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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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轩然大波，鸣锣敲鼓热热粉墨登场，结果却以唏嘘掌声，寥寥落幕，可真够让人叹一声，宫里有些时候事情的真相是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信谁，所谓旧爱不敌新宠，无外乎如是。
外面人的反应牧云影并不去关心，既然皇帝发话让她静思己过，她干脆闭了宫门，一心一意的养起伤来，莜竹、廖宝宝除去膳房提食，也被她勒令不许去外面走动打听任何消息。
她又不是智谋无双的福尔摩斯，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凭她现在的地位人脉，别说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简直不亚于跋涉攀登蜀道，没有皇帝的照佛自保都是个问题。
倘若不恰当的将皇帝比喻为一匹到处留情的不羁野马，与其浪费时间追着野马到处跑，倒不如将这个时间省下来精心开垦出一片草原，种上他最喜欢吃的美味草料，花上心血仔细打理，以此吸引放荡野马在此多多逗留几次。
牧云影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将自己从里到外都变成那片吸引野马的草原，纵使以色事他人听起来是件可悲可叹的事，但是在宫里，没有色才是件更可怜的事情。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皇帝对无盐女绝对没兴趣，日理万机的他更没那个闲情逸致去了解探索你的内在美。
后宫女人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冗繁朝政之余打发时间逗趣解闷的玩物罢了。
外人可以看轻自己，自己却永远不能轻视自己，牧云影调整好心态，坐在临窗踏上翻着《三字经》，柳絮才是不去奢望了，悠然自得度日之余，从最浅显的书开始看起，一点点充实自己，也不枉自己再重活一世。
如此又过去了几天，这日碧空万里无云。
皇后扶着文月的手步下乾昌宫门前台阶，待走了一段路后，文月难掩心底诧异，低声将心头的疑惑问出，“娘娘，您为何如此抬举牧常在？”说抬举都是轻的了，分明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恩典。
“皇上如今在兴头上，”皇后脸上一如既往含着一抹雍容沉静笑容，笑意却并不达眼底，“本宫何必去扫他兴致，与其皇上开口提出晋封她，倒不如本宫先一步给她这个恩典，方不堕了本宫贤良大度的名声。”
“娘娘对皇上情意阖宫都不能及，”文月提醒着皇后过了高高的门槛，“娘娘身为皇后，按理来说，妃嫔晋升后，需到中宫临听帝后教诲，娘娘何苦将这份殊荣推却了。”
“九十九步都走了，本宫自然不会吝啬最后一步，”周皇后驻足，回首看了一眼庄严肃穆的乾昌宫，正了正鬓边金累丝嵌红宝石九凤朝阳步摇，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语调平缓如同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牧常在一举从正七品常在进为正五品芳华，连升四级，在本朝可谓史无前例，不可不说是一件风光无比的事，如此天大喜事，合该让六宫众人知晓。”
文月先是一愣，接着会意一笑，“令妃娘娘怀有皇上孩子，实在该宁神安胎，不过么，牧婉仪毕竟有同住一宫四个多月的情谊，不比寻常，适逢如此好事，刚好给令妃冲一冲霉气。”
文月心里冷笑，令妃一朝有孕，就仗着肚子的孩子对皇后大不敬，这下可好，听到这样刺耳刺心的消息，本就怏怏不乐，心有郁愤的令妃，不知会不会气的将肚子那块肉给直接气掉了。
文月一下到这里十分解气，皇后上了凤辇，一佛袖摆上华丽繁复凤纹，笑容和蔼关切，“令妃被皇上禁足，心下少不得烦闷郁结，你让太医院的人精心伺候着，去中御府传话，凡事长乐宫里需要的一应供应切不可心生懈怠，但凡让本宫发现谁敢偷懒耍奸背着本宫对长乐宫不敬，也不必在中御府当差了。”
文月笑着应允下来，只是唇边的笑容在耀眼的阳光显得格外诡谲。
景华宫。
“皇后好大的手笔，”淑妃听完身侧丹萍的话后，先是一怔，眼里闪过浓浓不悦，继而抚着艳红丹寇笑容明媚道，“既然皇后娘娘都给了牧芳华如此隆盛恩典，本宫也不好不表示一下，”她侧首，掩唇笑道，“牧芳华身子不适，你亲自去库房里挑选一柄玉如意给她安枕用，再选些上等云锦、整套头面送去。”安了牧云影的心，不知能不能安到令妃那颗吐血心。
