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长门怨》长安蓁

15、初雪

　　第十五章初雪
　　秋意阑珊，寒风未尝停歇便呼啸而来，随着霜夜的寒彻，冷冬在一场初雪中拉开了序幕，纷然而至。日头尚未明，薄如蝉翼的一层薄雪已将威严肃穆的紫禁城包裹在了银装之下，如鹅毛般无声无息地滋润着这幽幽深宫。

　　钟粹宫未明早已喧喧嚷嚷，众待选的秀女省不得抱怨几句。大雪来的毫无征兆，内务府供炭自然不足，只得将陈年旧炭先供了几位娘娘的宫中，这钟粹宫却是如同冰窖一般，寒战得很。

　　西偏殿里几个教习姑姑也呆不下去了，便通通趁着空隙溜到了旁处取暖了。一杏眸鹅卵脸庞的秀女见此不觉得轻嗤道:"这宫人会挑地方的很，这会跑得倒是快，他日我们不懂规矩，责任还不全揽在了我们身上？"

　　"何苦自寻烦恼，本人性之恶罢了。"忽一清脆泠音传来，正是一着着桃粉对襟云浮棉襦裙的女子，眉目清秀，晰白的脸庞一个不大不小的泪痣。她倚着廊木，手中捧着一《女则》翻看。

　　那抱怨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算了，宫中本就如此。"说罢，走了过去，朝着那拿书的女子说:"姐姐却是与旁人不同，我叫顾媣歌，也无甚熟识的人，不知可否称你一声姐姐？"

　　那女子莞尔一笑，右处的酒窝随着浅出，却并不见她神态中放松对旁人的警惕，"我叫姬玉致，方十七，你若不嫌我占你便宜，便叫我姐姐吧。"

　　听闻此言，正坐在椅子上吃糕点的一女子猛然回头，望着姬玉致轻啐了一口，用绣帕遮着唇，回头对着贴身婢女说道:"我就说怎么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原来是姬大将军的女儿，也不知道在将军府那一套在宫里还管用不？"

　　那婢女赶紧替女子梳理着一身的朱翠罗绮，阿谀奉承道:"小姐说的是，以前在家里珍妃娘娘还要让着小姐三分，更不要说她了，算什么东西！"

　　女子似乎对婢女这话甚是满意，"那是，我温南锦怎么也不会低了她去的。"

　　温南锦主仆这一问一答倒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只是她有高傲的资本，旁人就算是冲着温夕媛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她。顾媣歌转过了身子，懒得再看她，只是轻声对着姬玉致说道:"珍妃娘娘到底如何待她，还未知呢？"

　　姬玉致未做答语，只是多看了温南锦几眼。

　　几人正说话间，便听得一教习姑姑扯着嗓子喊到:"母后皇太后驾到！还不通通出去接驾！"一听这话，众人不敢迟疑，都纷纷随了教习姑姑去了钟粹宫门前跪迎。

　　只见一清瘦的妇人着了软苏锦金丝镶边凤尾裙，神态端庄地正坐在轿辇上，威严地扫过一众秀女。这正是多日礼佛未出的慈宁宫太后，只听她道:"头都抬起来，让哀家瞧瞧。"

　　巡看一圈后，忽然她手指前排一彩饰艳丽的女子道:"你叫什么？"

　　那秀女似乎是受宠若惊，紧张地赶紧回话道:"回太后娘娘，臣女……名唤……蔺雯茜。"

　　承乾宫忙了大半夜，长贵早早去内务府领了几大框的红萝炭，宫中将地龙烧的暖和和的，炭盆扣上了火苗。桃夭和锦云也都忙不迭地给棉被里放上了汤婆子，生怕冻着寒了妤卿。妤卿坐在炭盆旁边打着络子，暖气烘得妤卿脸色红润润的。

　　锦云煮了一壶热茶，递给了妤卿，"主子喝点茶暖暖胃，这老天爷多变的很，忽然就下了雪，小心可不要风寒了。"

　　妤卿抬头望了一眼外面，雪依旧淅淅零零地飘洒，妤卿一时起了玩意，甚是喜悦地说:"不知道倚梅园的花开了没有，咱们踏雪寻梅去。"

　　锦云"啊？"了一声，眼眸中流露了些担忧:"凉了可怎么好？主子要是想走走，还不如去钟粹宫看看，新秀都入宫了。"

　　谁知桃夭讥讽地一笑:"你倒是积极得很，怕以后看不够么？"说罢，不再理会锦云，有上前去搀扶妤卿，替她披上了大麾，冲长贵喊道:"主子要去倚梅园，还不备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