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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哄睡-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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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躺在床上，听着玉叶熄了外间的灯关门离开，等到脚步声远去，她翻身坐起，拔出放在手边的水禺刀，凝神注视刀身。随着轻微的水滴声，刀身上现出她想要看的景象。
只见阳子站在床前，有点为难地看看景麒，但是对方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她只好背过身脱掉外衣，上床躺好。
景麒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我会陪着您，直到您睡着。”
阳子闭上眼睛，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睁开了：“对不起。”
“要求您片刻之内入睡并不现实。您心事重重，能否告诉我原因？”这么问着的景麒，显得有些忐忑不安。见主上迟迟不答，他试探着开口：“是不是因为……”
阳子有点好奇，景麒以为的是什么原因呢？但是那时的自己打断了景麒：“我是个杀人犯！”
“主上……”景麒吃惊得不知所措。
“舒荣，还有她手下的许多士兵，我杀了他们……”
景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平稳的语调说：“您没有做错什么。我理解您的痛苦，但是，那是身为王不得不背负的。”
“难道那些士兵就该死吗？”
“不，我没有那么说。但是，要维护国家的稳固，王有时候不得不采取暴力手段。这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一味地仁慈是无法让国家安定下来的。”
阳子看着水禺刀里面色苍白的景麒，心里想：“笨蛋，说这种话的时候一定很难受吧？”
“麒麟无法伤害任何一个百姓，即便从理智上知道应该怎么做，但行动上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所以，只能由王来背负重担。实在抱歉……是我将您置于这样的境地。”景麒神色痛苦，但还是稳稳地继续说，“但事已至此，您必须承担您的职责。”
“我知道。只是……我无法忘记那些人的样子。”
“您为此而痛苦，老实说，这让我感到欣慰。只有暴君才会对此无动于衷，您会感到痛苦，这正说明您对百姓心怀怜悯，对天道秉持敬畏。但是，请恕我直言，一味地耽于痛苦则于事无补。”他的语气不自觉地严厉起来，“或许您觉得，惩罚自己能让您好受一点，但是如果您的健康受到损害，最终伤害的是庆的百姓。您如果表现出软弱，大臣们会更加心怀不敬，对庆国同样没有益处。”
“你说的没错……我会振作的。”
“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话虽如此，您现在还是很难过吧，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可是你刚刚说不可以软弱……”
“只是在我面前的话，不要紧的。”
阳子眼中迅速蓄起泪水，从眼角滑落。啊，要流进耳朵里了。她翻身坐起，抱住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起来。景麒注视着无声哭泣的主上，默默起身坐到她身边双手扶住微微颤抖的肩膀。阳子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随即向前抱住了他。
“今天晚上您可以在我身上尽情发泄，但是那之后，请您振作精神，暂时放下自己的痛苦，把自己还给庆国的百姓。”景麒一边轻拍，一边低声说。
水禺刀前原本跟着心情低落的阳子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眯起眼睛笑了。刚刚景麒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都说她不谨慎，明明景麒也是这样不谨慎啊。但是当时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话有多让人误解，她沉浸在痛苦的情绪里，伏在景麒怀里无声地痛哭。景麒一下一下轻抚着她，抬起头闭了闭眼睛轻微地叹了口气。阳子看得出神，忍不住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刀身漾动了一下，景象微微变动，画面里的景麒轻轻地将靠着他睡着的阳子放平躺好，盖上薄被，然后起身坐回到椅子上。他靠着一侧扶手轻轻揉了揉额角，然后仰头靠着椅背，目光有些茫然，周身透出疲惫的气息。
阳子怔怔地看着这样的景麒，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心中难过。别看景麒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其实他也很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可以躲起来偷偷发泄一下的地方呢。
阳子还在伤感的时候，景麒已经站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恢复成那个总是身板挺直、神色澹然的景台辅，轻轻地开门出去了。
咦，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给她抄笔记的吧，阳子忽然很好奇，想要看看景麒翻看她的笔记的样子，想必是一张臭到不能再臭的嫌弃脸吧，她忙控制水刀切换场景。
果然，水刀里再次出现了景麒的身影，在灯下微微皱眉翻阅着什么，只是周围的布置似乎跟她的房间不太一样，但又有点眼熟。阳子看着画面，努力回想着四年前她的房间的布局，就听见水刀里的景麒头也不抬地说：“夜深了，主上还不休息吗？”她吃了一惊，往门口和窗户张望了一番，但声音确实是从水禺刀传出来的。画面里的景麒抬眸：“主上，是我。”阳子这才发觉，那眼熟的布置可不就是仁重殿里的样子嘛。
“景……景麒？”那家伙的心灵感应已经到了这么厉害的程度了吗？连她在用水禺刀都能感应得到？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来您用水禺刀查看我的时候，我也能看到您。”
“哎？”
“主上睡不着吗？需要我过去哄您入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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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画风不对的彩蛋：
第二天清早，景王和景台辅如平常一般默默走在通往外殿的路上。
“景麒。”“主上。”俩人同时开口。
“主上请先说。”
“那个时候，景麒以为我是因为什么而失眠呢？”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她就是觉得景麒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阳子回头看了看景麒，那张脸上又露出那种忐忑的神情了呢：“景麒？”
“我以为，您是因为思念家人。您……还想回蓬莱吗？”语气里竟然有些小心翼翼。
“日本啊……”阳子悠悠地叹了口气，才四年而已，对日本的印象已经飘渺得像一场梦一样，她瞥了一眼一脸紧张的景麒，“要是说一点也不想念那是骗你的。但是，不想回去了。”看到景麒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又说：“虽然有时候会想念妈妈，但是，这边有更让我放不下的人啊。”
“是吗……”景麒轻声应道。
为什么是那么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阳子不解地看了看景麒，问：“景麒刚才要说什么？”
“啊，我是想说，您以后能不能不要在熄灯后用水禺刀看我？”
“哎？”阳子迅速思考背后的联系：熄灯后要睡觉了——正常情况下景麒应该也要休息——他每天睡前都会沐浴——万一正好那个时候阳子用水禺刀看他。“啊！”阳子的脸涨得通红，她的确不够谨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幸好昨天你还在工作……”
“您在说什么啊？”景麒对她的反应困惑不解，同样不谨慎的麒麟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不要管那个了。那是为什么不可以？”
“我说了，您别生气。”
“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了？快说！”
“熄了灯的时候，水禺刀的光照着您的脸，有点……”
阳子想象了一下幽森的光从下面照着她的脸的样子，发出一声惨叫，昨天被景麒看到她那么丑的样子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