“娘娘，牧芳华本就长的国色天香，眼下骤然连升四级，便是自进宫接连晋封的华贵嫔升迁速度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丹萍担忧的看了一眼淑妃，压低声音道，“她年纪轻轻便让皇上皇后这般抬举偏爱着，假以时日难保不会成为娘娘心头大患，奴婢冷眼瞧着，不得不防着。”
“是皇后抬举，又不是皇上抬举她，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淑妃闻言一顿，胸口剧烈起伏一下，“她钟婧汐除了弄些新人来分本宫的宠，还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东宫有静妃在前，入宫后又有顾玉凤在后，再多一个本宫也不稀罕。”
“你也不必多说了，本宫心里有数，”淑妃见丹萍欲言欲止，压下心底愤愤，手托香腮，眼底不禁露出几分期翼“你上次说的事情可有打探清楚。”
“消息是从太医院传出来的，”丹萍上前，腰背压的极低，声音凝成一条线，若不是淑妃离的近，只怕也不易听清楚，“太医院里伺候的小内侍无意中闲聊同宫人说漏了嘴，说是令妃、万娘子皆因托了秋梧轩那位福气才能怀上龙裔，宫人私下也在传，秋梧轩那位是送子观音呢。”
原本她也当这是无稽之谈，牧云影被皇帝扔在秋梧轩两个月不闻不问，几乎命都要葬送掉了，送子观音当真可笑至极，还不如说是送命观音来的可信度高些呢。
但是万子衿跟着有了身孕了，她也就将信将疑起来，淑妃一想到她侍奉圣驾多年，荣宠不断，偏偏肚子半点音信全无，不免抱着侥幸心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让太医院给本宫配些上等坐胎药过来，”淑妃一面吩咐着丹萍，一面咬牙切齿道，“这么大的喜事，怎好单错过长乐宫，找个伶俐不打眼的宫人去将这个消息递进去。”
丹萍身为淑妃的陪嫁丫鬟，自然清楚自家主子与令妃之间的恩怨，她垂下眼睑，唯恐令妃之事，引起自家主子不快，恭恭敬敬的应承下来，淑妃想了一下又道，“让人去打听下皇后给秋梧轩赏赐了些什么，比这皇后的，减三分送过去。”
秋梧轩内。
“恭喜牧小主，”宁瑾满脸笑容朝穿着素净常服的牧云影笑道，“小主快去拾掇拾掇，再来接旨。”
牧云影的美，艳冠后宫不消多说，只是他冷眼瞧着，牧小主以前虽然也美，美得却单在皮相，眼神却空洞毫无生气，初进宫时，皇上当天就翻了她的牌子，那一晚上后宫妃嫔不少人气的睡不着，将宫里砸了个遍地狼藉，奈何好景不长，皇帝对这样的绝代佳人兴致缺缺，翻了几次牌子，便丢在脑后，他清楚记得皇上有一次同瑞亲王对弈时，说了这么一句，“国色无双，徒有虚名罢了。”
哪里像现在，即使她脂粉未施，身上半点首饰坠饰全无，只单单往那里一站，便让人不由想到，纤尘不染，遗世独立的高山之莲，美人不似凡人，与前几日的妖媚惑人女子判若两人，宁瑾的声音放的很轻，好似生怕亵渎了对方一般。
皇帝身边的红人突然间笑成了朵花，异样的态度让牧云影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禁足思过这几天，不用去皇后宫里请安，又不用承幸于皇帝，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衣衫都是宽松舒适为主。
牧云影请人稍后片刻，扶着莜竹的手往屋子里走，莜竹喜不自胜，“小主，宁总管一脸喜色，又带着圣旨前来，莫不是皇上要进一进小主位份了？莜竹心里也乐开了花，虽是疑问的语气，心中却认定了小主要晋封了。
牧云影刚要笑着回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记好听的男声，“朕几日不来，连接旨的规矩都浑忘了？”人未到近前，声音便已至。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万俟渊抬眸看着朝她回首一笑的美人，深邃的眸子一瞬间不可抑制的闪过惊艳之色。
香风轻送，美人一头随意披散在肩头的如墨青丝虽风轻扬，绣着洁净折枝玉兰花的裙裾轻柔飞扬，衬得眼前的人似极了从九天下凡的仙人，一朵桃花瓣顽皮的落在美人香肩上，被微风一吹，飘飘然落到她脚边，仿佛眼前的美人只是贪看人间春/色，在此地逗留了一会，下一刻便要随着阵阵清风翩然而去，飞升至九重宫阙之上。
“怎么在风口上站着，”万俟渊声音顷刻间带上了不悦，牧云影笑着向前轻轻一跃，万俟渊下意识张开双臂将扑过来的人接了个满怀，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多大的人了，还乱蹦乱跳的，也不怕摔着自个儿。”
“嫔妾知道皇上会接着嫔妾，”牧云影双手抱着他温暖厚实的腰背，笑盈盈道，“嫔妾还未满十六呢。”
