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可奈何》轮回者

55、再见温言

　　如果你丢了一件东西，对你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当他失而复得的时候，你会做什么？是把他藏起来，还是时时刻刻把他攥在手里？
　　他还是不相信修泽会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修泽想：如果他能够被放进口袋，这个男人一定会没有犹豫的把他放进去。
　　他已经在这个家里带了许多天，伤口被养的差不多，在男人的照料下，自己好像还胖了些。贺子寒在家的时候会把它放在视线可及的位置，即使是他极少的出门，他也会把门窗从外面反锁住。
　　修泽时常想着：他会锁自己多久？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才会放心？
　　不过他不知道，而贺子寒更不知道。
　　先前因为身体上的原因，修泽还不觉得自己的自由有多大限制。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像个囚犯，囚犯的滋味他是尝过的，不过被锁在家里的感觉好像比坐牢还要稍微难受一些。
　　不过，修泽看向被反锁住的门窗，这些门窗根本就困不住他，他没出去，也只是因为他没有想过去逃。
　　只是今天，他必须得出去了。
　　明天是韩修堂的忌日。
　　他得出去一趟，也必须让男人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毫无意义，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着时间把两人之间的那些隔阂消磨掉。
　　修泽找了一把水果刀，不过几分钟时间就拆掉了一扇窗，他猛地一蹬，窗户应声落地。修泽跳上窗台，刚想跳出去。脚下便是一顿，又反身回去写了张便签贴在自己的床头。
　　那里，贺子寒一定能看得着。
　　便签上的字端端正正，“明天是我哥的忌日，我去一趟X市，别担心，我明晚就回来。”
　　小二楼的位置离市区并不远，可是地方有点偏，修泽一路走出去愣是没见着一辆公交和出租车，找人问了几回路这才找着一处偏僻的公交车站。
　　庆幸的是，这路公交车直通火车站。
　　修泽在公交车上搜遍了全身上下的衣服钱包，只找着三张红票子和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他这回倒是无比感谢自个这种不怎么爱收拾的坏习惯了。
　　300多块钱，估计差不多？
　　修泽嘟，也没多想。到了火车站买了票就上火车了。
　　火车线路还是从来没变过的593X列，因为X市本就是个小地方，离A市又很近，所以直到现在依旧是最老式的火车。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回X市。
　　火车一路的景色早就已经变了，修泽觉得有些陌生，倒是火车里充斥着的方便面和各种零食的味道以及偶尔列车员叫卖水果，推销产品的洪亮声音让修泽感觉到几分熟悉。
　　这种绿皮火车的节奏向来是很慢的，要是开车，也许到X市花不了两个小时，可火车到达却要走四个小时。不过这种火车也有好处，就是从不晚点。
　　火车到达X市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修泽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下 醒过神来，发现火车玻璃上已经布满水痕。X市正下着雨。一下车，修泽就感觉到一阵冷风从自己袖口和领口灌了进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快要深秋了，零落飘洒的雨滴落在脖子上实在让人感觉不舒服，修泽把身上的米白色风衣裹紧了些，小跑着出了火车站。
　　X市的火车站依旧没修，不过周围的建筑倒是也变了不少，但依旧能够看出曾经的布局
　　“小伙子，要住宿不？”
　　“坐车了啊，出租车。”
　　“Y市，有没转车去Y市的？”
　　修泽躲开了这些个拉生意的人，以前他就最怕别人缠着他拉生意，现在似乎还有些这样的习惯。
　　好在公车站的位置没变，不过好像因为要开发旅游资源，公交的线路倒是大改了几圈。
　　不过，好在公墓的名字倒是没变。
　　上了一路辆有着陌生号码的公交车，修泽仔细瞧着哥哥的公墓在哪一站，然后才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了。瞧着车窗外的车辆商店和行人，朦胧细雨中这个小小的城市居然像是自己初见。
　　修泽愣神翻找着自己记忆深处有关这个小镇的记忆，这才发现自己对这里是真的没有多少感情的。
　　修泽还记得，十二岁的时候，自己似乎发了一场高烧，导致十二岁以前的记忆有些记不清了。而后他只在这小镇里住了三年，就被父亲带到A市，说要给他最好的教育。之后对这个小镇来讲，估计更多地就是回来看望父亲以及给父母亲扫墓了吧。
　　所以，这里即使是自己的故乡，怕是也没有多少的归属感。
