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顺治朝穿越)》星辰非昨

18、告白

　　“娘娘，五更了。”帐子轻轻传来了乾清宫总管太监王伏盛的声音。
　　自凌晨时分醒来，我就再也没有入睡过，一直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幔帐，我这次来乾清宫虽然是太后亲手安排得，皇帝也默认了，但毕竟顺治没有明面上翻我的牌子，自然也不能光明正大得从乾清宫走出去，颇有些做贼的意思。但仔细想来，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后宫里人多嘴杂，我进乾清宫这件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怎样一番风波。
　　“知道了。”我压低声音回答道。
　　“那奴才在外候着。”说完，王伏盛便退了出去。
　　我悄悄起身，掀起帐幔顿觉得尴尬无比。除了贴身的衣物，其他都散落在帐外。王伏盛进来的时候想必都看见了，他是贴身伺候顺治的，估计这种事也见多不怪了，但我总觉得这实在丢脸的很。
　　小心翼翼得越过顺治，回头看了看顺治还在熟睡，这才放下心来。但下一刻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我这个脑子啊。衣服是散落一地没错，但那都是那套欧式服装，昨晚是在床上换的衣服，我穿来的那套如今还在床上呢，这不是要死嘛。
　　悄悄掀起帐子，天此时还没有亮，屋子里只是点的灯火也微弱得很，我凭着记忆在床上摸索着，却一无所获。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昨天是放在床尾的，怎么会没有呢，心下不免有些急，再不出去，谁知道在外面候着的那些宫女太监怎么想。
　　终于被我摸到一片衣角，扯了扯却没扯动，顺势摸去才发现有一半被压在顺治身下，这下真是让我头大了，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我又不敢扯得太用力把顺治吵醒，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却把我弄得汗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大半件衣服都出来了，我正准备最后用力，却不经意被顺治一把拉了下来，他“咯咯咯”得笑得很开心，搞了半天原来他早醒了不过是在看我笑话罢了，说不定那衣服也是他故意的。想到我刚才急的满头大汗，他却是看戏看得正浓，而我拖了这么久没出去，估计外面的宫女太监早就在心里编排起我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还在笑，敢情在宫里混的不是他，这气上了头是压也压不住，下手也就没有轻重起来，一拳就挥了过去，“谁叫你藏起来的。”
　　但下手之后我开始后悔，冲动是魔鬼啊，我居然对皇帝挥拳头，我简直是不要命了。顺治估计也是懵了，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得看着，只不过我脑海里正在想，顺治是喜欢我抱他大腿哭着说我错了呢，还是找人把我拖出去一顿打板子然后打入冷宫。
　　“好好好，是朕不好。”顺治居然没有生气，微笑着轻拍我的后背安抚我，这让我本来准备要下跪认罪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皇上……”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想到已经在房里耽误了这么多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开这里，“不行，我，哦不，臣妾必须要离开了。”我手忙脚乱得要从顺治怀里退出来。
　　但顺治却把我牢牢得圈在他胸前，轻轻道，“时辰还早，再陪朕躺会儿。”
　　皇帝发话了，我哪还有不从的份，更何况刚刚还打了他，顺治不计较还反过头来安抚我，这也让我不好拒绝他的要求。只好在心里告诉自己，反正已经耽误这么久了，就算出去也于事无补了。还是想想等会儿怎么出去应对闻风而来的后宫嫔妃吧，估计只要我踏出了这乾清宫的大门立刻就取代恪妃成为紫禁城后宫里最新的狐狸精人选。
　　“要是没有太后的授意，你会来吗？”顺治有一下没一下得用手梳理我的头发。
　　“不会。”我脱口而出，但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伤皇帝的自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帝啊，而且这么回答有损于我一直积极树立的普通嫔妃形象，毕竟这个年代，在所有人的意识里，后宫里的女人都是为了皇帝而活的。有句话说得好啊，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人才会去追求。万一顺治觉得我这么不看重他的恩宠，反而起了征服之心，那我哭都来不及啊，于是又加了句，“后宫自有后宫的规矩礼法，臣妾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小骗子。”顺治在我说完后居然来了这么一句，这我可傻眼了，大爷你不表扬我一通知书达理也就算了，什么叫小骗子呀。
　　我内心忿忿，转过头去，多说多错，大不了本小姐不说了。
　　顺治见我这般倒也不生气，只是将我的头给扳了过去，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得看着，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说，“规矩礼法，你骗谁呢？朕看你就是个懒，你敢说你现在不在想出去了怎么应付外面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你呀就是只小蜗牛。”
　　稀奇了，还第一次听人说我像蜗牛呢，可是蜗牛有什么不好的呢，当受到敌害侵扰时，头和足便缩回壳内，分泌出粘液将壳口封住；当外壳损害致残时还能分泌出某些物质修复□□和外壳。多么厉害的小家伙呀，生存能力和忍耐力都是常人不能及的呀。听说连帕金森综合症这种毛病都能用蜗牛来治疗呢。
　　“这话想必太后也一定和你说过，你现在虽然还小，但朕知道你不是不懂，只是你不愿意卷进这事里。在这宫里的人谁逃得过，你不愿意与那些人过多纠缠，她们就不会来找你吗？朕可以这么说，就算太后昨天没找你，过不了几天皇后她们也会轮番上你那里，到时候还不是一样不得清净，这种事情并不是独善其身就能避过的。”
　　听了顺治这一番话，我才发现其实我还嫩很，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固然那些嫔妃是以争宠为目的，但俗话说两害相较取其轻，我再怎么都是蒙古郡王的格格，当今皇后的妹妹，那些个嫔妃再怎么嫉妒，好歹我还算和她们是一家的，总好过恪妃。我是内忧，而恪妃是外患。我总以为后宫里那些妃子一天天就是找那些得了宠的人麻烦，其实是我把她们看轻了，如今在皇后她们眼里安内必先攘外啊。而恪妃，毕竟她的品阶在我之下估计是不敢和我有所正面冲突。而顺治，他对宫里那些是非恩怨心里明明白白，只是他从不插手，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吧，即使面前的这个帝王业不过是十八九的年纪。
　　见我看着他不说话，顺治大概以为我被他这一番话吓着了，抓起我垂在一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放心，今天出了这个乾清宫皇后她们是不会为难你的，想必她们现在正乐着呢。再说，朕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朕都会为你安排好的。”
　　虽然不知道顺治这样做的背后还有没有别的目的，但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我有些感激，“谢皇上。”
　　“雪儿，说说看你第一次见朕的感觉吧。”沉默了片刻，顺治忽然这么问我。
　　“嗯，挺紧张的，毕竟那时候臣妾把皇上给撞了，那时候想皇上会不会像戏里一样直接把臣妾拉出去斩了。”其实第一次见到顺治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挺模糊的，那时候刚来宫里，自己也没想到就能这么和顺治撞上。
　　“你呀，难道朕那时就这么凶神恶煞吗？”顺治听完了我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你那天怎么会走得这么急？”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准备实话实说，“饿了，那天臣妾是饿了，想快些回去用膳。”
　　“饿了？”顺治难以置信得看着我，但随即便哈哈大笑。
　　嘲笑吧，嘲笑吧，我抱着鸵鸟的心态，早知道就吹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难得真实一回，你居然笑话我。
　　“又生气了？你还真是小孩心性。”顺治今天真的是好脾气，说话都哄着我。“知道朕对你的第一印象吗？朕之前从没见过你，只是知道太后有找了两个科尔沁的女子进宫，而这两人还是我表兄的女儿。大婚那天，朕见到皇后，只觉得索然无味，她和那些嫔妃实在没什么区别，连表情都是一样。所以朕以为太后只是又找了两个木偶进宫，但第二天，被你这么一撞，忽然从你身上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直觉你不是那些中规中矩的人，果然，你也没让朕失望，朕很喜欢和你在一起，那几次受伤，朕实在是没有见过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小迷糊。那个时候无比庆幸那次没有坚决反对太后的提议，朕本来是极其不喜欢太后的安排的，但没想到这其中有这么一个你。”
　　我没想到能引起顺治这么一段告白，他居然将自己的内心完全剖析在我面前，可惜我没有办法接受，只因为他晚了一步。现在情况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出什么理由把他的话给截了。
　　关键时刻，还是王伏盛救了我，我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声音如此美好，“皇上，该起身了。”

