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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身似历茫茫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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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末年,战乱频仍。西梁、北齐、北魏、北周……各国争斗,有志的不在国弱,无志的就算有忠臣也无济于事。
590年
秋日,斜阳挂持天边,由淡淡的暮霭环绕着,散发余光。这看似一片祥和的气氛,却酝酿着令人痛心的气息。任谁也想不到,两国的交和居然要靠一个女人,不,一个孩子的力量?
萧岿负手立于阶前。仰叹世事不公。他一生未曾得罪过谁,未曾压榨过谁,游走于强权者中间,就像要他放下尊严,只要为了他掌下黎民的安定,他毫无犹豫。可现在,却要出卖他的爱,他最爱的小女儿,他还未满九岁的小女儿啊!他曾试图再交涉,可对方却无半分还口的余地。古有西施、貂禅,今有十公主,多讽刺的事啊?!可就为了黎民……
他想到女儿出生那日,占卜师给出的卦论,虚宿、室宿忽明忽暗,这与女子极为相关的两宿不平稳,女子的一生必坎坷不平,有大富大贵之象,却要经历苦痛的一生。哪对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子女痛苦呢?当然,身为帝王的他,也希望可以有所作为来改变女儿的一生。可那哪是能改变的呢?他又岂会不知?为人父母,最痛的莫过于知晓子女的一生却无力回天了。
现在看来,卦师的卦论还真说算准了。女儿一生的兴衰荣辱正牵在自己手中,他满可以放走女儿,还其平淡的一生,可身为帝王的责任叫他不得不暂搁下儿女私情,苍生啊,正等着他女儿去做交换哪!再没有比这更能让人心痛的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是以自己的最爱为代价,心痛何止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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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爹想将你许给坚儿。”父王将我置于腿间,细细看定我。
“父王,什么叫许啊?”九岁的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缠着父王要问。
“就是你要离开父王啊!离开母后,离开我们这些爱你的人。”我没看懂父王的表情,父王眼中好像有些什么晶莹的亮光。
“父王,您怎么哭了?”稚嫩的小手颤颤巍巍地伸过去想为父王拭泪。却在半空被父王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抓得死紧。
“十儿啊,父王也是不想啊。可是,这天下黎民,就全系于你一身啦!”母后缓步走来,执起袖口的手帕轻替父王拭去紧咬着牙却还是流出的老泪。
“父王,您说什么玉儿照做就是了。”我抬起天真的小脸,一脸无邪的笑对父王和母后。却忽视了两人脸上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悲伤。
“十儿,再过几天便是你九岁的生日了。想让父王如何给你庆生?”父王拭干眼泪,笑对腿间搂着他腰身、娇小的我。
“随父王吧。十儿不要别人,只要父王、母后陪着就好了。”我低下头,认真地扳着手指头数数,数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天才能庆生。最喜欢跟父王、母后一起了,可是每年也只有在生诞这天,父王才能同母后一起跟我度过一整天的时间。我不懂为何父王总是那么忙,可母后说,小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所以我就不问了。
“好啊。”在我意识到的时候父王已经放下我给母后了。我眷恋父王的疼爱,扯着他衣角不肯放手,却瞥见母后凛冽的目光。抖然松手,母后说众多儿子当中父王已经对我很好了,要我不可以过多分父王的心神。我意识到了。
父王大步走出殿廷。父王最近好像精神都不好哦。因为我有去偷看过父王。踩在小太监的背上,我偷偷从打开窗户的一角看过去,父王在批阅奏章。我知道自己不该打扰父王,可总是会想父王,于是总偷偷地去看。父王明显精神不济了许多,以往父王总能慎重、却很有效率地批完奏章,可我上次偷偷去看父王时,好久好久父王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过。我好想伸手抚平父王皱着的眉头哦,我不喜欢看父王皱眉的模样,我会怕。
回过神,抬头看母后。母后满脸严肃地看着我。是怪我刚刚不乖吗?可我是真的很喜欢父王啊?而且,我也及时地住手了啊?不管怎么说,是我不对,我低下头,等待母后的责罚。可母后却缓步而来,蹲下身,搂住了我。咦?
“母后,您怎么了?”我还小,哪能懂得母后丧失爱女的痛心啊?况且,现在的我又不了解母后到底为何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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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七,恰巧就是七夕过后整三个月,便是我的生日。母后说过,我的生日远比宫中任何皇子公主的生日都要来得隆重,不仅因为我是皇后所出,更因为我乖巧、不事心机,父王便愈疼爱有加。我更是以之为骄傲,父王哪知道啊,我是笨得可以才不得不放乖巧,哈!聪明如父王,也会被我这点小把戏骗到哦?我有点不可一世了。
老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了,父王最近总教我要学会打扮自己,不可再冒失了。所以我决定,在我九岁生日到来之际,给自己来一个新改变,是为了父王哦!穿上整洁的公主服,挽一个小簪在头顶,改变过去调皮好玩的装束,隐隐期待着,父王会喜欢吧?
