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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似是故人来 ...

  •   接下来数日,华袖大多时间都在画室闭门不出,只有用膳和就寝时间才会出来。轻竹、轻屏没见过她这般,轻屏没说什么,轻竹倒是问了两句。
      五日后,正是大年三十,夜间街上彩灯炫华,鞭炮声声,在王府里隐约都能听见孩童的嬉笑声。华袖捧着一碗扁食坐在房廊下,温热的汤水熨贴着她的手心,听着府外的喧嚣声,喝了一口糖茶,华袖满足的叹了口气。
      只没坐一会儿,她便冻得手脚冰凉,捧着碗进屋了。进了内室,声音便完全听不见了,华袖失望的憋憋嘴,王府里太过寂静,没有丝毫过年的氛围,让她听个热闹都不行。
      “姑娘,这儿有话本子,您看不看?”按过年的规矩,当晚要守夜,花绾怕自家姑娘受不住,偶一日出府时跟往年一样在书肆买了几本用来给她提神。
      华袖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兴趣缺缺,她房里话本子多的可以开个书肆了,无非都是那些秀才官女、前世姻缘之类的。她无意间看到放在多宝格上的檀木盒子,想起墨阙寒,不知道那人此时在做什么?
      “花绾,你说,当初他为什么答应我这个请求呢?”
      她声音很小,花绾正在将锦被叠起,一时间没听清楚,反问她:“姑娘,您刚刚说什么?”
      华袖摇摇头,止住了话意。她想不明白,墨阙寒完全可以将她杀了,为什么会留下她,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得而不到的初恋是画技高超的女子,他也真心惜才?
      最近她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大多是来自墨阙寒,华袖趴在小桌上无声哀叹,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呢......
      隔日,守了一夜的华袖一直睡到近午时才懒懒散散地起身,晃了晃床头的铃铛。花绾匆匆忙忙抱着在暖炉上熨好的衣服走进内室,刚一进门就瞧见她寝衣凌乱,眼神迷茫的初醒模样,内室馨香暖容,华袖只着一件冬季寝衣,刚从被窝里出来,寝衣领口松了一截,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腻的皮肤。
      华袖注意到前日子获准进内室的轻竹也捧着水盆进来了,慌忙上前一步,拉好她的衣襟并挡住她的上半身。
      “绾绾啊,你这是做什么?”不明所以的华袖扶住衣领抬眼望她。
      花绾内心郁闷,很想瞪视这个大大咧咧的主子,待轻竹出门后才道:“姑娘,您也注意着些,虽然有屏风遮挡,但要是轻竹看到您的脸怎么办?还有、还有......”花绾嗫嚅着,有些说不下去。
      “还有什么?”眨眨眼睛,华袖好奇追问。
      “哎,反正下次姑娘您注意些。”那身冰肌玉骨,一个女子见了都有些心动,若是让人知道了,那还得了,花绾将衣服往床头一放,转身去端水盆。
      华袖扯扯垂在枕上的青丝,她家花绾的心思她也猜不透了,唉,这日子,怎么过嘛。
      坐在餐桌上,华袖已经端起粥时,才发觉不对劲,今天好像是墨阙寒的华诞,可是这府里依旧冷冷清清,咬了口素馅包子,华袖心不在焉的用膳,面前的小菜一分没动。
      用完膳,华袖在轻竹的服侍下梳发,花绾将她的丹青从画室捧出。
      “姑娘,”花绾小心翼翼地将画袋捧到她面前问她,“咱们什么时候送过去?”
      华袖想了想,“就一会儿吧,你和轻竹送过去。”
      书房里,墨阙寒见重仰捧了画卷进来,皱眉问:“何物?”
