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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唐宋袁 ...

  •   三、唐宋袁
      宋念,27岁,C城人,C大法学院毕业,就职于毓秀律师事务所婚姻家庭法律事务部,主要业务包括婚姻家庭、遗产继承、确权纠纷、分家析产。简单来说,一名离婚律师。
      毓秀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便是宋念的母亲柯毓秀。说起来,柯家也算是一门忠烈。柯老爷子是公安局的退休老干部;长子柯忠孝,检察官,忠孝妻胡凤来,检察官,忠孝子柯定锋,警察;次子柯忠仁,警察,忠仁妻陈萍水,律师,忠仁子柯定涛,警察;三子柯忠义,警察,忠义妻吴小敏,警察,忠义子柯定豪,法医专业;幺女柯毓秀,律师,女婿宋青柏,警察,独女宋念,律师。
      宋青柏年纪轻轻却不幸在一次任务中牺牲,彼时柯毓秀怀孕五个月。宋家二老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疼痛中缓过劲来,盯着防着柯毓秀,生怕她将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回头改嫁。结果等孩子出世,宋家二老一看,是个女孩,冷着脸瓮声不响走出了产房。柯老爷子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放下狠话,这孩子姓柯,是我们老柯家的孩子,以后跟你们宋家没半点关系。柯毓秀却生平第一次忤逆了父亲——孩子姓宋,单名一个念字。
      宋念就成长在这样一个又红又专的公检法大家庭。
      唐之然、宋念、袁泽镇三人,是当年在C大法学院的同班死党。学生时代,该闹的一起闹过,该疯的一起疯过,灰头土脸的,光芒万丈的,统统成为青春最好的姿态。大四,三人怀揣着梦想,进入律师事务所实习。
      与此同时,袁家正在上演一场狗血家庭剧。
      袁家是做家私的,工厂、店面、家私城,一应俱全,是为低调殷实之家。袁泽镇的父亲倒好,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袁母多年忍气吞声,甚至还帮丈夫瞒着儿子。原本以为忍辱负重便可保相安无事,没想到小三棋行险招,借怀孕伺机上位,逼袁父离婚。也不知袁父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点头答应,将一纸离婚协议书摆在袁母面前。
      彼时唐宋袁三人皆为刚刚通过司法考试的学生,尚未取得律师执业证。在这场离婚官司中,袁母的代理律师便是宋念的二舅妈陈萍水。陈萍水自然是尽最大的努力为袁母争取经济补偿。奈何袁父那只老狐狸早年就开始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加之袁母不想把事情搞大,一大笔烂账最后只好不了了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袁泽镇开始意识到——非常事件,非常手段。
      钱财本是身外之物,而这么一闹,原本身子就不太好的袁母在离婚后不久开始出现精神恍惚。一个月后,袁母在一个雨夜失足坠楼,命是保住了,却落了个终身残疾。袁泽镇因此与父亲正式决裂。
      当时袁家的当家人还是袁泽镇的祖父袁老爷子。结束律师事务所的实习,未等到毕业,袁泽镇便跟着老爷子一板一眼地学起做生意。半年之后,袁泽镇将父亲踢出公司。袁泽镇精通经济法,原本是要成为一名经济法律师的,如今却结结实实的成了一个生意人。命运就是如此幽默。都说富不过三代,袁老爷子白手起家,袁父坐享其成,到了袁泽镇这一辈,是时候在传统家族企业中注入强心剂了。袁泽镇相信事在人为、天道酬勤。
      另一方面,因父母离婚一案的教训,袁泽镇以堂弟袁泽昊的名义,不声不响地开了一家调查公司,也就是所谓的私家侦探所。正气私家侦探所,一个略带中二的名字,没有影视剧中渲染的那般高深玄乎,经营的业务以财产调查取证、人员行踪调查、婚姻调查为主。正气侦探所的宗旨和它的名字一样二中,便是柯南的那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公司上下不过十几二十个人,大小事务,都是由袁泽昊打理。唐宋二人虽然没有正式头衔,却也算得上是公司的法律顾问。
      然而毕业那年,经历巨变的又何止袁泽镇一人。
      宋念和唐之然正式进入毓秀律师事务所工作,不久,陆小安因车祸去世。此后大半年,宋念一蹶不振,与柯毓秀的关系也一度剑拔弩张。那段时间宋念几乎都在正气待着,唐之然和袁泽镇忙归忙,总算还有袁泽昊时时照看宋念。说到袁泽昊,自然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那天处理完交通事故,宋念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时间已经过了零点。袁泽昊还在等她,担心之余,免不了一番絮叨。之后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各自睡下。
      第二天临近中午,唐之然开门进屋,放下行李箱便冲房里大喊一声:“念念!”
