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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白秋言的回忆 ...

  •   躺在床上,白秋言第一个想到了栗靓,栗靓是除了陈凡生之外最能给她解决难题的人。电话里传来奔放的不知名的歌曲,可是歌曲一直唱着,却没有栗靓的声音。最苦闷之一的事情应该是很想找一个人的时候,却找不到,更著忧愁。
      白秋言随手打开卧室里的背投电视,正在放映一个保卫爱情的节目,这是白秋言最近一直有在看的娱乐节目,讲的是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的爱情婚姻发生了问题,来这里寻求爱情专家、演员、作者、心理学家等等专家的意见,以期望能解决自己爱情婚姻的问题。
      第一次看到这一类节目的时候,白秋言很佩服这些人的勇气,竟然能把自己的不幸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眼里,在台上互相揭着对方短的人,就算成功复合,以后是否还能毫无芥蒂地生活,她想不通。她尤其想不通的是台下的那些所谓的专家,他们谈了多少次恋爱,懂得多少恋爱中、婚姻中的事情,好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里把他们家都除外了。可是,即便有着这样的想法,白秋言还是喜欢看这档子节目。她喜欢看那些一对对的恋人,那是她生活之外的生活。
      电视打开的时候,只见两个当事人站在圆台上,女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男方外面有了女人,男方小声地反抗说没有,尽管主持人好几次地请求女方平静,可是女方只要听到男方说话声音就提高了八度。女方的几个问题掷地有声地砸向男方: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一年你在哪里?孩子发高烧的时候你在哪里?女人的结论是男方有了别的女人。
      男人低着头无力辩解着,有时候,默不作声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人们往往想用争辩掩盖事实,最终事实被发现的时候怨恨也会翻了倍。
      在主持人让女人冷静之后,故事才展现在大家面前,原来女人和男人青梅竹马,后来一起出去拼事业,女人和男人一起摆过地摊、搬过砖,男人精子有问题生不了孩子,女人做了试管婴儿,无数次的检查无数次的痛,终于换来了女儿的诞生,可是生女儿的时候,男人不在跟前,女儿一岁了,男人不在跟前,女人一直谅解男人忙,直到有一天收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让她放手,她才知道男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一般说到青梅竹马的时候,白秋言都会想到金童玉女、帅哥美女,可是电视上女人化过妆之后确实很端庄,只是最好不要开口,男人矮胖的样子,胖肿的脸,加上蓄着一小撮胡子,看起来总是让人想起猥琐男,这样一对不般配的青梅竹马,结果却是男人出轨,因为他一定要验证有钱就变坏的俗语。
      想出了神,爱情专家们说了什么都没听见,白秋言真的不喜欢那种百事通的人,因为那不是他们的生活,他们只是照抄了书本上的说辞,虽然有些说的很精辟,可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是当事人自己,白秋言的脑子里总是出现“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其实国和家都是一样的道理。于是,她不自觉的想到了邱天和卜梅。
      电话的铃声突然想起,吓了白秋言一跳,是栗靓。
      “大忙人,有空回电话了。”白秋言一手挂掉电视,一手拿起手机说到。
      “哪能和你们这些太太们比,你们有人依靠,我可得靠自己,我刚才在陪客户呢!”栗靓不无奚落地说着。
      “看样子,我真的要当太太、靠人养活了。今天我顶撞我们老板了,我想不久的将来我就和卜梅一样了。”
      “没那么严重吧,一个人能当上老板,心胸还不至于那么小吧。我的下属有情绪的时候也顶撞过我,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呀,只要工作上是把好手,我都不放过的。”栗靓以自己作为一个老板的经历讲到。不过,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心胸开阔的,白秋言认为四眼看起来真的不像大度的人。
      “好了,不提也罢,反正没有工作也饿不死,有凡生呢。”
      “露出小女人本质了。”
      “我今天很烦,因为和老板顶撞后,遇到了一系列的事情把我弄的很乱。我哭肿了眼、哭花了脸的时候,偏偏秦冬出现了;约着一起吃饭的时候,偏偏碰到邱天了,要是只遇到邱天也就罢了,偏偏遇到邱天和一个大肚子女人,我觉得他们不一般,可是邱天死不承认,搞得我现在很乱。”白秋言一股脑儿地说完了心中的郁闷,可是电话那头的栗靓听到秦冬的时候就断片了。
      “慢着、慢着,你后面说什么,能不能让人喘口气?”栗靓掩饰着自己,因为他不能忍受秦冬这么快就见到了白秋言,在她还没有展开任何攻势之前。
      “我说秦冬约我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碰到邱天带了一个大肚子女的,关系很亲密,我怀疑是邱天在外面有了女人,可是邱天死不承认。你知道有多悬,我和卜梅约在必胜客吃饭,刚到那里碰到了秦冬,正打算一起吃饭,卜梅收到了画画老师的电话走了,然后秦冬带我去了另外一家餐厅,在那里碰到了邱天,要是没有画画老师的电话,那说不准卜梅也会碰到邱天,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白秋言无助地说着。
      “先别告诉卜梅了,你没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传言,搞不好还影响他们的关系。我来想办法弄弄清楚。”栗靓的话总是让白秋言安心。
      “好,那我等你消息,那女的都怀孕好几个月了,弄不好这事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你和秦冬见面一切都好吧!”问这话的时候,栗靓的心里感到刺痛,这么多年后,她还是看人家的戏在一步步上演,她应该开始发起攻势,毕竟白秋言现在有了陈凡生,她单身,秦冬单身。想到这里,她想知道白秋言对秦冬的感觉,所以才提起此事。
      “我觉得也就是这一面之缘了,我现在有凡生,我希望我们的世界不再被打扰。”
      “那你和他说清楚了吗?”