　　顺治的话太令人震撼了，我有些浑浑噩噩得从乾清宫出来，外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一切还是平时一样，霏儿已经在候着了。回宫后，发现葛顺儿带着人喜气洋洋得等着我呢，进门便齐刷刷得跪下了，“恭喜娘娘。”看来顺治不但把乾清宫的问题解决了，连我这里也一并解决了。但这是不是太夸张了呀，毕竟昨天没有正式翻我的牌子啊，现在搞得天下皆知的样子，到底顺治做了什么？
　　“都起来吧。”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向我下跪，这事情我还需要消化消化。
　　“主子，你看，这是皇上和太后今天刚派人送来的赏赐。”进屋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花，四个字形容那就是珠光宝气啊。难怪啊，他们这么高兴，他们一定认为他们主子我东山再起了。这些赏赐还真是晃眼啊，金银珠宝样样俱全，估计随便那一件都是价值不菲吧。
　　总不见得无缘无故就有赏吧，“可留下了什么旨意吗？”我叫人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后问葛顺儿。
　　“回主子，两位公公来的时候只说是皇上和太后的赏赐，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这可就越发得让我摸不着头脑了，这对母子打着什么主意呢，我实在是不理解。但似乎我真的是跟不上他们的思维啊，这次顺治的话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之后的一天里，基本上在这后宫里皇后以下下基本上排的上位的嫔妃我都轮番会见了一遍，各个均是面带喜色，反复得了赏赐的就是她们一样。我一下子成了她们的精神领袖，仿佛只要我这里旗帜不倒，她们也能彩旗飘飘。而皇后虽然碍于身份没有亲自前来，但却也将我请去好好的渲染了一把姐妹情深。我就这么游走于这些心思各异的女人之间，顺治有句话算是说对了，我实在是不愿意和她们打交道，和她们说一番话，我是要将心紧紧拴着，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无害的表情，就这么和她们胡扯一番。
　　那天以后，顺治经常来我宫里，有时只是和我一起坐着吃饭，但我宠冠后宫的地位再次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