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河危机救援》纯真假面

12、昏倒

　　“是否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才能知道谁在操纵我的人生，
　　若我永远找不到回家之路，
　　那么请让我再次重生，
　　我想再活一次。”

　　27
　　天边灰蒙的白光落到白色的苍茫大地上时，大雪已经停下。荒原上的风呼啸着席卷而过，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中，五人小队已经从火车抛锚的地方走出去了很久。

　　除了亚尔林外，大家都是饥寒交迫体力贫乏，特别是艾伦。作为一个平时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离开车就基本行动力丧失的卢瑟（或者身材还没走形的沙发土豆？），如果放在生化危机开头可能帅不过三秒就领便当，然而还在这样一种时不时就突然插·入一段动作戏，没有动作戏就氛围诡异的情况中硬生生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难为他了。

　　白色家伙突袭事件后，亚尔林说什么也不肯把艾伦放到视线之外了。于是他们争论半天，又将队伍排成了两列。亚尔林打头，辛迪和艾伦第二排，乔和梅森最后。这样不论谁发生意外旁边的人都可以迅速反应。

　　亚尔林甚至帮艾伦仔细检查了一下被小白（是的，梅森甚至给那怪物取了个昵称）的血溅到的地方，确定艾伦的脖子上没有任何伤口，并且之前也没有患过任何流感，这才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掉。这让艾伦有种他其实不是大boss派来取走自己狗命的坏蛋，而是困难艰险中相互扶持的萌萌哒好基友的错觉。

　　“你们不论是谁，如果在这期间得了流感，那就躲得远远的，去自裁吧。或者我不介意帮你来一发枪子儿！”亚尔林褐色的眼睛里蕴藏着野兽一般凶狠的寒光。

　　艾伦打个寒战，错觉立马消失。

　　至于艾伦被划破的双肩包……谢天谢地它还十分坚强地工作着，只是用来放置水壶的侧袋被划了道口子。这让艾伦十分欣慰。

　　小队行进中，身旁的辛迪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艾伦：“嘿，你还好吗？”

　　他看上去几乎快被步·枪和背包压倒了。

　　不，一点也不好。艾伦在心里烦躁地说。可是他还是强装出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和惨白面容亢奋地回答：“谢谢！我很好，辛迪，你真是个关心人的好女孩！你背的东西看上去很沉重，需要我帮你吗？毕竟你是女孩子……”

　　“我说，艾伦，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梅森突然忍不住插话，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距离他们20码左右的地方，因为已经没有火车的遮挡，有个异常扎眼的白色人体正努力试图把自己并不那么纤瘦（甚至可以说是高大威猛）的身材摊在铁轨后面。

　　“……”

　　亚尔林回头怒视了梅森一眼。
　　艾伦连白眼都不想给他：“年轻人，如果你知道什么叫做沉默是金，那么我会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

　　刚开始发现怪物受伤后不仅没逃跑反而偷偷摸摸地跟着他们时，大家都感到十分惊慌。然而他们渐渐发现怪物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杀掉或者吃掉他们，只是默默跟着，他们就感觉稍好了些。亚尔林会在他靠得太近时会立刻来上几枪以作警示。年轻人们还不切实际地将希望寄予到也许艾伦和怪物认识，可以设法把他劝走的天真想法上。

　　梅森道：“我想说，你们没注意到他的表面吗？”

　　见无人搭理他，他自顾自继续道：“我有个叔叔在NASA工作，我记得他们很久以前曾经跟一个澳洲的实验室联合研发过一款叫什么飞鱼皮的泳衣。有一次他喝醉了，还曾经跟我炫耀过来着。就是菲尔普斯曾穿过的那种……说真的，我觉得那应该不是他的皮肤，那个很可能是飞鱼皮材质做成的连体衣。”

　　“仿生肌肤，超声缝合，鲨鱼皮结构，我觉得他说不定是机器人也不一定……”

　　“说真的，梅森，我早跟你说过，你应该庆幸我们从小就认识，不然你这样真的会没朋友的。”辛迪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不要一牵扯到你的专业就没完没了，我更关心的是我们之前拨打的911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响应？”

　　一直没说话的亚尔林嗤笑了一声：“你想的太天真了，没有五角大楼里那帮家伙的指示，他们连屁也不会放一个。相信我，那帮冠冕堂皇的肥佬们现在考虑的肯定不是救人。”