      宋念不急不缓地打开房门,身上还穿着睡衣,懒懒地回了一句:“姐姐,叫那么大声会吓死人的。”
      唐之然拉过宋念上上下下看了两遍,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又有些恼:“我下飞机才知道车祸的事,告诉我的人还是阿镇!你们两个真是可以啊!”
      宋念做了几个伸展运动:“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在出差,省的影响你。”
      唐之然扔下手里的包,一屁股坐到宋念的床上。
      哦,生气了。
      宋念笑嘻嘻地上前给唐之然顺毛:“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回头叫阿昊请你吃饭!”
      唐之然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人呢?”
      宋念揉揉脑袋,打了个哈欠:“我也不知道,他昨晚睡客厅沙发,上午大概有事出门了吧。”
      “嗯。”唐之然应道,瞥了一眼书架上装着硬币的几个玻璃罐,又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宋念顺着唐之然的眼光看过去,恍然大悟:“我没有。”
      唐之然不客气地说:“哼,最好没有!”
      宋念朝空气翻了个白眼。
      唐之然:“别不服气,想想你以前的恶劣记录?”
      宋念走到飘窗前坐下:“有多恶劣?”
      唐之然没好气:“你自己知道!”
      宋念抱着膝盖,笑得一派明媚:“所以你回来的时候应该看到我捧着那几个玻璃罐或者是小安的照片,坐在地上哭?”
      唐之然别过脸:“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宋念站起来走到唐之然面前,语调颇为浮夸:“呐,偶尔呢,也可以放纵自己怀念旧人,然后拾取身后的孤影,假装自己很厉害的样子,才好继续仗剑走天涯,对吧?”
      唐之然看着宋念,没有做声。
      宋念兀自笑了好一会儿,笑得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
      唐之然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过了一会儿,唤道:“念念?”
      宋念:“嗯?”
      唐之然叹了一口气:“对自己好一点。”
      宋念大笑:“别忘了那句至理名言——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你说,人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对对对!况且你腿还那么长!”唐之然觉得自己心浮气躁,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包,“就你道理懂得多,说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总之,没事就好。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你们倒好,有假放,我还要回一趟事务所,主任在等我。”
      宋念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挥挥手:“你去忙吧!晚上等人齐了一起吃饭。”
      唐之然离开没多久,袁泽昊就回来了。见宋念精神状态不错,袁泽昊也就放心了,然后神秘兮兮地拉着宋念坐到沙发上,说是有要事商量。
      宋念打了个哈欠,靠到沙发上闭着眼睛:“说吧,又有什么有趣的案子?”
      袁泽昊清了清嗓子,朗声说:“我要请你做我的代理律师。”
      “哈?”宋念压根儿没当回事,口无遮拦,“你一不离婚二不分家产三不抢孩子,难不成要立遗嘱啊?”
      袁泽昊也不恼,腰杆挺得笔直:“我要结婚,请宋律师帮我立一份婚前协议。”
      宋念倏地睁开眼睛:“什么?”
      袁泽昊气定神闲:“我说,我要结婚了。”
      宋念蹭得一下坐起来,盯着袁泽昊的脸:“好端端的结什么婚?!和谁?”
      袁泽昊对宋念的反应十分满意:“她叫秦胜玛。”
      “你……”宋念再一想,不对,此事定有蹊跷,“真的假的?!”
      袁泽昊这才松口:“结婚是真的,婚姻关系是假的。秦小姐的女朋友任平生,就是前几年我在网球俱乐部认识的那个好朋友,你应该也见过吧!哪一次呢,我想想……”
      宋念吐出三个字:“讲,重,点!”
      袁泽昊摸摸鼻子:“好啦!总之很偶然的机会,得知这位秦小姐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找一个形婚对象。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我们一拍即合。上午我就是去和平生商量这件事来着。”
      宋念抓住关键词:“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就知道你会刨根问底。”袁泽昊笑道,“其实是这样的,简单来说,秦小姐的妈妈前几年得了癌症,手术和化疗情况不是很乐观。为人父母,都想亲眼看到子女完成人生大事。秦小姐孝顺,也不好在这种时候出柜刺激她妈妈。所以,就当是了却老人家心愿吧!”
