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绾青丝 ...
-
当年的荒原野一战,并无英雄留名,不过只有美人玉殒。
当初的三国鼎立局面僵持不下,各方却暗动不断,三方互相试探,矛盾摩擦从未间断过,而这一局面,始终还是由一场轰轰烈烈,埋葬无数枯骨,狼烟四起的战争来结束。
1.绾青丝
当年的月尚居于滨水之南,是三国之中最美丽,文化底蕴最为深厚,也最为古老的国度。月尚皇室自古阴盛阳衰,十三位公主,六位皇子。而这一现象竟然也就预示了它的历史命运。
当年的竟国,占据着中原大陆最为广阔的疆土,子民众多,国力强盛,兵强民富,它的君主更是难得一见的明君,皇子们也大多英武康健,其中三位嫡出皇子更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东宫萧默然,那是从小就闻名于世的神童,睿智深沉,从小便姿容卓绝,永远都是优雅从容的样子,天下在握。正宫所出的第三位皇子萧宁然是姿容胜雪的美丽,他的笑容总是温柔如春风,那双寂若漠漠寒夜的眼眸却总是不带任何波动,哪怕他嘴角的微笑足够抚慰无数人的伤痛,也无法融化他自己心里的冻土。
竟国的第二位嫡出皇子,则是天下人提起时都会默默在心里念一句妖孽的人。他的眼尾永远上挑着妖娆的弧度,他的眼眸是极为少见的朱红,透若琉璃,他的唇色永远嫣红,他的手中永远一把樱色鎏金折扇,殷红的扇骨,雪白的扇纸上绘着荒原夜露,秋草荻花。他的长发总是散漫的束着,甚至很多时候就任由那泼了墨一样的发洒满他的衣襟。他最爱一袭红衣,鲜妍的颜色,让人无法再看见其他的颜色。而这位妖孽,名唤萧谧然。
月尚古国神秘美丽,它的国人多能歌善舞,月尚国君与竟国国君相比自然就要差远了,治国之道完全延袭先代的路,丝毫没有创新之举,因此月尚国力衰弱,是三国之中最为弱小的国家。然而它却依旧安然无恙的存活在三国鼎立,两国争锋的时代,没有被竟国或是极北大漠的东图所吞并,这其中的原因也的确引人深思。
月尚国君虽然治国无方,但他的风流多情之名却世人皆知。他的后宫佳丽几乎囊括当年享誉天下的各色美人名伶,只是虽然妃嫔众多,他却只立过一位皇后,原氏纤映,他的表妹与正妻。而这位正宫皇后却早早的便香消玉殒,只为月尚皇室留下一双儿女。因为月尚国君的坚持,月尚自原皇后去世后再未立后,因此正宫嫡出只有一位皇子,一位公主。
月尚东宫太子原宿,唯一的嫡子,是众多皇子中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所幸这位太子殿下亦是人中龙凤,非池中之物,姿容秀美,睿智不输竟国萧默然,手段过人。这位太子殿下也是月尚至今安然无恙的一个关键。而月尚另一位传奇人物却是月尚长公主,原笙。原笙是东宫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月尚百年来唯一一位正宫所出的公主。原笙并非公主中最为年长的,但由于她尊贵的身份和月尚国君的宠爱,原笙便成了月尚长公主,没有封号,只因她是独一无二的月尚长公主。而她今年,只有十六岁。
而这位年仅十六岁的月尚长公主却是月尚至今安然无恙的根源。
无人知,红颜韶华,早已执剑千军,翩然沙场。十二岁肃朝堂,与太子殿下共同拔出了盘踞月尚政治权力中心的门阀世族,而后,月尚的实权便握到了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的手里。而令月尚残留下来的贵族们稍微觉得庆幸的事,则是这位长公主通常深居简出,很少出长公主府。自从三年前,这位殿下从朝堂上退下来之后,就一直未插手政事,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有在一些重大场合,她才会出现。而且每次总是匆匆来匆匆去,大臣们连长公主长什么样都未看清,她便已经消失。
清幽的长公主府一向冷清,只有偶尔才会看见有一两个婢女悄然行走在公主府无人欣赏的美景中。在这座华美清幽的府邸中,居住着全月尚最为尊贵的公主。而此时,这位高贵的公主未着羽衣华服,未簪珠罗玉翠,未饰容妆粉面,只一身深蓝色衣裙,那张如同瓷娃娃一般白皙无瑕的精致面容平静无波,有着同龄人不可能有的稳重与淡然,那双猫一样的瞳孔中嵌着一双琥珀一样纯净的眼睛,粉白色的唇微薄,眉心一颗浅淡的梅花痣。此时的月尚长公主,那个世人眼中手段过人,气度不输男子的月尚长公主,此时孤身独坐在深夜里的烛光前,一双修长纤细的手握着狼毫,在流云纸上挥洒自如,羸弱纤细的身体裹着简洁的衣裙,脊背却挺得笔直。三千青丝未束,就那样随意的散落,衬着她雪白的容颜,显得分外的冷丽。这个面容沉静的少女,便是月尚的长公主,才是月尚的长公主,原笙。