　　很显然梅森心目中的英雄队长压根不像美国队长那样热爱他的人民，而是个标准的话题终结者。

　　过了一阵，梅森小心捅了捅他前面的艾伦。

　　“你应该试着跟他交流一下的。”他小声说。

　　28
　　一个小时后他们有惊无险地摸到了拉勒米市的边缘。在亚尔林的帮助下穿越被铁网围起的铁轨，走上了一旁平行的天际线大道。
　　凌晨时分的公路上半天都见不到一辆车。值得安慰的是远处隐约可见零星散落的小房子们。

　　撇开亚尔林不提，一路上艾伦、梅森和辛迪的手机相继没电，于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乔突然之间成了救星一般的存在——这个贴心的小朋友竟然还带了移动电源（充电宝）！当他调出手机里的谷歌地图时，大家一致发出了感谢上帝的呼声。

　　“快点找一下出租车公司的电话！我们非常迫切地需要这个！”艾伦已经感觉自己快升天了。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种乱码无信号的状态。紧接着，每个人都尝试拨打了自己所记得的拉勒米市联系人的电话，艾伦甚至掏出了基斯的结婚邀请函，拨打了一遍基斯的号码。毫无例外，全都是如此。

　　不复刚才轻松活络的气氛，大家的脸色慢慢都变得难看起来。

　　艾伦渐渐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说在火车上都已经发现了病毒，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病毒已经从绿河市扩散到拉勒米了。
　　“早说了没有用的，”像是证实了艾伦的推测，亚尔林盯着远处鬼鬼祟祟的白影，不耐烦地催促，“快些走吧。”

　　还没来得及回应，艾伦就感觉自己的大脑放空，像是运转过度突然当了机。一阵晕眩侵袭上头，伴随而来的是不听使唤的身体像棉花一样轻飘飘落地。

　　“艾伦！”

　　亚尔林的呼唤就像突然被触发的自动开关，一下将不远处的白色家伙给唤醒。只听一声长鸣，他突然以一种过于夸张的速度冲刺到扶着艾伦的亚尔林面前。在后者才将艾伦推给梅森的一瞬间，他出手了。

　　他是对着梅森出手的，这一下对准的是颈椎。亚尔林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拍飞，没人看清那家伙到底使用了什么武器，梅森眼看着他朝自己逼近，飞快转过身去，发出了对死亡恐惧的叫喊——即便在这样的时刻，这个可怜的男孩也没有松开抓住艾伦的手。颈椎堪堪划过去，形成一条细细的血线，而出现在白色怪物面前的成了艾伦背着双肩包的后背。

　　“不——”刚刚从不远处爬起来的亚尔林发出了惨烈的嘶吼。

　　我们从一开始就深深地理解，梅森并不是故意要把艾伦暴露出来，因为一切来得太过迅速，他根本没有机会去考虑任何事情，他只是下意识地回过身去，然后这个瞬间，昏迷的艾伦和他的背包成为了牺牲者。

　　这一瞬间，谁也不知道这个怪物想到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他裂开的嘴巴。

　　那真的是裂开的嘴巴，应为正常人根本无法做到那样，像是整个从颌骨下沿硬生生掰开了似的，露出食肉动物的利齿。
　　然而这些跟他嘴巴里的景象相比甚至都不值一提。
　　六排牙齿，是的。除了正常立着的那排，在他的口腔里面，像鳞片一样密密麻麻仰卧着五排相同的牙齿。
　　完成了一个怪物从极美到极丑的转变。

　　汗毛倒竖的感觉让辛迪无法呼吸，她几乎快要昏过去了。她只能徒劳地抓住乔的胳膊，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后面血腥的一幕。

　　一声如歌的鸣叫响起，短促又无助。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等她鼓足勇气再睁眼时，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人间惨剧。

　　那白色家伙似乎对艾伦的双肩包产生了格外浓厚的兴趣，但他好像也并不太擅长使用自己的胳膊和手。此时此刻，他正在猫着腰，用嘴巴笨拙地撕咬背包的拉链处。那锋利巨大的犬齿可以穿透坚实的血肉与骨骼，却对柔韧的尼龙布料束手无策。那情景仿佛一个壮汉试图穿针引线，却半天也没成功。

　　他又仰头轻叫了一声，露出脖子处碗大的伤口。那伤口如今还是血肉模糊，却已不再流血，只是变得暗红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