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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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在凛风堡的日子，虽然枯燥无比，却是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想。莫雨让他住在凛风堡，既没有十恶的滋事，也没有谷中烦事纷扰，他只需想一想今天要做些什么看些什么，今天莫雨在做些什么看些什么。
他问莫雨，昆仑外的风景是怎样的。
莫雨没看他，只静静眺望着远方。风雪呼啸，远处浩气营地灯影憧憧，莫念不知道莫雨在想什么，只能默默低下头。
谁知莫雨忽然嘴角一咧，手里酒坛递给了他。
莫雨道：“和昆仑一样，都不怎么样。”
莫念不解，可莫雨却移走了目光。昆仑雪夜一向清朗，夜空明亮亮的晃着星点，莫雨就坐在他旁边，望着夜空，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柔和。
就那样看了许久，莫雨伸出手，哗一下摁到他头上，搓了搓揉了揉，生怕他头发不够乱一般的弄着。
他说：“有你在就好了。”
陈月眨着眸，不解的盯着莫雨，伸手在他眼前挥挥晃晃，莫雨倒也出神出的厉害，陈月晃了半天也没见他反应过来，实在是得不到回应，女子悠悠的叹了口气：“没救啦没救啦，什么伤都可能有救，傻了可救不了。”
莫雨怏怏的扭过头，习惯柔顺垂着的长发多日不打理有些乱糟，神情倒是和平常穆玄英不在旁边的时候一样一脸凶相，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
莫雨瞥了她一眼，手里握着的笔在纸与笔尖的空余中划来划去，倒也奇特，不下笔就算，甚至连墨汁都未沾，陈月奇怪他划着什么，凑过去看，莫雨又收起了纸。
“你做什么呢，干嘛不让我看？”
莫雨盯着那白纸，唇角微微勾起，忽而喃喃了起来。
陈月伸直了耳朵，莫雨说的模模糊糊，她也没辩出来说了什么，摇摇头，粗粗看了看他的伤口，思忖着需不需要再用些药，便听门外有人来唤，也顾不得莫雨，匆匆走了出去。
莫雨听着女子急促的脚步愈来愈轻，长臂一伸，那白纸悉悉索索的散了开来，小心翼翼的折好撕开，而后眉目微舒，提笔湛了墨水，饶有兴致的一勾一弄写了起来。
“陈月医术平庸，只知毛毛是中了毒……”
陈月挽过青丝，半垂着眉。可人不语，面上却是寒如冰霜，怕是被找回穆玄英然而穆玄英失明二事冲击的心情极其糟糕，都忘了莫雨就在不远处的屋内，连气息也未敛。陈月见连可人都这副模样，更是慌了：“当日毛毛醒后，我便传书了师门。只是得到答复，需得找出那下毒之人……”
“此毒在他体内，逐日累积，几日前曾被下了能引爆这毒性的药物，内力催发，怕是寻常法子难以治愈，”陈月款款说着，语间隐有呜咽，“我无法得知那毒物成分，如今毛毛双目为此所蒙……”
她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可人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除了眼睛，玄英其余可有治愈的可能？”
陈月抿唇，弱弱道：“失忆可愈……只是需要他自己来。至于白发之症，恢复已是不可能了，好在对他身体并无大碍。”
可人点点头，轻轻叹气，仿佛世间万事莫不如此处悲伤更重：“盟主到此处还有大约三日时间，在此之前，那疯子来这里的目的我们需要搞清——”
当——！
刀剑碰撞乍起嘶鸣，可人本专注于与陈月谈话，哪知后方忽的惊起小波风浪，可人迅速出剑格挡，剑影留光，硬生生阻下了那迅疾如风的刀势，与陈月连退几步。
“开阳坛主过了那么多年居然还没老，反应不错。”
莫雨弹了弹泛着银光的刀面，随手收回进刀鞘。男人微微眯起眼，面上似笑非笑，语气却是危险的很，不由得让人平生寒意：“我要做什么，我想浩气盟没必要知道。”
可人稳了稳剑身，冷声道：“你藏了他半年之久……如今带他出来，究竟是何目的？”
“三月恶人谷，三月昆仑。”莫雨答道，“我让我弟弟远离流氓有错？”
流氓说流氓是流氓，这个世界居然还有天理……
“……呵，我就问你，玄英身上的毒谁下的？”
莫雨顿了顿，只是没有多久便回过了神，阴鸷的眼在两人间打转，沉吟着忽的咧开嘴角，邪邪的笑了起来：“大概是我？”
陈月猛地往前一步：“你，你说假！”
莫雨一瞥后方，语气轻飘飘的，如同穆玄英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干一般的淡然：“假与不假，与我何干。”
他蓦然转身，衣袂扬飞，任凭迎来的西风拨乱他的长发，头也不回的往前步去。可人沉默着也没有打算要上去继续质问的意思，陈月看看可人，也是急了，立时奔了上去赶上莫雨。
“莫雨哥！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说是你？！”
莫雨略微转过目光，脚下步伐仍不停息：“你以为林可人能信我？就算谢渊信我这话，林可人都不一定信。”
“你，唉——你要去哪里？”
“办事。”
“你不去看毛毛了？他——”
莫雨猛地停下步伐，陈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直直撞了上去，好在莫雨不是弱不禁风的，跟堵墙一样把她挡了回去。趁她还有些晕乎没反应过来，陈月感觉手里多了些什么。
“我虽然不服，但也得承认，他在浩气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恶人谷不是个好地方，对他来说，长久这样下去，只会害了他。”
莫念进恶人谷的三个月，他自认护的很好，可莫念还是为人所害，本想进了凛风堡能规避不少，却不想肖药儿下手越发的厉害。肖莫两家世仇，若是要从毛毛这里开始，他绝不许。
莫雨捏紧了手。
陈月明了他的意思，粗粗看了看手里的信纸，绕过矗立着的他寻向了穆玄英的屋子。莫雨并未目送她走，只呆愣的站着，一旁浩气盟弟子或是恶人谷弟子走过，均是面色大变匆匆走过，人来人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时鬼迷心窍，换得爱人双目皆盲，他莫雨生来就是个煞星。
“毛毛，你醒着吗？”
穆玄英正在一旁柜子里摸索着什么，长发披散，裹着一层大衣在那里鼓捣，虽是穿的挺厚，可遮不住消瘦的面容。一双眼眸混混沌沌，移动的双手像是漫无目的的摩挲。听到陈月唤他，穆玄英偏过头朝她笑笑：“在呢。”
“唉，”陈月叹气，拉开椅子便坐，给自己倾了杯茶，“你过来，方才雨哥托了份信给我，说是给你。”
穆玄英点点头，“你读给我听吧，我要找找东西。”
“啊，你找什么？”
“我自己找就好。”
“唔……”陈月扭回头，盯着那信纸上的字，缓缓启唇，“给傻毛毛：近日谷中有事，不便携你一同。雨哥先行一步，毛毛记得照顾好自己。”
穆玄英停下动作，抬头看她：“小月，你是不是念错了？”
“啊？”
他笑道：“肯定不是这个，雨哥才不会这么写呢。”
陈月垂下眼，像是淡淡的笑着，右手却抵住脸颊，水雾在眼眶中打转，又哭又笑的，却是挡不住的悲伤。只见一滴眼泪落于纸上，氤氲开那还未干透的墨汁，她忙擦了擦眼，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些。
“骤雨寒风，有你无憾。”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