夜晚的凉风初起,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悄然走进书房,捧着柔软的狐裘,轻柔地为沉静的公主披上。原笙笔下未停,待写完一段后才落了笔。她头也未回,只凝视着刚刚书成的字,面上丝毫看不出波澜。“近日后宫有动静吗?”良久,原笙才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如同雪融过后的山泉,清冷悦耳,低低的语调,不露喜怒。一直静静侍奉在侧的女子恭敬地弓着腰,“近日十分太平,四妃依旧为了争宠整日勾心斗角。但后宫与前朝的联系没有异动。”
原笙看着跃动的烛火,不知在想什么,并未对此作出任何反应。她身后的女子也安静地注视着她。“汨罗,快起风了。”原笙低低的叹息。汨罗不禁有些心酸,她侍奉了这么多年长公主,第一次从这个几乎支撑起整个月尚的少女口中听出了无奈。她眼前这个羸弱的少女,从还应该天真的年纪就开始承担着极为沉重的责任。
一朝入朝堂,用雷霆手段拔除了困扰月尚多年的门阀世族;披甲上战场,居于幕后,运筹帷幄,指挥千军杀退勇猛善战的东图大军!原笙的表情都未曾有任何波动,畏惧或欣喜,悲伤或激动,从未在原笙的身上出现过。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他们的长公主,一直被世人视为月尚守护神的长公主殿下,虽然天资聪颖,惊采绝艳,却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刚刚到及箳的年纪。
原笙闭了闭眼,烛光的映衬下,那张精致宛若瓷娃娃的脸显得异常苍白,“狸渡又来了?”“狸渡大人此次又带了很多珍稀药材回来………”原笙抬手阻断了汨罗的话,“我知道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让狸渡隐秘行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和…….他知道。你下去吧。”汨罗恭敬地微微颔首,悄然退出房间。
2.秋风瑟
竟国最风雅,风景最好的地方不是书社,不是舞馆,而是竟国尊贵的二皇子,誉王的府邸。誉王府有十里桃花林,奇花异草数不胜数,与青山为邻,与绿水为伴,清幽中带着低调的华美,别样的意境。荻回是誉王的随身侍卫,誉王府最懂喜怒无常,脾气古怪的誉王心思的人,但此时的荻回却正因为自己太了解誉王而烦恼。从月尚传来的消息,是他最不想接触的,可是偏偏今天负责此事的暗卫黑面神临照被派去执行另一个任务,只能由他这个“誉王的解语花”亲自来了。
十里桃花,缠绵了无双的年华,迷乱了无数的双眼,牵引着多少人的梦境。而此刻,就在妖娆迷眼的桃花林中,一人身着比三月桃花还要艳丽的红色衣衫,安静地躺在桃花瓣之中,白皙如玉,修长的指骨握着一把樱色鎏金折扇,雪白的扇面,绘着荒原夜露,掩着脸,宛如泼墨一般的长发铺在他的身下,画面唯美的令人窒息。
荻回捧着手中的盒子,站在离那个身影十米远的地方,并未靠近,只是恭敬地沉声开口,“主子,月尚那边传来的消息,关于,那位主子的。”那把折扇微微移开,那张美得蛊惑人心的脸露了出来,人世间最美的妖精醒了。“阿笙的?”疑问句,却带着确定的语气。下一秒,刚刚还躺在十米远的地方的人已经到了荻回的面前,夺过那个盒子。雪白的信笺上,苍劲的字只写了只言片语,却足以掌控萧谧然的喜怒哀乐。他面无表情地看完那简短的几个字,久久不语。荻回只觉得身体一阵地发冷,低着头沉默不语。“临照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下次让景祈来写。”正当荻回以为这位殿下要发怒的时候,却听见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他及时反应过来,偷偷瞄了一眼那张雪白的纸,上面只有寥寥六个字,“狸渡已入尚京”,当下就明了,誉王殿下这是嫌弃临照话太少,根本不能满足他对那位的关心。而景祈是他们之中最活泼和八卦的一个,一点小事都能说上半天,简称絮叨。
荻回严肃地点头,“是,我会告诉他们的。主子,今日您还有一个宴会要参加。”萧谧然慵懒的摇着扇子,什么宴会他都不想去,他还是最喜欢享受这闲暇时光,从前那个小笨蛋就最喜欢这里,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人,居然也会对这片桃林执着,着实让他费解,不过他如今倒是有些明白原因,这里,还真是个消遣的好地方。
