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入我心》默小醺

79、夜归

　　老屋子的房门被任天翔轻轻带上，屋内是攥着纸条发呆的明如风，没有让任天翔尝到重重的拳头，任天翔却丢给明如风一个谜一样的地址......

　　面对着凌潇潇的照片，明如风坐了下来。雨后的空气潮湿、粘腻，让空荡荡的老房子湿哒哒的。虽没有发霉的味道，却再也无法捕捉到一丝凌潇潇的气息。

　　“潇潇，对不起......你应该知道了，我有了朵朵，她和你很像......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虽然，我一直也没能明白你为何选择离开，可我希望你在那边可以安心，能找到一个疼爱你的人......”

　　明如风有些哽咽，他没有想到，时隔几年，自己可以爱上别人，不论这份爱是否是曾经爱的延续，久违的幸福感却悄然而回，这种想要将温暖握在手心的渴望，让他觉得自己也算死而再生。

　　一个人的心死，莫过于绝望地彻底。一切的怨恨，也该因为凌潇潇的离去而释然，虽然凌潇潇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都未正眼看过明如风一眼......

　　十年，从蜜糖般的相伴，到比陌路还惨白的分离，直至永别，都未曾得到默认的沉甸甸的爱，明如风的胸中淤积下的死结，在与云朵的相遇后变得清浅，他甚至有些庆幸，凌潇潇的决绝可以让此时自己的幸福不会有太多的负疚。

　　明如风展开手中的纸条，那地址是沈城周边一个偏远小镇的寺院。这几年自己有在寻找过什么人吗？他细细地在脑中搜索，找而不得见的？

　　忽然，明如风深邃的星眸凛然，眉峰蹙起，难道是她？

　　凌潇潇遗体火化的第二天，明如风带着提前备好的一处房产钥匙，准备将潇潇的母亲接过去，他觉得避免睹物思人的悲痛，还是远离旧居生活会比较好。

　　连续几天，明如风都没有等到凌潇潇的母亲-许澄溪。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与女儿一同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明如风本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许澄溪可以安度余生，即便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与她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女儿。

　　明如风没见过凌潇潇的父亲，就连凌潇潇自己也没有见过，许澄溪即将临盆的前几日，丈夫忽遇车祸撒手归西。

　　凌潇潇也没能挽着母亲的手，陪她终老。

　　即便明如风想要尽到自己的一点心意却也没有办法做到，几年中，他派人找遍了凌潇潇的亲友，都没有得到许澄溪的一点音讯。

　　任天翔也一样，寻找许澄溪未果，他也随后离开了沈城，这个带给他希望，也给他绝望的地方。

　　寺院的确是一个远离世俗，让悲伤得到解脱的好归处。

　　明如风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凌潇潇息息相关的人，就是她的妈妈-许澄溪。想起许澄溪，明如风的心也会莫名疼痛。不知命运为何这样对待一个瘦弱的女人，让她一次次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午夜一点。他将纸条放进裤袋，关了房间的灯，转身离开了凌潇潇的房子。

　　回到御澜宫别墅的时候，满院的静谧，空气潮湿而清甜，虽惬意却有些空乏。二楼的窗口，微弱的灯光昏黄，云朵还没睡吗？

　　他加快了步子，小心翼翼开了门锁。推开二楼卧室的门，见云朵后背垫着枕头，歪着身子已经睡熟。

　　床头台灯暖黄的一抹光倾照在了云朵洗去粉黛的脸上，她晶莹的面庞泛着润润的光晕，浓密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起伏，短发不规矩得散落在额头，美好得像一幅画，牵引着明如风的目光不忍离开。

　　他一只手将云朵后颈托起，另一只手将枕头放平。

　　睡得正深的云朵因明如风轻柔的动作蹙起眉心，脖子扭动了一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了起来，明如风将绒毯往云朵的肩头拽了拽，温柔地望着一脸安然的云朵淡淡地笑了笑。

　　一室的空气中流动着的粉色、温柔的、爱的味道，让明如风踏进门之前那种消沉、伤感和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心疼不经意得到了安抚。就这么坐在有着云朵的床边，明如风有了瞬间的恍惚，这种真实拥有的踏实感，多年前曾经不只一次祈求上苍，如果赐予了爱，也请赐予永远......可，明如风在明白一切都不会以他的意志改变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卑微和渺小......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明如风将自己的手搭在云朵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开她，曾经的那种无力感他再也不愿面对，而今他只想握着云朵的手，让心停靠，不再独自起航......

　　明如风关了云朵床头的台灯，退出卧室，关上房门。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他终于躺在床上，长途飞行的劳顿、因云朵的失联而紧绷的神经以及重回凌潇潇老房子的感伤全部化作疲乏使明如风的身体沉重得无法移动，可头脑中却反复出现那张纸条，任天翔似乎什么都知道，能让他那么热衷的事情，除了凌潇潇，就是和凌潇潇有关的一切，那么，那里，一定就是凌潇潇的妈妈，可为什么任天翔要告诉自己这个他寻了几年的珍贵消息？

　　明如风将手机定了时，在关机前，给胡朗发了微信。

　　当清晨的微光从厚厚窗帘的缝隙挤进卧室的时候，明如风的手机闹铃也响了，浑身酸痛难耐，可是这个天色还未全明的清早，他必须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