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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宫门深重深几重(中) ...

  •   送走卓兰,鱼宁只觉心里沉闷,头发湿湿的,睡是睡不着的,看书也没心情。推开窗,见外面雨丝连绵,便拿了伞打算出去透透气。走到门口正好碰上十三回府,不知是不是府中出事,下人找他回来的。胤祥先开口问道:“要去哪里?”
      鱼宁道:“有点闷,出府走走,你陪我吧?”胤祥解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系上,从旁人手中接了伞,两人一起往外走。
      已是深秋的北京,风冷雨凉,空气却极清新,路宽雾重,四周寂静,此情此景,鱼宁眼前就出现一副画面,斜风细雨中,一人脚穿木屐,身着蓝衫,撑一把油纸伞,翩然而至,像是去赴约会,却只为来喝酒。
      胤祥见鱼宁脸上笑意渐浓,便问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鱼宁笑道:“一首歌,一个人,关于他的一些事。”
      胤祥道:“歌?人?事?愿闻其详!”
      鱼宁开口唱道:
      狂饮高歌爽快唱
      浪天涯
      伴随枯叶片片风尘沙
      难掩真风雅不为痴情就爱花
      花太香
      花下风流花死花无常
      不带一点伤只在乎爱过她
      你又何苦强忍思念不理她
      孤舟海中晃活得四不像
      还是那么想着她
      你又何苦一定要她不想放
      缘份撑不长
      想爱偏不让何必勉强
      海蓝蓝
      明朝依旧是个男子汉
      江湖一句话情爱放一旁
      花太香
      花下风流花死花无常
      不带一点伤走得坦荡荡
      胤祥道:“潇洒适意,不过似乎不太完整?”
      鱼宁笑道:“我心中刚好唱到那里。”
      胤祥道:“还好,如果等你心中唱完我再问,那不是一句都听不到了?”
      鱼宁道:“正是。”两人相视而笑。
      胤祥道:“歌有了,那人和事呢?”
      鱼宁思绪远飞道:“他姓楚,人称盗帅,天下人皆爱他的风流,向往他的神仪。好酒,喜欢女人,爱管闲事,脸冷唇薄,可笑起来却能融冰化雪,朋友遍天下……”鱼宁给他讲楚留香的坏却可爱,看似笨却聪明,对每个女人都真心,却从不安定……
      胤祥听完道:“他是个浪子,也是君子,值得人爱!”鱼宁对他笑笑不再言语。
      忽而胤祥的手抚上她的脸,鱼宁一回神,对他笑道:“怎么了?”
      胤祥道:“刚刚你的神情像极了四哥!”
      鱼宁心里叹道:商场如战场,看尽世态炎凉,只怕自己的心再难回暖了,只是林下松涧抚琴,冬日严寒相依取暖,这也是自己真心企盼的吧?听得胤祥道:“脸色有点冷,一笑却如春风吹拂!”
      鱼宁真的笑了起来,知道他说楚香帅。见雨下得有些大,府里又还有事,于是道:“我只怕是真的冷到了,头都被冻木了。我们回去吧。”两人牵手往回走。
      进门就听下人说四阿哥来了。
      胤禛见两人牵手而来,微有笑意。打过招呼,鱼宁对胤祥道:“你去看看卓兰,我陪四哥说说话!”胤祥点点头前往内堂。
      鱼宁跟胤禛对视,胤禛道:“真是有兴致,下雨天出门散步,弟妹很会享受啊!”
      鱼宁笑道:“‘斜风细雨不须归’,四哥来晚了,早些还可以‘三人行’!”
      胤禛讽道:“‘三人行’?路窄不嫌挤么?”
      鱼宁笑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再说谁有规定‘三人行’一定要并排的?”
      胤禛微一笑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是你唱的吧?”
      鱼宁奇道:“你怎么会知道?”
      胤禛道:“我看胤祥写了这几句,问过他才知道的。”鱼宁点点头,那日长城上歌声低沉,必是胤祥的随从只听到这几句,不过也不见胤祥询问啊!却听胤禛问道:“下面几句是什么?”
      鱼宁道:“四哥,佛家讲求‘缘’字,你既只能有缘听到这几句,那就别勉强了吧!”
      本来也没什么,鱼宁就是不愿告诉他,看到他的冰脸,总想给他换换色调,哪怕生气也行!胤禛双眼微睁道:“‘缘’?那你因何‘缘’打了卓兰福晋啊?”