      宋念凝眉正色:“这种事情可不好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袁泽昊点点头,“不过我相信平生的为人,也愿意相信这位素未谋面的秦小姐。既然这场婚姻可以满足双方的社会需求,又解了秦小姐的燃眉之急,我何乐而不为?”
      宋念顿了顿,问道:“阿镇知道吗?”
      袁泽昊苦笑:“他知不知道都一样,我是说,结果都一样。”
      怎么听着,语气里都带着酸味。
      袁泽昊比堂兄袁泽镇小两岁,袁家这一代只有兄弟二人,从小感情亲厚。也正是因为袁泽镇,宋念、唐之然才与袁泽昊相熟。后来因为正气私家侦探所,三人更是关系亲密,甚至超过了忙于生意的袁泽镇。亲密到什么程度?宋念和唐之然合租的公寓,袁泽昊有钥匙。
      宋念继续问:“那你爸妈呢?”
      袁泽昊笑道:“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虽然不指望我传宗接代,但面子工程还是要的。况且,不是还要给我爷爷一个交待吗?”
      当年袁泽昊意外出柜让人始料未及。原本只是和一个学长刚开始暧昧着交往,却不小心让父母撞了个正着。那段青涩的初恋当然因为种种原因早早夭折,而这些年,袁泽昊心里藏着最大的秘密,却是自己对袁泽镇的那份压抑复杂的感情。
      袁泽镇作为宇直,当年得知袁泽昊的性取向,惊讶之后便坦然接受,还帮衬着安慰自己的叔叔婶婶。袁泽昊坦然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却禁忌于血缘关系,自然不会做出向嫡亲堂兄表白这样的事。原本打算这辈子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奈何唐之然的gaydar太犀利,一眼洞穿。至今,也就只有唐之然和宋念两人知道这个秘密。
      交待完前因后果,袁泽昊卸下气力,和宋念并排靠在沙发上:“念念,你说,喜欢一个永远看不到你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宋念抱着双臂:“别想从我这里听到鸡汤。”
      袁泽昊缓缓开口:“从小到大,我都在追随他的脚步,可是却怎么都追不上。我是指,任何一方面。他成绩比我好,篮球比我好,连打游戏,我都只有被虐的份。他轻轻松松考上C大,我再努力,也只能考上工大。他学法律,我学计算机,然后他放弃专业开始学做生意,我也没能成为码农,反而做了私家侦探……”
      安慰别人或是被人安慰都不是宋念的长项:“其实工大也挺好的,至少你也‘攻’了一回,对不对?”
      袁泽昊噗嗤一下笑出来:“我也想通了,他是我的仰望和奢望,这辈子可以以兄弟相称相处,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宋念拍拍他的肩:“你能这么想,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袁泽昊:“所以,结婚的事情他不会在意,我也不必在意他的看法。只是要配合着在秦小姐父母那边演几场戏,准备两套对门的房子和一个面子工程的婚礼。婚后各住各的,最好就是能像朋友那样相处。当然,为了保障双方的利益,婚前协议还是有必要的,这个你是专家。”
      宋念沉默了一会儿,才笑说:“那到时候要不要给你去电台点一首歌,《最后今晚》?还是《姊妹》? ”
      “好哇,多应景!”袁泽昊自嘲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念念,我一直以为,有朝一日我若是结婚,对象一定会是你!”
      宋念大笑,狠狠地撞了一下袁泽昊的胳膊:“你倒是想得美!叫姐姐!”
      袁泽昊亦是大笑,好不容易才停下来,问道:“那你不劝劝我?”
      宋念眯着眼睛:“劝你什么?”
      袁泽昊挠头:“劝我不要结婚,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宋念莞尔:“我不会劝你,但是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袁泽昊展颜:“不愧是我们家念念!难得这么开心,走,喝一杯!”
      宋念一脸嫌弃:“大白天,喝什么酒!”
      袁泽昊叹道:“哎,真是可惜!”
      宋念揶揄:“可惜没能和我结婚吗?”
      袁泽昊失笑:“是可惜你不能喝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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