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蛮荒格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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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染一袭青布旧衣洗得微微发白，他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却是一丝不乱，虽然被流放蛮荒数十年，却仍然保留了一些原来儒雅的气质。乍看到一别多年的师侄，白子画微微有些吃惊，却不动声色地道，“是你救了小骨？”他的惊讶却远远比不上竹染。竹染已经不置信地睁大双目，惊呼出声，“白子画，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门并没有关上，这男人紧紧地抱着那丑丫头，而那丫头在他怀里痛哭，而他又安慰她的这一幕，都落入了竹染的眼中，他正在猜测这人是谁，却怎么也料不到会是白子画。
竹染的疑惑更深了，白子画和他徒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千骨的伤势他看过，明明只要十余剑就足够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她却挨了整整上百剑，大□□道和筋脉几乎没有一处放过。出剑方位不偏不倚，入剑深浅把握得分毫不差，肯定是白子画的手笔，看起来他应该对这个徒儿深恶痛绝，但如果真是如此，他又怎么会到蛮荒来？打死他也不相信，白子画是犯了错被仙界放逐到蛮荒的。难道他是为花千骨而来的？
这些想法在竹染脑中如电般地闪过，下一刻，他已经收起了惊讶，脸上露出了谦恭的笑容，试探道，“是我救了千骨。尊上，你怎么也来蛮荒了？”白子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过来照顾小骨。”他顿了顿，又道，“竹染，谢谢你救了小骨。”
“千骨好了之后，尊上是否会把她接出蛮荒。”
瞟了眼竹染，他恢复冷静如深潭的双目下却似乎有波涛涌动，白子画平静地道，“蛮荒有进无出，任谁也不能例外，难道你不知道？” 竹染心中刚刚升起的稍许希冀瞬时被浇灭，身为长留世尊首徒，很长时间又是被当做下一代掌门培养的他，也从未听说过长留有什么出蛮荒的秘法，他相信白子画没有骗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那师徒两人间来回逡巡。这丫头满脸的疤，一看就是爱上了白子画，难道白子画也爱上了她，为了她甘愿留在蛮荒？但这又怎么可能？
无视竹染玩味的目光，白子画问，“小骨的眼睛哪时候可以好？”
“尊上来得好巧，过两日就可以了。”
此时天色已晚，竹染在院子里升了堆火，架上两只哼唧兽早上捕来的野兔，烤了起来。过去这段时间，因为竹染救了花千骨，哼唧兽捕来不少猎物感谢他，倒也省了他不少功夫。
火焰舔舐着剥好洗净的兔肉，发出滋滋的声音。时而有油脂一滴滴地滴入火焰之中，冒起阵阵青烟，院子里不一会儿就充斥着烤肉的香气。烤好之后，竹染招呼白子画和花千骨吃饭。除了烤兔肉外，还有竹染前几日在林中采集的一些野果。白子画撕了只兔后腿给花千骨，让她慢慢啃着吃，自己却拿了个野果，放入口中慢慢嚼着。野果入口酸涩，几乎没有什么甜味，却听竹染有些嘲弄地道，“尊上，这里是蛮荒，只吃野果可不行。”
白子画默然片刻，他虽然带了瓶辟谷丹来蛮荒，还剩下十多粒，但还要留着以备以后的不时之需。他慢慢地执起筷子，终于夹了一小块兔子肉，放入口中，不经意间却忽然想起了在小骨梦境之中，她拿了只鸡腿给他吃的往事。竹染的手艺不错，兔肉烤得外焦里嫩，但滋味却嫌寡淡，可能是没有放盐调味的缘故。从白子画坐到桌前吃饭起，竹染兴味的目光就不时在他身上扫过，在长留这么多年，还真没有看见过这位师叔坐在饭桌前吃饭，更别说吃荤腥了。
夜色慢慢地笼罩大地，没有星月，很快便漆黑一片。花千骨竹染各占一张榻，哼唧兽变回真身妖狐的样子，用巨大的尾巴为白子画做了一张毛茸茸的床，让白子画躺在它的尾巴上休息。花千骨微微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师父一来，哼唧兽好像和他更亲近些，也不像往常那样粘着自己了。花千骨在榻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见到师父的兴奋终于慢慢地让位于疲累，她的鼻息也变得缓慢悠长，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白子画虽然也很疲惫，却久久未能成眠。躺在哼唧兽的大尾巴上，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皮毛，和它心灵沟通，花千骨被流放蛮荒以来，她又瞎又残之时所经历的所有一切已尽在他眼中。“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强忍住心底的内疚与酸涩，他轻轻拍着哼唧兽的头，以示嘉奖。
再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一别数十年的竹染，更没想到小骨竟然受了绝情水之刑。她那疤痕密布的右脸颊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白子画心下又开始隐隐作痛，不觉之间，东方彧卿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她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偷取神器，为你解毒，是因为她早就对你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小骨还小，分不清对自己的感情是爱还是孺慕之情，而当时自己中毒日深，入魔后除了吸血，更对她做出了无礼之事，才让她对自己陷得更深。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白子画便起来了，扫了眼睡得正香的花千骨，只见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微露笑颜，似是在做什么好梦。轻轻一叹，白子画静静地出了木屋，却阻止了跟在身后的哼唧兽，要它在这里保护小徒儿，便独自走入了迷雾森林中。
没有星辰，没有残月，也没有日光，只有白色的浓稠雾气飘浮在森林中，如水般地在眼前静静流淌。似乎听到了流水丁冬的声音，白子画寻声而去，原来离木屋不远处，有条小溪流过。溪水清洌，可以看到溪底飘浮的水草和鹅卵石。白子画掬着溪水简单地漱了漱口，洗了把脸，随后在木屋周围方圆几里转了转。
当时从那些妖魔堕仙口中，他问出了蛮荒的大概情况。腐木鬼为首的土木流，和冥梵仙为首的水银间，分别占据了南边湖泊和东边沿海较肥沃的地方。而竹染却选择住在中部的迷雾森林，正好处在土木流和水银间两大势力范围的夹缝之间。他选择住在这里，想来一者这里的气候比较适宜人生存，食物也较多；二者因为有妖兽和变异植物的阻隔，外界的势力也不容易渗入。奇怪的是，以竹染之才，随便投靠土木流，或是水银间，只怕都能取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却似乎甘于平淡，像个隐士一般地在蛮荒淡泊地生活。想起昨日竹染问他是否接小骨出蛮荒时的目中露出的期冀，白子画轻挑长眉，他一直都清楚这个师侄的野心。竹染之所以被流放蛮荒，就是因为他利用琉夏，妄图集齐神器，获取洪荒之力，还差一点就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蛮荒格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