      鱼宁不耐烦道:“醋海生波,她得罪了我,所以我赏了她一耳光!”虽然知道他登位后真的八卦得变态,却没料到现在已经有苗头了。
      胤禛漫不经心道:“你就这样赏了卓兰一耳光,想胤祥怎么对你?”
      鱼宁道:“那是他的事!刚才他怎么对我,你也看见啦!”
      胤禛道:“你不怕卓兰告状?”
      鱼宁道:“四哥,连个福晋都摆不平,他还怎么齐家,又何谈治国?再说,卓兰嫁了十三,就是十三府里的人,难不成她在府里有事,还得翻回以前,按宫里的规矩来办?她是长得美,你们男人当然向着她,不过我可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胤祥有顾虑,是因为八阿哥和皇上,现在她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争风吃醋而已,那就是小事一桩。
      胤禛又是微笑:“那倒是,你很有自知之明啊,知道样貌比不上,转用武力!”
      鱼宁笑道:“所以啊,我很感激上天,还算公平,没让我样样落于人后。”
      胤祥进门刚好听到他们最后这两句对话。鱼宁见他来了,便转身回房。
      接下来的日子,鱼宁真的是头痛了,本来平时阴天旧伤都会隐痛,那日救阿若浸了冷水,头发没干又出门挨了冻,常常半夜会被隐痛折磨醒,晚上没睡好觉,自然只有白天补,这下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四来找她商讨“算帐”事宜,见她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只有作罢,九、十两位阿哥得知此景也逐渐淡忘九百两之事,四阿哥常过府,都是找胤祥,鱼宁乐得不见。
      重阳宴,胤祥见她痛得辛苦,便想让她不去,可是鱼宁想新嫁就缺席,总有点说不过去,支撑着陪同出席,席间众福晋笑语嫣嫣,独她一人默然,对周围各种眼光照单全收。只是这一宴后,鱼宁的头痛也加重了,大夫来瞧,也说天冷受了冻,要多加保养,这一个冬天都要少吹冷风。鱼宁心想不知是不是头中淤血未散,便请大夫针灸,却发现一个问题:以前自己对寒、热、痛敏感非常,现在却迟钝了很多,只有听觉、味觉、视觉和嗅觉如常,心中惊骇。
      晚上躺在胤祥怀中问道:“胤祥,如果我变笨了变傻了,皇上会不会让你休了我?你会不会答应?”
      胤祥大笑:“你从马上摔下来都没变笨变傻,现在只是受了冻,不用太担心,你有福气得很。再说皇阿玛不会让我休了你的,顶多让我再娶一个而已。我呢,上有皇命,不敢不从!”
      鱼宁重重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得努力不让自己变笨变傻,要不然你又得娶,那就是便宜了你!要是娶得不好……”却不往下说,胤祥问道:“不好如何?”
      鱼宁心道:我会心痛!嘴里却道:“委屈了别人姑娘家,还怕你会吃亏吗?”胤祥长笑。
      躺在他怀里,鱼宁会睡得稍觉安稳,但担心影响到他,因此总说一个人睡比较好,胤祥也由她。年关,她进宫参加家宴,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头发都不露,给众人狠狠取笑了一翻,无奈没有精力,只得任由人笑。不过只要胤祥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怎么笑,她倒也不放在心上。
      待得春天来临,鱼宁逐渐好转,看着树冒新绿,心情也似乎不再烦闷。这天正坐在假山上,拔了珠钗在手里把玩,远远见胤祯从回廊走来,喜笑颜开,高声叫道:“十四弟!”
      等他来到近前,扶着他的肩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胤祯忙伸手扶住,肩头却微痛,一看,她又拿珠钗抵着自己。不悦道:“宁儿,你怎么老拿这支钗对付我?十三哥穷得只送这个给你么?”
      鱼宁笑道:“对啊,这支钗就是专门对付你的!而且,”笑得更是欢畅,“这支钗都不是你十三哥送的,是我的陪嫁!”
      胤祯无语,转又道:“看你生龙活虎的,这头痛是好了?”
      鱼宁一听火起:“好什么好,折磨了我几个月。我说,当年从马上摔了下来,你和十哥怎么不救?就算摔下来又怎会头破血流,”一顿道:“从实招来,是不是人为?”
      胤祯睁圆双目道:“那怎么能怪我和十哥,谁知道你会提了缰绳又不坐稳,摔下来头又磕在石上!”