      “是丹青师傅遣丫鬟送来的,说是贺礼。”重仰垂头恭敬道。
      “放那吧。”说完,他又重新低头看书。
      书房里静了许久,近午时墨阙寒起身准备去赴邓将军的宴,重仰进来帮他收拾物件。临出发前,他瞧见了放置在书架一角的画袋,停顿片刻,他伸手拿过来,打开画袋拿出画卷。
      在看到画卷的那一霎那,墨阙寒面露惊讶,薄唇轻抿,虽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重仰看见,他正想偷瞄一眼那画,竟被墨阙寒遣退。
      墨阙寒久久看着那幅画,画上是霖城街景、行人,颜色单纯,画意精巧、栩栩如生,但这不是他最关注的地方。他转身用机关移开书架,墙面上赫然挂着那副似是涂鸦一般的男孩坐在秋千上的画,他仔细对照两幅画良久,才将画卷收起,放置在了书架上。
      荊薇小院里,华袖又在内室闷了许久。今日正好她小日子来了,小腹涨涨的不舒坦,也不想动弹,就放任思绪,想墨阙寒收到贺礼的反应,想卢老将军,想卢氏......仅是这般神游天外就在罗汉榻上整整趴了一个时辰。
      花绾与王府里的长平管家告了假,出门去给她寻黄木枝,轻竹和轻屏在外堂打络子、做绣活,仅她一人无所事事,身体不舒服丹青也不想摆弄,整个人慵懒地趴在罗汉榻上,本想就这么趴到用晚膳,熟料酉时十分,重仰过来说是王爷让她过去。
      待重仰走了,华袖才嘟囔着起身,轻竹已经进来帮她换衣梳头,穿了件厚实的青色散花棉柔锦裙,裹上厚厚的斗篷,出门前又被轻竹在手里塞了个手炉,就这样慢腾腾的朝外院偏房走去。若是以前,她会急慌慌的过去见他,生怕惹他不喜,但眼下她注意力只在小腹的难过,还想着回去后让花绾给她煮点糖水喝,原本会注意的事情反而不在意了。
      与往常一样,仅她一人进了二门,墨阙寒已经端坐在大椅上,面色肃然,明明是一双桃花眼却显露几分厉色,他手边正是华袖的那幅画。看到那幅画,华袖精神一震,暗道不好,莫不是她的画有什么错,还特地把她叫来。
      华袖坐定后,墨阙寒才沉声问她:“这是指画?”
      果然墨阙寒是个懂画的,居然能看出,她恭声应“是”。
      墨阙寒骨节分明的手掌平放在画上,又蜷起一根手指敲了敲那画,接着问她:“你何时学的指画?”
      这个问题出乎华袖意料,但她还是努力回想,“大概是五岁左右吧。”
      墨阙寒的眼神不再看着画,而是看向她,眸中复杂难辨,似是在确认什么,过了几息后才说:“你可去过平康坊最里面的一家院子?”
      华袖愣了愣,实在没想到墨阙寒居然跳过画又问她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平康坊,不少勋贵都住在那里,华府就在平康坊第二家,坊里最后一家府院,原本是荒废的,也就是几年前才有人买了下来。那府院里有片花园,虽然没人打理,但每逢春季姹紫嫣红、满院曼丽,她偶尔会偷偷从华府后墙的洞里钻出去,翻进那院子里玩。
      说实话,华袖都没想过自己小时候胆子这般大,敢一个人穿过一条街,翻进一个空旷无人的荒废庭院。
      “去是去过,不过那都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来那庭院被人买了去,就再没去过。王爷怎么问起这个?”
      墨阙寒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那庭院是本王买下的。”
      咦?为什么跟她说这个?那院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华袖打了个寒颤,忙道:“我每次去那里,都只在花园里看花,别的地方可从来都没去过!”更没见过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无事了,”墨阙寒又用那深沉难测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才垂下眸子,“你去吧。”
      当华袖站起时,墨阙寒像是不经意地问:“为何不在这幅画上留下你的印记?”
      “这是送给王爷的贺礼,华袖又非大家,自然不留印记。”
      墨阙寒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华袖很自觉的告退了。
      等华袖领着丫鬟走远后,墨阙寒才睁开假寐的眼眸,落在画上的目光复杂。从没刻意去寻找过的人,他原本以为只是世间最寻常不过的偶遇,却没料十一年后,还能见到当年红着眼睛不惧他怒火眼巴巴瞅着他、跟着他的女孩。
      世事,当真难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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