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顺治朝穿越)》星辰非昨

20、机会

　　年关将近，宫里到处都弥漫着喜悦的气氛。平时也不觉得翎坤宫里有这么多人，如今一下子全涌了出来。为了除旧迎新，房子里里外外包括屋内陈设家具都要打扫一番，场面热闹得很。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我是那天字第一号闲人，也曾自告奋勇提出要加入这批劳动大军，结果发现在这紫禁城里，几千年的尊卑观念根深蒂固到可怕的地步，霏儿说什么也不肯让我插手，我注定只能做一个看热闹的人。
　　从小到大，年过得也不少了，从没见过这么大排场的，看着这么多人喜气洋洋得打扫布置着，好像把后宫里一直弥漫着的压抑气氛也冲淡了些，让人暂时把那些不愉快的东西都抛在脑后。住进翎坤宫大半年了，因为从来没把它真正当做自己家，所以一直没上过心，看到这番忙碌的景象，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于这个地方还是有些感情的，就算不是个常住的地，但如果能按自己的想法布置一下的话，住也能住得舒服些。原本翎坤宫主殿整体布置都是严格按照嫔妃等级来设计的，看似富丽堂皇，但却毫无特色可言，显得乏味可陈。就这样忙了几天，在自己的地盘指点江山的感觉真是不错，改造后的效果也让我很满意。原本沉闷的宫殿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住在里面心情也变得格外好。
　　冬日的阳光懒懒的撒在回廊，看看屋外的景致再看看屋里焕然一新的模样心里也颇感愉悦，此情此景要是配上“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再有人对饮，那还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呢。当下吩咐葛顺儿取了来，温上一盅小酒。我本来是不会喝酒的，但在宫里这么些日子，总免不了要应酬两杯，这么一来二去的，倒也练出了些酒力，只要不是烈酒，喝个几杯不成问题。
　　青花小瓷杯盛着的酒液折射出温和的色泽，一缕热气冉冉升起，酒香随之扑面而来。醇厚香甜的口感带着微微的苦涩，这杯中物的确有让人沉醉的魅力。可惜只有我一人独酌，无相亲之人对饮，深以为憾。
　　几杯下肚，胃里便升腾出一股暖气，有种微醺的感觉，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都退下吧，留霏儿在此伺候就可以了，记得把门带上，否则总觉得有寒气吹进来。”酒劲上来，我忽然有种想找人倾谈的冲动。
　　待众人散去，我招呼霏儿坐下，“霏儿，你知道吗，其实这次简郡王南征，同时也要去苗疆找寻那种传说中能让人假死的药。”
　　“世上真有这种药啊，要是能寻到的话那是好事啊，主子有了这个药，出宫就容易多了。”霏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惊奇的同时，也很为我高兴。
　　我把玩着手中的小瓷杯，看着杯中液体泛出琥珀色的光，“其实对于这件事，我并不是报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世上是否真的有这种药还很难说啊。”要知道在现代，虽然云南广西一带多出药材，但这种药可是从来都没有过。
　　“主子千万不能这么想，奴婢相信，简郡王一定有办法带您离开的。”霏儿以为我是因此而闷闷不乐，因此才借酒消愁，连忙安慰我。这个傻丫头真的是很忠心啊，有时很真的很庆幸有霏儿这个丫头，在紫禁城里和人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但因为有她的存在，很多事便有了倾泻的出口，也不至于让我憋得很难受。
　　“傻瓜，我不是因为绝望才喝酒的，相反，就在刚才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离开的方法，如果济度无法找到那种药，或许这个方法可以一试。不过我还是需要了解些事情，霏儿你进宫也有些年了，京城之前有闹过天花吗？”
　　“有的，是顺治六年，奴婢记得那年春节刚过，当时京城乱作一团。朝廷下令，未曾出痘京城百姓和无京城户籍的生人不论出痘与否都必须按朝廷避痘的规矩，带出二十里外。稍有发热或者是生了疥癣的也都被逐了出去。听说有些贫苦百姓被赶到城外，没有吃的又没有住所，都将子女扔在路边，仍由他们饿死，真是太惨了。”