      鱼宁道:“那块石头在哪里?还能不能找得到?如果找到,我要把它大卸八块!”心中却想难不成那块石头跟自己穿越有关,搞不好找到还能再回去。
      胤祯大笑:“一块石头,大卸八块,它还是石头,只不过变成八块而已,而且草场那么大,你还能一块块去搜么?当年的血迹想必早已雨打风吹半点不存了,除非再回到三年前,在石上做个记号,等你现在去找!”
      鱼宁心想也是,不过受了几个月的罪,又有些愤愤不平。怒目转向胤祯,却见到他青春洋溢的脸,不禁有些呆了。
      胤祯见状,笑道:“你看什么?”
      鱼宁道:“我现在发觉你长得还不错。”
      胤祯笑道:“现在才发觉是不是晚了点,你可嫁作人妇了!”
      鱼宁戳了戳他道:“就算当时发觉,我也不会嫁你!像你这种人,生来就是赚女人眼光的,在你旁边,我怕被别人的口水淹死!”
      胤祯屈道:“十三哥还不是跟我差不多!”
      鱼宁道:“那也没办法,谁让皇上只给我两个选择?”
      胤祯道:“只给两个选择?你还有得选呢,这就不错了!如果皇阿玛给你多几个选择你选谁?”
      鱼宁道:“反正你们兄弟我是不嫁的,真要考虑的话,皇上倒还行。”
      “你,你……”胤祯大吃一惊。
      鱼宁截道:“你什么你?你我的帐怎么算?”
      胤祯道:“你想怎样?”
      鱼宁道:“陪我去游湖,玩得开心呢,前事不计!”
      胤祯道:“我今天是来找十三哥的,而且这又不是我府上,要游湖可以,你来安排!”
      鱼宁道:“现在才想起来找十三哥啊,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喽!不错,这是我府上,不过是你陪同我,当然事情要由你做!”
      胤祯吩咐下人做了准备,两人坐马车前往郊外。时值开春,到处是枯滕老树,只偶尔有点点新绿。来到湖边,鱼宁见下人跟了一堆,便道:“十四,让他们在这里等,我们上船!”
      胤祯道:“那你来划船啊?会不会啊?”
      鱼宁道:“我不太会,划出去估计就回不来了。这种力气活当然是男人做的!”
      胤祯道:“你就不怕我划出去回不来?”
      鱼宁道:“你有没有听过负负得正,我们两个都不会,说不定能产生反效果,那样就是会了!”胤祯不理会她胡诌,还是下令让众仆原地等候,陪她上船。
      湖面有些清冷,波光粼粼,鱼宁想到以前大学时舞蹈欣赏课上那支《金蛇狂舞》,一时心痒,舞是没可能跳的了,船上空间不够,而周围空旷静寂,没点声音感觉太不真实,于是对胤祯道:“十四,船上有琴吧,弹首曲子来听一下!”
      胤祯丢了桨在船尾,坐到她身旁道:“你自己又不是不会。”
      这家伙,总跟自己对着来,偏偏最后还是乖乖照办。
      鱼宁嗲笑道:“十—四—弟!”这一叫,腻得啊,胤祯只觉寒毛直竖。
      以前跟台湾那边打交道,听到那些女声,嗲得啊,她自己是女人都觉得柔媚入骨,更何况男人,电话讲了半年多才慢慢习惯。胤祯哪听过这种叫法,猛一下站起身来,坐到琴前问道:“你要听什么曲?”
      鱼宁也起身坐到他身边,把他的右手从琴上拿下来,用自己的右手一拨弦,胤祯左手跟上。如此,胤祯左手,鱼宁右手,两人合奏,乃是一首《春晓吟》。
      一曲既毕,鱼宁不停,这次是双手齐用,她弹的曲子胤祯没听过,所以退在一边,这一曲热闹非凡,林中鸟也偶有飞起,弹完,胤祯奇道:“这是一首什么曲子,没听过。”
      鱼宁道:“《百鸟朝凤》。应该用西北的唢呐来吹,会更热闹些。”心想:百鸟朝丹凤,孔雀独开屏,像极十四,孤高自傲,宁愿寂寞,绝不折腰!
      胤祯道:“怪不得九哥说你弹的曲子怪怪的。你是哪里学来的?”
      鱼宁笑道:“得感谢你们啊,让我摔坏脑袋,要不然我怎么会去学那么多东西,当年可是逼得我阿玛到处找各地的教习!”
