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煦抚云开》风止云栖

24、第二十章

　　夜，飘着细雨。
　　三骑快马奔驰在荒凉的郊外。
　　嘶——马儿一声长鸣，停留在一幢巍峨的府邸前。
　　雄伟、富丽的宅子，和四周荒凉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门前悬挂的白色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摆动，照得崭新的漆红大门忽明忽暗。
　　门口两名训练有素的守卫，见到来人，恭敬地迎了上去。
　　“将军呢？”为首的魁梧男人跳下马背，把缰绳交给迎上来的侍卫。
　　“禀林副将，将军在后院，等候副将多时了。”
　　林副将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两名随从道，“你们在此等候。”急匆匆地往府内走去。

　　宽阔荒凉的空地，一个漆黑的人影，迎风而立，任由细小的雨丝，飘在身上。
　　人影正前方立着一块略显残破的木牌，木牌后一个个低矮的土包，此起彼伏。

　　“呵呵，林副将，你终于来了。”
　　温润低缓的声音，直冲进刚刚踏入后院的林副将耳中，惊得他立马站住行礼，“属下办事不利，特来请罪，请将军责罚！”嘹亮的嗓音，饱含敬意。余光搜寻着将军的身影，一眨眼，一双漆黑的布靴，嫣红的衣摆，已经充斥在他的眼中，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不敢有丝毫怠慢。
　　“听说，傀族族长亲自派了人来处理。”
　　“是。”这正是他要来禀报的，没想到将军已经知道了。
　　“调查一下来者何人。”呵，傀族族长，不管你派了谁来，都阻挡不了我要灭你全族的心思。
　　“是，属下明白。”不知道将军和傀族有什么仇，哎，这傀族也真是不好对付，牺牲了不少弟兄了。
　　“还有事？”
　　“这……”
　　“但说无妨。”
　　“皇上招您回都城，说有要事相商。”林副将额头有些水渍，不知道是细雨留下的痕迹，还是自己的……皇上啊，您要打将军主意，何必苦末将呢？
　　“要事？”
　　“额……属下不清楚，您去了自然知晓。”皇上，您老可千万别出卖末将啊。林副将望了望不远处的土包，云家列祖列宗，末将不是有意欺瞒的，看看将军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末将这么做也是为你们云家考虑，请千万要保佑末将。
　　“先下去吧。”
　　“是。”林副将逃似地出了后院，直到走远了，才轻舒了口气，那股温和却又压抑的气息，才在他的四周淡去。