荻回看着誉王不为所动地慢慢走向他刚刚躺过的地方,不得不低声提醒,“顾阙将军今日班师回朝,晚上有宫宴。”这句话成功地阻住了那妖娆背影。顾阙是竟国第一护国将军,竟国战神,他此次去击退了袭扰竟国边境的东图大军。东图与竟国早就互相看不顺眼,如果两国真的正式宣战,那月尚势必是最大的阻碍,竟国是打算拉拢月尚还是毁了它不让东图得到,至今没有定数。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人,萧谧然才懒得管这些东西。他摇着折扇回身,“这个小笨蛋就知道给我添麻烦……….”一边走一边抱怨,荻回跟在他身后,暗暗腹诽,那位殿下最不希望的就是誉王殿下做这些,只不过是他放不下,执意地要帮心上人周旋罢了。
“公主,太子殿下请您入宫一趟。”身后婢女的声音低柔,原笙拿着花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请太子殿下稍等,本宫即刻便去。”原笙头也未回,声音平静冷淡,却并不傲慢。传信的婢女微微一福身,“是,奴婢告退。”原笙仍旧不紧不慢地浇花,原本就娇艳欲滴的梵谷花开得越发美丽。半响,她才把花壶交给身后的汨罗,接过汨罗递过来的帕子,优雅地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
汨罗温柔地为原笙披上银色的狐裘,将她单薄的身体裹在温暖的狐裘中,原笙静静地任由汨罗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只是低着头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像是陷入了沉思,浓密纤长的睫毛覆住了那双琥珀,白皙如瓷的皮肤,宛如任何一个美丽的十六岁少女,美丽又纯真。原笙突然抬起头,看着外面萧瑟冷凉的秋风,眉目间有一股凛然之气。汨罗心里一凉,当年的原笙,上战场之前,也是这样的表情……..,那样像是抛却了一切的表情………..。汨罗突然有一种冲动,阻止她走出去,阻止她再次义无反顾地走入危险之中……..当年就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日子,那个只到她胸口的小女孩,踏上了战场。两年里,她日夜祈祷,终于等到她回来,却是太子殿下抱着浑身浴血的她冲入公主府,胸前的银色铠甲都染上了嫣红的颜色………
她是那位殿下特地派来保护她的,侍奉了她六年,从一开始的只是为了执行命令,渐渐的开始真心爱护,把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当做亲人,甚至帮她隐瞒那位殿下……….。可是她却还是没有办法护她周全。就在汨罗陷入挣扎时,一双微凉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的手握上她的手,“汨罗,我会安全回来的。”原笙勾起一个温和的笑,这已经很是难得了,那位殿下知道了大概会嫉妒的。汨罗看着她带着安慰的笑,心底暗暗叹息,罢了,她的心愿也就这一个,让她如何忍心呢。
竟国的上阳宫今日灯火辉煌,很是热闹,歌舞升平,帝后双双到场,只为为竟国的战神接风洗尘!晚宴还未开始,作为主角的顾阙也还未到,各路大臣却已经早早地便来候着了,大家各怀心思地攀谈,今晚的这场晚宴注定不会太简单。正当大臣们开始有些坐不住的时候,门外就有人禀告,“誉王殿下与琏王殿下驾到!”众臣皆面色一肃,连忙起身迎接。片刻,便有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一个一身玉白色朝服,头戴银白色发冠,身形颀长,那张脸是真正的面若冠玉,笑若春风,薄薄的唇边是完美的温和微笑,只是那双幽深美丽的眼瞳里却见不到任何的感情波动。这就是竟国姿容胜雪的三皇子,琏王,萧宁然。
与他飘飘若仙,白衣胜雪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照的,是一抹妖娆的身影。即便那人穿着清浅的天青色朝服,一头泼墨般的黑发也束着同样的黑玉发冠,可是那一身足以蛊惑天下人的风华,却无法掩藏。仍旧是那一柄殷红扇骨,雪白扇纸的折扇,由他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便变得犹如珍贵的艺术品。那张太过精致美丽的脸,只一眼就会吸人魂魄,那双透若琉璃的赤色瞳眸更是令人不敢直视,他身形挺拔修长,掩在清浅华服下的,是一线冰白肌肤。若论美人,这天下无论男女,皆无人可与这位比较。
既然这两位主都来了,那太子殿下和帝后也必定会到场,只是今日这场宴会,不知最终又会成就谁………….萧宁然带着无懈可击的翩然微笑和众臣虚假地寒暄,萧谧然却是懒得理会这些虚情假意的,只微微眯着眼看着萧宁然游离与众臣之间的身影,唇边一抹玩味的微笑。“阿宁这性子,真是越来越偏了…….”他低低的笑,身后的荻回面无表情,要论脾性,三殿下倒要比二殿下的好许多,起码三殿下是会顾全大局的人,他的主子却是个……..极度任性的人。“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驾到!”众人皆前往迎接。