      见到对岸一老叟垂钓,她要引开话题,便道:“十四,我肚子有点饿了!”
      胤祯道:“船上有吃的。”
      鱼宁却笑道:“你会钓鱼吧?这湖水清清,鱼儿肯定鲜美,不如试试看?”
      胤祯道:“那又何必钓?去找那位老人家买几条不就好了。”
      鱼宁道:“买人家的哪有自己钓的味道好?更何况是你钓的!”
      纵有这顶高帽戴过去,胤祯也是无奈道:“那些奴才可没这么细心,还准备了钓具!”
      鱼宁满不在乎道:“可以去借,你没见那位老者有两个钓竿吗?还有,是你去借!”
      胤祯本能的想拒绝,见到她笑容又想起她的腻声“十四弟”,只得照办,边往那老者方向划船边道:“如果人家不借,你就该死心了吧?”
      鱼宁笑得春花绽放般:“十四弟,要你去借,当然是有原因的。你长得不赖又是一身霸气,更兼雍雅华贵,无论男女老少,你都绝对统统照‘杀’!”
      胤祯苦笑道:“这是赞美之辞么?什么照‘杀’,说得我跟怪物似的!”鱼宁咯咯笑个不停。
      果然,胤祯拿了钓竿回来,却笑道:“这下我再‘杀’谁都没用了,人家钓竿有两副,却没了鱼饵!”
      鱼宁一怔,转而大笑,跳下船来到岸上,问道:“你带了剑什么的没有?”
      胤祯笑道:“你想割肉当鱼饵么?只有这一柄短剑。”
      鱼宁接过来道:“要割也是割你的,不过你家福晋肯定饶不了我!”说着走到地上用剑掘土。
      胤祯不解道:“你干什么?”
      鱼宁道:“挖蚯蚓做鱼饵!”
      湖中鱼儿成群,不一会钓了三条。鱼宁道:“够了,去捡干柴吧!”
      胤祯大奇:“你不是带回去弄么?要不然去对岸让那些奴才们弄也行,还要自己动手?”
      鱼宁笑道:“我没准备动手,是让你弄!”
      胤祯道:“我不会!”
      鱼宁道:“我教你!不好吃不要紧,弄熟就行!”
      两人捡了一堆柴禾,做了个简单的烤架,鱼宁用短剑剖了鱼,在湖里洗干净,让胤祯拿着烤,告诉他要不断翻转,烤糊的该他吃。胤祯烤起来也似模似样。
      吃着烤鱼,鱼宁大乐:“嫁给十三还真不错!”
      胤祯道:“什么?吃烤鱼跟十三哥有什么关系?”
      鱼宁笑道:“我不嫁给他,又怎么可能有你这个十四弟?”
      胤祯彻底无语,不理她的无厘头。两人吃得手黑嘴黑,只得就着湖水洗一洗,始终腥味难除。
      十四送鱼宁回府,已过了晚饭时间,胤祥正跟两位侧福晋聊些家常话,见两人春风满面而来,不禁笑道:“现在才回来?吃过晚饭了没有?”
      鱼宁点点头道:“你陪十四弟坐一坐,我先进去换洗一下,一身腥呢!”
      胤祥微讶,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胤祯道:“你刚刚吃的时候怎么不嫌呢?”
      鱼宁道:“吃的时候光记着享受美味了!”
      胤祥问道:“十四弟,你们吃什么了?”
      胤祯道:“吃了烤鱼!”
      胤祥讶道:“那弄得一身腥又是怎么回事?”
      胤祯道:“因为鱼是我钓的又是我烤的!”
      鱼宁道:“说得全是你的功劳似的。鱼饵可是我挖的,鱼也是我剖的!”
      胤祥和两位福晋都愣住,却听胤祯道:“那倒是,不过你也就挖了几条蚯蚓,剖了三条鱼而已,柴禾是我捡的,火也是我生的……”
      鱼宁听得不耐烦,截道:“行了,你先回吧,有时间把你的功劳写出来,我帮你宣传标榜一下?”
      胤祯笑道:“那就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记得好好休息,要不然头又痛几个月!”
      鱼宁怒极而笑,笑得胤祯发麻,怕再听到那句恐怖的“十四弟”,忙对胤祥道:“十三哥,我先走了!今天本来是找你喝酒的,改天吧!”快步出门。
      胤祥和两位福晋见状,大为诧异,见鱼宁要回房洗浴更衣,也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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