　　廊下挂着的灯笼，照亮了男子一身的嫣红，以及，手中一支碧绿通透的玉箫，反射着烛火，散发着幽幽绿光，微弱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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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城乃是追云国有名的商业集散地，也是前往国都的必经之地。
　　百味楼，雁城最豪华的酒楼，普通的人家，恐怕还付不起一杯清水钱。
　　几位年轻男子刚刚踏入酒楼就受到店小二热情地招呼。
　　“几位客官……”
　　刚想靠近为首的公子，就被后面的冷面随从给远远地挡开，“天字号的雅间，最清净的。”
　　“唉，好嘞！”小二恭敬地一行礼，“几位贵客这边请。”凡能进百味楼的，都是非富即贵。但是，今日的几位客官，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啧啧，那绝不是普通富户人家的公子，贵气逼人，让能不敢直视啊。连身后的三位随从，都不是普通的模样，想想不是京里的大官，就是什么王爷了吧。“嘿嘿，贵客里边请，需要点什么。”
　　贵公子儒雅地坐了下来，两位带刀的随从静立左右，另一位书生相的公子立在一侧，“来壶好差，那你们百味楼的拿手好菜都端上来。”
　　“好好！”小二笑得几乎合不拢嘴，百味楼的拿手好菜，一个菜就得多少银子啊，“贵客稍等。”小二哈着腰，退出了雅间，听里面一个微怒的声音道，“云公子真是太无礼了，居然要主子等他……”
　　小二去了厨房报菜，拎着茶壶，赶往天字号雅间。
　　忽然间，一众宾客都朝着门口观望，小二也好奇地往酒楼门口一瞥，惊艳二字忽然闪过小二的脑海。也许对于一个男人，用这两个字很不适合，但是，唯有这两个字，才能恰到好处的形容此刻站于门口的男子。
　　其实，男子长得并不阴柔，相反，男子该有的阳刚气，一丝不少。男子身形颀长，略微有些单薄，一身的嫣红，没有杂色，修长的手中捧着一只白呼呼毛绒绒的圆形物体，一起一伏，像是个活物。一人一物，就是如此静静地站在那，就轻易地吸引住了人家的目光。
　　小二原想赶快去送茶了，却见那男子向他温文一笑，不由自主地就巴巴地跑了过去，“公子，是不是找人？”
　　男子点头，薄唇弯出一个更完美的弧度，“一位贵公子和几个随从，不知小二哥是否见过？”
　　“有，有。”小二殷勤地笑着，“公子，可是姓云？”
　　“呵呵，赶巧，公子快随小人过去。”小二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那雅间的人，才压低声音道，“公子可小心，那里面贵客，似乎等公子等得有些气闷了。”说着，仔细地注视着男子的表情，却见他只是轻轻一挑眉，继而又是温和一笑，不再言语。
　　小二领着男子进了雅间，放下了茶壶就退了出来，想想那个红衣公子，心中不禁一叹，怪啊，这公子长得也并不是俊美无比，怎么就有种飘飘欲仙，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呢？

　　云霄踏入雅间，就感觉房内一股压抑的气息。
　　温文一笑，把手中的小东西往肩膀上一放，单膝跪地，“云霄来晚了，望主上恕罪。”
　　“云将军，下官还以为，您要让主上等你到天黑呢，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当朝左相独子柯有直讥诮道。
　　“有直，不得无礼。”曲翔当今追云国国君正色道，亲自起身，迎起跪在地上的云霄，“云爱卿，快起来，如今不在皇宫，无需如此多礼。”
　　“谢主上。”云霄唇边一抹淡笑，没有因为之前柯有直的话语变浅，也没有因为国君这般礼遇而加深。一如的淡定，一如的捉摸不透。
　　“这是？”曲翔注视着一团白色的物体，黑豆似的小眼睛在他身上一转悠，就胆怯地往云霄怀里钻。他第一次见到昏迷的云霄时，这东西就在他身边，看到了他们一行人，就害怕地逃走了，是个通人性地小东西，这是他对此物的第一印象。后来忙着东征西讨，也没再记起这东西，没想到相隔这么久，这家伙居然一直在云霄身边。
　　云霄轻轻地安抚着小东西，“禀主上，是在下养的一只宠物。”
　　“呵呵，长得倒颇为可爱。可有什么来历，给朕说说。”
　　“主上恕罪，其实，臣也不知。”
　　云霄的如实回答，却惹得曲翔眉头微皱，低头喝茶，掩去了一脸的薄怒。功高震主，在云霄的身上，他嗅出了如此滋味。
　　一室的寂静，连上菜的小二都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贵客，菜上齐了，您慢用。”轻轻地关上门，忍不住为这个温文的红衣男子忧心，怕是得罪了那贵客吧。

　　一直有些胆怯的小东西突然变得很是兴奋，时不时地用黑豆似的小眼睛，充满期盼般看着云霄，又不时地在云霄肩膀上跳来跳去，仿佛有话想要告诉他，却苦于不能说话。
　　小东西的反应，更加加重了众人对它的注视，的确，是一只难得的灵物。
　　吱吱吱吱……小东西兴奋地叫着，忽然纵身一跃跳出了窗户。
　　众人一惊，来到窗边察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震惊。
　　云霄见皇帝似找到了猎物般两眼放光，也来到窗边一瞧，淡定从容的微笑慢慢凝固，心被狠狠一撞击。
　　第一次，云霄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微笑，不自觉地捧上心口，那，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