一个身影优雅地缓步行来,墨蓝色的朝服,金色的发冠,一双幽深的凤眼,微微抿着的唇,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眉,如玉的皮肤,英俊过人的脸,英气勃勃的身姿,每一步都透着沉稳,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破人心,睿智如此人,不过一个萧默然罢了。而他的臂弯中,挽着一双纤细的手。与他同行的身影娇美清丽,一张美丽的鹅蛋脸上透着温柔亲切,使人看着就放下心防,独特的气质倒是与太子殿下有些相像,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众臣纷纷拜倒。“众位快请起。”萧默然携着身旁的太子妃与众臣又是一番寒暄,萧宁然趁机撤退。“二哥倒是难得,居然舍得出府了。”萧宁然优雅地喝下一口云雾,揶揄着身旁的人。萧谧然不在乎的笑笑,“啊,我不像阿默一样有赫连安相伴,也不像你一样有红粉知己,当然只能躲在府中黯然神伤了。”萧宁然嘴角微抽,平静无波的表情微微起了一丝裂纹。红粉知己?要论红粉知己,谁能多过他萧谧然?“近来我倒对她的事有所耳闻。”萧宁然漫不经心地说道,萧谧然眼眸微微深了一下。
“顾将军到!”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便踏进了殿中。“让诸位久等了,是顾阙的不是!”来人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的面容不像一般的武将那样粗犷豪迈,反而带着一种世家子弟的优雅英俊。然而他眉间的那股凛然之气,只有见惯了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场面的人才会有,他整个人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宝剑,为战场而生。这场宴会,终于要开始了。
晚宴已经进行到了高潮,帝后面上也带着愉悦的笑意。顾阙同太子和太子妃一直在把酒言欢,对大臣们的恭维也只是敷衍,萧谧然懒懒的摇着折扇,似乎对歌姬们的舞蹈饶有兴趣,若不是萧宁然知道他的目的,倒真要以为他真是为了来宴会上作乐的。“怎么,你不是为了顾阙而来的吗?据我所知,二哥你和顾将军私下里可是知交好友,怎么到了宴会上反而互不理会呢?”萧宁然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温和。萧谧然拈起一粒葡萄放入口中,慵懒地笑,“他会来找我的。”
竟国这边气氛融洽,千里之外的月尚皇宫却是另外一番场景了。“陛下,长公主到了。”永安帝原郇疲惫地靠在龙椅上,“让她进来。”一旁的原宿垂手静立,那张脸秀美堪比女子,眉间却带着一股英气,眉眼之间与原笙几分相似。他掩在广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指骨都泛了白。三年前的事,又要在他面前重演了吗?可笑的是,他仍旧毫无办法。
大殿的门被推开,婢女将原笙引入殿内,便悄悄退了出去。原笙身着天青色朝服,上面绣着最普通的流云纹,庄重中带着优雅。原笙未行跪礼,只是躬身行礼,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优雅。“参见陛下。”即使在面对自己的父皇时,她的嗓音依然平静冷淡,连称谓都疏远的不得了。永安帝今年刚过四十而已,头发中的白发却早已掩饰不了,他注视着大殿上的幼女,单薄的身影让他心里一刺,自从两年前她从战场上回来,就一直在府中静养,从未上朝,就连宫宴也是上阳宫宴才会匆匆出现,只因那天是她母后从前的生辰。他似乎好久未见这个女儿了,自从纤映去世后,他同他最爱的两个孩子便开始越走越远,护得住一个便护不住另一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
他有些恍惚地看见原笙向他行礼,身影纤瘦,还是个孩子的样子。他听见她唤,“陛下。”他微微闭了眼,忍着眼里的酸涩,自从七年前,他将她送去竟国做质子之后,便再未听她唤一声父皇,她自竟国回来后便一直恪守君臣礼节,只将他当做月尚君主来对待,仿佛忘记了他是她的父亲。他望进那双琥珀,澄澈平静,像一泊死水,不起波澜,不带一丝的情绪,他想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不甘和怨恨,却只看见恍若死水的幽静与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