　　“新安墓园到了，到站的乘客请准备下车。”
　　公交车里的女声让修泽的思绪从回忆跳出来，
　　跳下车，修泽才发现雨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无比湿润，为这片本就阴冷的墓园更添了一丝凉意。他先去附近的一家超市里买了些酒和甜点，这才走进了墓园。
　　平日里，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修泽先去为自己的父母扫了墓，祭拜了一番，然后才走到哥哥的墓前。
　　他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的笑脸，沉默了许久。
　　在自己的记忆里，从十二岁到十五岁，哥哥一直都是最疼爱自己的兄长。而从十五岁，父亲死后，哥哥就成了自己的另一个父亲。
　　他为了自己放弃了念大学，为了自己的大学学费在外面打许多份工，为了让自己吃好穿好恨不得一块钱硬币掰开来花。
　　在这五年里，有时候修泽甚至会怨恨他为什么哥哥当初对自己这么好，好到让他感觉哥哥或者就是为了自己。
　　可是他，却为了那份爱情，犹豫了那几分钟。
　　所以，与其说自己是怨李丽萍，怨贺家，怨子寒，不如说自己是在怨自己。
　　修泽想着想着，眼眶终于框不住满溢的泪水。
　　“哥，对不起，这么久了我才来看你 。”
　　“我，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绿豆糕，还有酒。”
　　修泽把绿豆糕放在供台，倒了杯酒洒在地上。然后仔细的把墓周围的灰尘野草清干净。
　　修泽在墓碑旁坐了下来，头靠在碑上，仿佛那冰冷的石碑是哥哥的肩膀。
　　“对不起，哥，我最后，还是跳不出那个男人的。。。”
　　他摸着石碑上的照片，那冰凉的感觉让修泽觉得哥哥是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心凉。
　　“哥，我已经决定了。所以，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想骂我，骂我自私？骂我懦弱？”
　　修泽笑了下，他知道自己现在笑的一定特别丑，他擦了擦了眼眶的泪水。
　　“没事，你骂吧，小泽听着就是了，什么时候你骂够了。记得给小泽托个梦。”
　　雨后的墓园笼罩着薄薄的雾，天空依旧是浅灰色的，四周静得让修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修泽又摸了摸照片说：“哥，我知道你气我，可是。。。。。”
　　“算了，不说这些，我们聊一聊小磊怎么样？”
　　“哥，小磊现在过得很好，阿姨叔叔对他像亲儿子一般对待。他现在已经长到我大腿这么高了。”
　　“那小子刚上幼儿园，表现很好，机灵的很！不知道是不是跟了你。”
　　“小磊还特别爱笑，笑起来就和你一模一样，傻傻憨憨的。”
　　修泽说了很多小磊的事情，直到阴沉的天色愈加暗了，他才站起身来。握起拳头碰了碰墓碑，轻轻地说：“我会照看好小磊，我呢，也什么都很好，不要担心我们……我要走了，哥。”
　　修泽深吸口气，不知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和再朦胧中有些模糊的那张黑白照片。终究又一次重复了四个字。
　　“哥，对不起。”
　　修泽转身，却不期然和一个身影撞了一下。
　　他一抬头。
　　却听男人温润的声线响起：“所以，小磊果然不是张叔的孩子，你骗了我。”
　　修泽看到男人面庞的时候愣了下，过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说：“温总，真是巧。。。”
　　温言挑眉，心说你都已经消失了快半个月，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这个？
　　温言无名火起，可是看着修泽看向他时那种甚至算不上朋友的眼神，他的怒火被冷水浇灭了。
　　“这不是巧合。”
　　“我今天，就是来找韩修堂的墓。”
　　修泽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他，只侧开身子说。
　　“哦？那温总找我哥哥的墓做什么，我记得，我哥生前和温家可没有什么关系。”
　　温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修泽看，他觉得这男人消失两周之后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可是具体是什么他愣是端详了许久也没说出个一二来。
　　天色越来越黑，修泽等了两分钟件男人没答话，就转身往外走。
　　而就砸他转过身的那一刻，一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指。
　　他还没转身，只听身后的男人说：“修泽，小磊是我姐姐的孩子。”
　　修泽身体一僵，目光中涌出许多疑问，转头看向男人的脸，一时间忘了挣脱男人握着自己手指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