“朕的美人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万俟渊温柔一笑，从跪在地上的宁瑾手里取过明黄色圣旨，不轻不重的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牵过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握，相携走进屋子里。
徒留外面跪了一地乌泱泱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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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坏了？”万俟渊轻笑出声，“连谢恩都不会了？”
跪在地上的牧云影似恍若未闻，如坠云端，脸上神色从不敢置信慢慢转为怀疑自个儿出现幻听了，须臾又变为惊喜万分，耳边不停回响着皇帝低沉悦耳的宣读圣旨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秋梧轩牧氏柔嘉温恭，品性高洁，甚得朕心，自进宫以来侍朕勤勉，晋封为正五品芳华。”
这就如同一直霉运加身的人在毫无防备下突然中了几百万一样，必然是先自我怀疑，福星高照的人真的是我吗，接而会自我否定一番，再而会半信半疑，到确认无疑。
牧云影心中酸爽还当真是复杂至极。
面对老板突如其来的升职加薪，且不是逐级递进，而是连跳几级，比之自己预期设想的贵人还高了两级，牧云影心砰砰跳，宛若上帝精心雕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上也露出跟宁瑾别无二致的笑容，“皇上，我是芳华了？”
若是换了其他妃嫔，以“我”自称无疑是对帝王的大不敬，轻则一个“御前失态失仪”罪名妥妥的扣了下来，遇见帝王心情不畅，丢了小命也是分分钟钟的事。
万俟渊被她灿若星辰的眼神，宛若万花齐放的笑容晃花了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她一头柔亮比上等绸缎还光滑的青丝，当然不会去计较这些，轻笑道“朕御笔亲书，亲口宣读，金口玉言，岂能作假。”到底进宫时日尚短，年纪又不满十六，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带这个年纪独有的纯真美好。
“好端端怎么又掉泪了，”万俟渊微微一愣后，拇指擦去对方眼角的泪花儿，“不过区区一个五品，值得你这样又哭又笑吗？”
“皇上待嫔妾真好，”牧云影手覆在对方温柔的手背上，低头伏在他的膝上，心说，你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自尊，当然不明白她这样的小人物心里，贵人执念已消，五品芳华从天而降，当然值得笑哭一场。
“你呀！这伤心哭就罢了，高兴也哭，莫不是水做的不成”，万俟渊哭笑不得将人抱到膝盖上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戏谑道，“若是以后朕再晋封你，岂不是要将秋梧轩给哭淹了？”
“皇上就会取笑嫔妾，”牧云影手揽着他脖颈，依偎在对方怀里，轻轻蹭了一下，略带抱怨道“皇上给了嫔妾这么一个大的惊喜，也不事先让嫔妾有个心理准备一下，让皇上见了嫔妾丑态。”男人的承若靠不靠谱，呵呵谁信谁倒霉，到手的东西才是真实可靠的。
“朕不与你计较小节，你倒反怪起朕的不是，”万俟渊被她倒打一耙大言不馋的言语气的笑了出来，“可见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嫔妾本来就是小女子，”放在对方胸口的手指无意识的戳来戳去的，以此来平复自己波澜壮阔的心情，好想喝杯酒来压压惊。
美人面泛桃花，就连窗外盛开的桃花都为之失色，美得让人想将她藏起来，万俟渊将人往怀中带了带，两人的身影渐渐重合到一处，让人脸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窗外。
外面宁瑾领着廖宝宝、莜竹以及御前的伺候的宫人在秋梧轩门口收着各宫流水般的贺礼。
宁瑾面无表情的颔首，“皇上有旨，牧芳华正在静思己过中，礼物送到门口便可，等牧芳华禁足过了，再去谢各位心意。”
被拦在宫门口前来送礼的人闻言皆陪着笑脸，“是奴婢莽撞了，公公贵人事忙，那就不打搅公公了。”
陪着十二分小心，恭恭敬敬放下贺礼，转身离去。
心里却忍不住私下嘀咕，诚然皇上虽有言让秋梧轩这位静思己过，但也没说不让人进去看她啊。
皇帝身边的总管在这边，皇帝必然也是在里面的。
啧啧，连皇帝身边的人都放下架子在门前迎来送往，足见秋梧轩这位主子圣宠有多么盛极。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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