　　“那有没有传到宫里来呢？”听霏儿的说法，看来顺治六年的天花闹得还真是厉害。
　　“那时候奴婢还没有进宫，这事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当时皇上和太后都搬到的南苑避痘去了。哦，对了，当时上代的豫郡王就是因此过世的。”
　　“豫郡王？”不知道是哪个皇亲国戚这么倒霉。以清朝现在的医疗水平，不管多尊贵的人，得了天花这种病都无法避免一死啊。
　　“对啊，说来豫郡王也怪可怜的，本来好好一个亲王，因为罪人多尔衮的关系，死后还给降了一级。”
　　“原来是多铎啊，嗨，我还以为是谁呢，难怪他英年早逝，原来是天花的关系。”这位老兄是挺可怜的，谁叫他摊上了多尔衮这个哥哥。要是早点来清朝的话，说不定还能知道孝庄太后到底有没有下嫁多尔衮，可惜随着多尔衮一死，顺治就开始疯狂得报复他，关于他的一切也就成了禁忌。“那豫郡王得了天花以后，也被送出了京城？”
　　“这个奴婢倒不清楚。娘娘，您问这些做什么？”
　　“傻瓜，这是个出宫的机会啊。”虽然具体时间不记得了，但似乎再过一两年，京城又会再次爆发天花，而今年刚出生的三皇子玄烨也会在这次灾难中得病。我被萨满婆婆从现代召唤到了这里，虽然年纪和身材神奇得变小了，可是身体还是原来的那个，而在现代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就会接种疫苗，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得天花的。
　　“万万使不得的呀，主子，这痘症就连太医都不一定能治得好。虽然得了之后的确会被送出宫，但您到底是娘娘啊，皇上一定会派太医来给您诊治的，到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脱身呢。您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霏儿显然很是不同意我的做法，她的担忧也提醒了我，如今我顶着个皇妃的头衔，的确没这么好脱身，是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让我再想想，不过霏儿你放心，我是肯定不会得那病的。”这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我能借此机会出宫，然后假装染病身亡，在宫外做手脚总比在宫里要方便很多。好歹是个传染病，就算是太医也怕死吧，肯定不敢靠我太近，到时候装死也容易些。
　　“娘娘，这病哪是说不会得就不会得的呀，您别开玩笑了。”霏儿明显对于我的不以为然很不满意。
　　但这疫苗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把它归到萨满婆婆身上，“这是我进京之前，我们那里的萨满婆婆给我的符咒，有了它就不怕天花了。”唉，好好的现代医学，最后被我冠以迷信的名义，“不说这个了，霏儿，你去准备笔墨，我要写信。”我把这个想法大致写下来，这件事还是要先和济度商量一下，他要是觉得可行，就可以事先在宫外打点。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首先要做的就是接近未来的康熙帝，如今还是个奶娃娃的皇三子玄烨。宫里面规定，皇子生下来一律由规定的奶娘抚养，就算是亲娘也不是说见就见的，更不要说我了。如果我贸然去阿哥所，又不知道会传出来什么话，这样一来，唯一能见到玄烨的机会就是在太后那里了，因为亲生的子女只有一个顺治在身边，其他的不是早夭就是远嫁，所以孝庄特别喜欢小孩子。每月都会在固定的日子招人把皇子领到慈宁宫看看，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以前我不是受伤在床就是不想和别的嫔妃过多接触，所以还从来没有去过。
　　到了那天，我带上事先准备好的点心上慈宁宫，进门的时候，太后正抱着一岁的福全哄着他叫皇祖母，而我此行的主角此刻正在奶妈怀里。
　　“皇额娘吉祥。臣妾最近让小厨房做了些点心，您尝尝看啊。”
　　“就知道你这丫头最是贴心不过，到哀家身边来。”太后心情很好，抱着腿上的小福全,“来，福全，这是你雪姨娘。”太后在面对她的孙辈时，完全就是个慈祥的奶奶。
　　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婴儿，伸手摸了摸他小小软软的脸蛋儿，手感太好了，“好小啊，真不敢想象，我们都是从这么小长起来的。小福全，快快长大啊，长大了就能吃我带来的点心啦，可好吃了呢。”姨娘这个词说起来实在是别扭，想我现在其实也只能算是青少年，居然已经是姨娘了，心里不爽，还是不说。