父王议事之所我不可去,想到书房外悄悄等待父王。卯时二刻,我迫不及待就跑去了书房。心想着父王或许会跟以往几年一样,提早下朝回书房看我,一乐一乐地。可等啊等,就是不见父王下朝,发生什么事了?好容易熬过了卯时三刻,远远看见父王的銮驾朝书房行来。我快步跑过去,不知由于穿了正式的公主服不习惯,还是太高兴了,在下台阶时不小心踩蹭了……滑倒了……没人扶……摔跤了……晕了……父王也看到了我,远远伸出手想接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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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痛!从来不是随便的人,走出第一步也是极难的事,在我鼓足了勇气表白之后,居然发现他不过是在玩我!
还能说什么呢?好难受好难受。却又能对谁说去呢?对妈妈说吗?她就不让我恋爱,我倒好,不但恋爱了,还来了个超强式的,来了个家里前无古人的网恋!跟死党说吗?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向室友倾诉?罢了,徒增笑柄就是了!
难道就这样就结束了?我好不甘心!居然我的初恋是被人耍着玩的?本来就有童年阴影,轻易不敢相信人,是他让我决定放手一试,也是他,亲手打碎了我的梦!我还能相信什么?
不觉中走到了湖边,最喜看湖边的倒柳了。软软绵绵地飘扬在空中,轻轻飘飘地抚过脸庞,有多少爱,有多少恨,仿似都能被他拂走般。最近阴天较多,难得一个晴天,叫我给遇上了,步在黄昏的倒柳下,凝望泛着金光的波面,忽有一种想伸手拥抱的冲动。前走几步,却忽视了脚下刚生出的青苔,后果,可想而知……
“来人啊!有人跳水啦!”我没想着要自杀的,是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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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小姐手指动了!”感觉脑袋昏昏的、疼疼的,整个身体酸痛得要命,好像很久没运动了似的,骨头都想要松了。再加上耳边不知道是哪个女的在尖叫,紧接着有只柔柔的手死死地握住了我的手,又有人冲过来趴到我身上嚎啕大哭。尖叫声,大哭声,手快被揉碎的吃痛,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看看到底是为什么,让我受到如此待遇?头脑是想要醒来的,可是眼睛却不听使唤,重得跟上面锁了秤砣似的,用尽全身的气力也未能拉开半分。
“都给我闭嘴。传太医!”一声厚重而沉稳、又极富霸道口吻的雄性嗓音蔓延开来。太医?我不是在做梦吧?可是,这声音又是如此地真实,那霸道的、不允许别人违背的嗓音又是那么确切,我迫不急待想要知道到底怎么了?我用力,再用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一声一声是那么地清晰。
“公主只是因摔跤,神经受损,现已无大碍。”太医在颤抖着摸过我的脉象后给出答复。
“那为何他会沉睡三天之久?”男人再次提问。
“这个……奴才也不知……,但奴才敢保,天佑神护,公主现确已无大碍。”跪着的太医头也
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直哈腰点头。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醒啦!此情此景,我也真不知该插句什么?连我现在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啊?我不是掉下湖中了吗?现在,这是唱的哪出戏?……
男人终于有暇回顾我了。“十儿!”男人急步跑来。身边的男男女女们忙给他让路。明黄色的袍子加之于身,绣上龙形图案,这是……帝王的装束?眼睛还有点花,看不太清眼前人的长像,我揉了下眼,奇怪,怎么感觉不一样?把手放到眼前,老天!为什么手变小了?急于坐起,老天!身体也小了!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灵魂穿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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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是被派去和亲的公主!?”听到近婢翠屏的答话,我瞪大了双眼。好容易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为什么还要拿我开玩笑!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穿回古代难道只为了和亲?想想西施,派到吴国,忠心耿耿完成王命,成功地转移了吴王的注意力,完成了越国的复兴,结果呢,被勾践灭口。想想貂禅,好好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却要被派往渺无人烟、风沙肆虐、气候恶劣的大漠,孤了一生。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她们本可享受大好青春年华,找个王公贵族嫁了,却为了民族的利益,远嫁吐蕃,创造了汉藏的和睦。政治联姻,受苦莫过于女人罢了。了解这种种,我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摆布,我要逃!当逃这个想法第一次出现在我脑海当中时,我不由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才刚穿到古代啊?人生地不熟的,我凭什么逃啊?我有什么力量逃啊?就算逃跑成功了,我靠什么过活啊?
“公主,您怎么了?您之前不是都答应了吗?”翠屏在见到我的表情后下意识地问。
我忙掩住嘴。装出一幅傻里傻气的假象。之前这公主想必还是什么都不懂吧?才九岁的孩子,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被人放在温室里养着,哪还知道和亲是什么定义啊?可我不一样啊?“是啊,我答应了的,呵呵。”我装傻试图蒙混过关。
“百姓们都说公主识大体呢!公主没见着呢,公主生日那天,全城的百姓都去寺庙还愿了。他们都祈求公主大富大贵,长寿无灾。”我轻笑,那是,我是为了他们才去和亲的,他们不做做样子看看,谁还肯做这么大牺牲啊?恐怕也只有帝王才会想那么吧。可我不管,我只是小女子一个,我只会为自己考虑,别人的生死,我才不在乎!
我·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