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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任水无情自西流(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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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康熙带了众位皇子前往承德避暑山庄,鱼宁便潜心学习,她以前学的是美式英语,白晋他们讲的是法式英语,又隔了三百年,发音大不一样,听了三个来月,总算慢慢习惯,以前学的单词差不多够用了,只是忘也忘得差不多,现在一一回忆拼凑,算是渐入佳境。以前学习的科目,她最有兴趣的是数学,其中以几何为最,现在只当重新温习,而且比在学校死学好了无数倍,于是研究地图,仪表,钟械,车船构造,动植物,其乐无边,而西方的习俗、衣饰、歌、舞等等她是熟知的,她也会自己设计一些西式服饰当工作服在蒙养斋展示,又常与众人谈及信仰、诗歌甚至也聊到各国体制之类。偶有机会,众人手风琴声中,高歌欢舞,趣乐无穷。等到康熙再次回宫的时候,直觉她是脱胎换骨,却不曾想她不过重拾旧梦而已。鱼宁倾向西学,对古人的严谨精准佩服有加,康熙对古数学在行,对鱼宁的跳跃思维颇为欣赏,两人探讨起来,时而火花四射,时而甚为相得,都大有遇知音之感。
转眼已是深秋,鱼宁嫁了一年,她只跟胤祥说进宫学规矩,就此人影少见,两人聚少离多,加起来在一起的时间只怕还不如鱼宁跟白晋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长,恐怕跟康熙见面的机会也是平分秋色。这一年的重阳宴,鱼宁不如去年病意绵绵,于是与各位妯娌好好认识了一翻。就像任贤齐的歌中唱道:每个女孩都不简单!这里每个福晋都不是省油的灯,鱼宁报着打表面招呼绝不深交原则,坚持只认识不深聊,反正大家也差不多的心思,虚伪应付。不过八福晋对她很有亲近之意,十四福晋却对她冷嘲热讽,四福晋是个厉害角色,对谁都是温言软语,其他的福晋都自持身份,不肯多言。就鱼宁个人而言,她是比较喜欢十福晋的,长得不比八福晋差,为人直率不失满人豪爽,而且又乖巧,于是跟她多聊了几句。
十福晋见鱼宁对宫中节目颇为淡然,便问道:“宁儿妹妹,你不喜欢这些吗?”
鱼宁道:“来来去去的还不就这样,没什么新意的。有机会我来掺和一下,保证比这个有趣!”
十福晋笑道:“这算是很盛大的场面了,你还嫌没意思。那有什么高招啊,说来听听。”
鱼宁想21世纪什么宏伟场面没见过,每年的春晚,那些个舞台设计,灯光,颜色,道具,服饰,妆容等等,节目还是各地层层选拔,不知倾全国之力几何,这里怎么能比?便愈加淡道:“高招说出来就不高了,等有机会再说。对了,十嫂,现在不是流行昆曲么,为什么少见呢?”
十福晋道:“以前很多人借戏园之地纠众滋事,所以皇宫内现在也不大听了,怎么,妹妹喜欢昆曲?”鱼宁点点头。昆曲折子戏,美得让人沉醉,《牡丹亭》、《孟丽君传》、《大唐贵妃》……鱼宁在回忆中失神。
重阳之后,皇宫已在准备年关之庆了,德妃要去寺庙祈福,鱼宁陪同。山上清寒,德妃住了一个月身体有些受不住,鱼宁自告奋勇,留在山上念佛诵经,晚间就抄写经文,练习胤祥的字直到深夜。寺中和尚坐禅,常四更起床,鱼宁是被吵醒就再也难以入睡的人,也常常跟他们一起,不过他们坐禅时,外人不得观看,鱼宁在墙外听着梵音心里总想:亲情,友情自已皆已放下了,只有这男女之情,自己何时能堪透!以前,跟着一位台湾老师修过大半年的佛法,当时心无挂碍,佛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整篇经文倒背如流,但嘴中念着却始终不究其深意,那时的自己真是一心向钱,拼了命的工作,何曾受过半点牵念,但现在,心中的念想,空了又满,如吴刚手中斧砍月桂树,一丝一缕,不断不绝,何处是尽头,何时会停止?容若相思十年,终郁郁归去,而自己,十年,要如何面对?
回到京城已是腊月,鱼宁将抄好的经文给德妃,德妃赞不绝口,字迹流畅工整,赏了她无数吃穿用度之物,让其他福晋大为羡慕。鱼宁转手将这些东西都送了人,大部分送了胤祥的其他几位福晋,她自己则继续去蒙养斋混时间。
这天正穿了工作服,胤祥居然找来了,看到她奇怪的服饰盯了半天,见了她正在做的事情更是骇异:她正拿了尖刀在刮一副动物骨架上的肉。胤祥便问道:“这是什么?你怎么会做这些?不是说在学规矩吗,不会就是这个吧?”
鱼宁不答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胤祥道:“我听三哥说的。他说你要请他吃饭,又不好意思自己开口,所以才让我来!”
鱼宁笑道:“你不提我还真忘了,三哥记性真是好,大半年了,他还记得。”放下手中器具,换了衣服,两人一起出宫前往淡云居。
一路上,鱼宁跟胤祥讲了进宫始末,胤祥听得他的实验和游戏极之好奇,想到她大半年居然一点口风也不露,跟皇上相处无欣喜承恩之感,替德妃入寺祈福抄经亦丝毫无怨,众人只道她献媚拍马,可是她又如此淡漠,究竟为何?只觉两人之间隔膜甚厚,虽坐在眼前,却如彼岸花。
来到厢间,鱼宁大为头痛,当时就白了胤祥一眼:“你当我财主啊,怎请得起这么多位阿哥?”
上次论三国人员基本到齐,除了十六和十七,胤祥笑道:“你请客那是奇事一桩,机会失之不再,我这些兄弟怎肯错过?”
鱼宁抚头道:“我若不够钱,你能不能先垫付?”
胤祥道:“你还有得还么?”
鱼宁道:“只怕也难了,我现在赚钱无方,投资无门。不过这里不是太子二哥的产业么,先记帐好了,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吧,反正他这么大的产业,一点坏帐还是承受得起的。”
八阿哥心起,问道:“宁儿,你对帐务也懂?”
鱼宁道:“皮毛罢了。”以前第二专业修金融,跟银行打了几年交道,保险、投资、银行还算通的。随即转移话题道:“三哥,我一直敬你是位君子,没想到真人不露相啊!”
三阿哥笑道:“你干嘛拼命往自己身上揽,十三弟还能眼见你负债么?”
鱼宁道:“你们专找小的来欺,这可是我的专长!”对胤祯笑道:“十四弟,今天你帮我付帐吧!”
胤祯委屈道:“又是我!你要找十三哥才对吧?”
鱼宁道:“你帮我付帐,有好处的。”
胤祯道:“什么好处?”
鱼宁故作神秘道:“过了年再说,到时我去你府上找你。”
胤祯道:“你不是糊弄我的吧,这顿饭可不便宜,你有什么好处能抵得了?”
鱼宁道:“说得我求你一样,到底付不付,你若再多一个字,我非但要把今天这笔帐记在你头上,而且好处也另给他人!”胤祯想到上次算帐的事情,心里有些异样便点头。
众人见他点头无不讶异,鱼宁则笑若春花。胤祯见她笑逐颜开,也微笑道:“听三哥说你在蒙养斋学习,学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