非等闲之辈,虽然一瞬间被忘情的奇招给唬得稍稍失神,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赶来追人。
脚下刚离开追兵的视线范围,忘情就一把拉住了急忙逃命的断情。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强烈的感觉告诉她,在前方的密林中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三人自投罗网——以那个白衣男人的性格。不知为何,在这关键时刻,忘情的脑海中浮现了方才悠闲地坐在竹椅上的白衣男子的脸。
“怎么了?”断情疑惑地问道。
甩甩头,抛开一切不应存在的杂念,忘情的目光又恢复了清澈。她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所以他们及时停下了脚步,迅速改道,借着忘情那神秘直觉的指引,竟然从一条荒废的秘道中成功逃脱。
回到客栈,忘情和断情急忙诊视义父的伤口。
“幸好只是皮肉伤,”断情舒了口气,“义父啊义父,你什么时候才肯放弃你那‘死而复生’的梦想?”
“死丫头,你好像一点也不理解你义父我的苦心哦!”原本应该昏迷的老人在此刻苏醒,开口第一句话就说道,“想当初如果没有义父我,你们两个能活下来吗?”他眼睛一亮,一拍脑袋:“对啊,你们两个不就是我伟大发明的成功品吗?哈哈哈!”
“什么伟大发明啊?”断情嗤之以鼻,“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中了曼陀罗之毒而造成假死现象,姐姐能活下来是因为我的机敏和医术高超,发现她并没有完全停止心跳。你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碰巧遇上罢了。至于你那个什么耗费了多年心血的‘起死回生大还丹’,简直是喂狗狗不理。”
“断情!你怎么可以这么打击义父?呜,义父的心好痛哦!”老人夸张地作西子捧心状,眼睛眨巴眨巴挤出几点泪光,然后噘起嘴像孩童一样闹起脾气来。
“唉,你慢慢找忘情诉苦吧,我刚背着你跑了狗洞,现在正要去好好梳洗一下呢!”打了个哈欠,断情转身要走。
“呜,忘情,你不会像断情那个丫头一样吧?忘情,忘情?”
喊了半天别说是人,连鬼都没有应一声,两人环望四周,才发现忘情早趁两人斗嘴之际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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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过钱,忘情拎起药包,脚步轻快地踏上了归程。方才回到客栈时她就将一身夜行衣换下,换回了她钟爱的白装。她实在不怎么喜欢黑色,一看到那黑色,就感觉呼吸困难,仿佛会被什么给堵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为了救义父行动方便,她也不会勉强自己穿上黑衣。当然,还是白色最舒服。
当然,现在义父安全救了回来,桂殿的人似乎也没有进一步行动,心情大好的她随着轻快的脚步哼着小调,遮掩丽颜的白纱在空中微微飘动,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经过了一夜的奔波,此刻天已大亮,离客栈不远的定远桥下的唐记药堂更是早早的就开了店门。所以忘情这么早就为义父买药。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那家药堂开门很早。
“让开,让开!快让开!马失控啦!”
一阵大叫,只见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横冲直撞地冲入人群。路人在惊叫声中纷纷躲闪,偏偏还有一个拿个冰糖葫芦舔的小女孩还愣愣地站在中央,不知发生了何时。
眼看发了狂得马嘶叫着高扬起前腿,许多人都不忍心地以手掩脸,不让自己看到惨剧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忘情脚步一移,人已经飞身落在了被吓呆的小女孩身旁。伸手抱住孩子,足尖一踮,脚腕一旋,一个翻腾跃上半空,在空中再来了个优美的三旋转后飘然落地。落地的同时,发狂的马匹也被看似柔弱的她单手钳制住,不再向前冲去。
直到落了地,小孩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顿时让忘情手忙脚乱,安慰人这事她最不在行了,如果换作是断情的话她一定会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什么玩意儿让小孩破涕为笑。眼下小女孩一直哭个不停,混乱之际竟然一把扯下了忘情的纱帽当作手绢用了起来。这让忘情啼笑皆非。虽然义父、断情和谷主都一直告诫她不可轻易将纱帽取下,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制止小女孩魔音般的哭声。
“小妹妹,不要哭,来,给你这个玩!”
一个咚咚的小拨浪鼓成功地使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忘情感激地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惊愕的娃娃脸——正是昨晚在桂殿里见过的站在白衣男子身后的那个娃娃脸。再直起身子,忘情更是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在娃娃脸身后那个悠闲地摇着折扇的白衣男子,不就是昨晚见到的桂殿殿主么!
白衣男子也看到了忘情,两人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世界之大,仅剩下他们二人。直到一声惊叫响起:“囡囡,我的心肝啊,有没有受伤?”
小女孩与家人重逢,忘情婉拒了他们盛情款待的好意,瞧瞧手中被小女孩弄得乱七八糟的纱帽,扬扬眉,潇洒地把纱帽朝一旁的河里一丢,举步向衣帽店走去。
不过,如果身后有几个跟屁虫的话,那未免就有点心情不爽了。
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白衣男子还跟在身后数步远的地方,属于那种看着碍眼却有没有理由发作的讨厌距离。忘情眉头一皱,偏偏这时白衣男子还露出一抹温柔得可以滴下水来的微笑,摇摇扇子向她致意,好像生怕忘情不知道他跟在后面似的。
看到那白衣男人的笑脸,忽然没来由地从心里生起一股恼怒,忘情瞪了面带微笑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一眼,毫不客气地扭头就走。
“这位姑娘,不知在下哪里冒犯了你,惹得姑娘不高兴了呢?”
岂料刚转过身,白衣男子已经身形一转,拦在了忘情面前。他露的这一手,正是忘情方才紧急救人时所用一样的身法——桂殿的独门轻功“丹桂飘香”。
微微挑眉,忘情没有回应,只是绕开白衣男子继续前进。但是白衣男子显然脸皮非常厚,阴魂不散地又跟了上来。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一段距离后,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挥扇击向忘情的右肩。
一直对跟在身后的人心存戒心的忘情一听到身后风声不对,刚要侧身避开攻击,突然胸口一阵疼痛,脚下一个不稳,背部避无可避地承受了白衣男子这一击,然后昏迷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