　　这小家伙倒是个馋虫，我说完话之后就使劲往我怀里钻，太后见了哈哈大笑，“这个小人精，怕是听懂你说话咯，牙还没长全呢，就惦记上你的点心了。来，你来抱抱。”太后说着就把孩子递了过来。
　　我小心翼翼的的接过，“看他小小的个，居然这么重，小胖墩。”我从没抱过孩子，比照着太后的动作。这小子到我怀里越发的活泼起来，“咯咯”得笑着， “吧唧”一口就亲了过来，还带着股奶香，真是招人疼得很。
　　“喜欢吧，喜欢就加把劲，哀家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有了。”太后见我很喜欢的样子，又借机做起了我的思想工作。
　　“皇额娘。”唉，每次与到这个问题除了装害羞避过去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抱着福全走到玄烨旁边，这才是我这次来的目标任务啊。
　　太后见我这样，也不继续说下去，笑着和身后的苏嬷嬷说：“瞧着丫头害羞的。”
　　“太后无须着急，皇上喜欢淑惠妃娘娘，以后添个小皇子呀是早晚的事。”苏嬷嬷说着把我带来的点心递给我太后。
　　“好好好，吃人最短啊，哀家不说了。”
　　是啊，您太后老人家是不说了，您现在是等着呢，我心里腹诽着。还是哄小孩去最好了，但见玄烨此时正乖乖得躺在奶妈的怀里，怀里的福全好像知道这是他的弟弟，依依呀呀得不知道说着些什么，本来闭着眼的小玄烨慢慢得睁开了眼睛，两兄弟就这么对视着，好像有感应一般。
　　到了午饭的时候，太后留我下来用膳，福全和玄烨自然有奶娘带下去到边上的房间喂奶。没吃几口，就传来了哭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哭的，反正发展到最后演变成了兄弟二重哭，声音此起彼伏。
　　放下碗筷去看情况，只见两个奶娘均是一脸难色。这才知道，原来玄烨是个出了名的爱哭包，一旦哭起来，谁哄都没用，不到声嘶力竭不罢休，而福全明显是被带出来的。太后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估计是早就见过这阵仗的。带玄烨的奶娘抱着玄烨有时晃又是哄，但就是不管用，急的满头大汗。
　　两个小家伙哭那叫一个可怜，眼见着连气都快喘不上了，屋子里的人都急得团团转。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上前哄玄烨，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玄烨呀，你瞧，这是什么，是帕子对吧，我们把它这样。”帕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之后就折叠起来，做了个兔子在玄烨面前摇，“变，看到没，现在成了个小兔子，看看和你多像啊，我们玄烨再哭可就不是我们大清来的小勇士，而是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啦。”
　　大概玄烨这小娃娃真看进去了，被转眼帕子变兔子的把戏吸引了过去，慢慢得竟然真的止住了哭泣，眼睛滴溜溜的转，嘴边还像个螃蟹一样吐着泡泡。
　　我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不做小兔子，改做小螃蟹啦。”就在我后悔刮他鼻子，怕这个未来的小皇帝再哭的时候，这家伙居然笑了起来。
　　奶娘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而太后则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这丫头还真有孩子缘的，玄烨哭的时候，连我这个做奶奶的都不给面子，想不到丫头你一上来就笑了。”
　　“太后说笑了，臣妾刚才也就是想试试，没想到真能博三阿哥一笑。”
　　“以后三阿哥再哭闹，你就请淑惠妃娘娘来。”
　　“奴婢，遵旨。”奶娘一本正经的答了，估计她心里是巴不得。
　　“太后，臣妾可不保证每次都能把三阿哥给逗乐了，要是以后不管用了，您可不能怪罪我。”我乐意的接下了这差事，自此我成为了阿哥所奶娘的救命稻草。这次慈宁宫算是没有白走，成功达到了以后接近玄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