      “说了,他说他要亲眼看到我过的好才算,因为偏偏在我最窘迫的时候碰到了他,尽管我说不打算再联系,可是他并没有同意,我只能管好我自己。”白秋言知无不尽地说给栗靓,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栗靓问她是否她介意她和秦冬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怎样回答。
      “你这样想,凡生应该很高兴。凡生还没有回来?”
      “没有,预计周六回来。”
      “那你早点睡,明天一早去和老板谈谈。”栗靓挂了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给秦冬打个电话。
      白秋言刚刚关上灯,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应该是凡生,今天除了早上打过电话外,还没有收到凡生的电话,所以她很确定就是凡生的电话。于是,接起电话就说“亲爱的”,电话那头的秦冬半天没有作声,这“亲爱的”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即便这么多年后再次听到,一样的迷人,可是秦冬知道这亲爱的和十年前的亲爱的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白秋言已嫁作他人妇了。
      白秋言听到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响,便有点紧张,说:“凡生,凡生,怎么不说话呀?”电话在这时挂掉了。
      白秋言仔细看了一下手机,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才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可能是谁打错了,就不再在意了。想着,应该给凡生打个电话。
      这时手机又再次响起,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不可能打错两次,所以她又一次接起电话,对方还是没有声音,白秋言正疑惑的时候,电话又挂掉了。
      然后,第三次响起的时候,白秋言打算接起来就开始骂人,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白秋言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上大学的时候,白秋言非常任性,一副大小姐脾气,每次惹秦冬生气的时候,她就会跑到学校的公用电话亭,拨打秦冬的手机,拨一次,听到秦冬的声音就挂掉,拨两次,听到秦冬的声音再挂掉,直到第三次听到秦冬的声音才说话,一开口就是“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所以你原谅我了,每次秦冬都缴械投降,即便是白秋言犯再大的错误。只是,最后犯了大错误的是秦冬,她却没有等到秦冬的“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那时,手机才刚刚在大学里流行,秦冬的第一部手机是摩托罗拉。记得,去买手机的时候,他捡了最便宜的那款,当时他的家庭条件很不好,他并不想买手机,但是如果他不买,白秋言就会买给他,他不想在经济上让白秋言有优越感,尽管白秋言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秦冬的心里是有些自卑的。
      这些事情白秋言本来早已忘记,可是当电话里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情节,她突然有点感伤。
      “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跟卜梅圆的谎,卜梅还好吧?”
      本来白秋言想挂掉电话的,可是秦冬问的是卜梅的问题,又觉得直接挂掉不好意思,就说道:“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邱天根本也不承认。”
      “我以男人的直觉保证,绝对是有事儿的。要不要我帮忙查查?”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让栗靓帮忙查了。她认识的人多。”
      “以后你也可以直接找我,我也认识很多人,路子比较宽。”
      “秦冬,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联系了,我不希望打扰到双方现在平静的生活。”白秋言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因为她觉得现在凡生早已占据了她的全部生活。
      “可是你一直打扰我的生活,让我无法平静,所以也许我们可以作为朋友,让彼此平静。”
      “不早了,我睡觉了。晚安。”白秋言说完,不等对方回话,就先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白秋言久久地不能入睡,她和秦冬曾经的一幕幕全部涌上心头。原来,不见一个人容易,忘掉一个人真的不容易,一直以来以为不见就是忘记。
      白秋言开了灯,看着手机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存了删,删了存,犹豫着是不是要存在手机上,这个动作就耗掉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最终还是没有储存在自己的手机上。
      秦冬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十年后,又有了音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很多时候,一直以为曾经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可以坦然面对,可为什么一幕幕的或快乐的或悲伤的往事在脑海里翻滚时,还是热泪盈眶。
      分手后,她把秦冬所有的照片全部一撕为快,所有还留有秦冬照片的地方就是大学毕业照,还在她的书柜里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觉。
      她起身走向书房,好久没有翻过的老相册,散发出时间的味道。打开第一眼就能看到秦冬那灿烂的笑,那是目前为止唯一还保留着的秦冬的照片,因为那上面有大学四年的回忆,不止是秦冬的,是整个她白秋言的。她还记得照相的时候,为了能和秦冬排在一起,排队的时候她硬是和人家换了位置,也不管照相的人说那有多么不和谐。结果照相没几天,就收到了秦冬的分手告白。
      毕业十年后,她仔细地看着已经裱过的大学的毕业照,拼了命地回忆每个人的名字,即便这样,还是有好多的人已经叫不上名字,有好多人只是看到了照片才会发一声“原来他/她是我们班的呀”的感慨,还有那么几个人好像她把那四年的记忆在毕业时完全还给他们了。她原本不曾想过会是这样,如果每年能翻出它注视几秒,结果本不该这样,就这样她丢失了很多过往。
      卜梅那因为胖而看起来像肿了的脸也格外的醒目,那时的卜梅脸上看起来是阳光的,带着浅浅的笑意;而她自己的那时,至少直到照相的那个时刻,也是快乐的,那是青春恣意的幸福。
      只是那幸福在结尾的时候急转而下,让她晕头转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试图想知道为什么,后来有了陈凡生,慢慢地她又遗忘了那个她曾经极想知道的为什么,她本希望老天没有然后,说再见的时候就是再也不见,可是现在他又出现了,她原本想象过再会面的样子,应该是泪流满面,可是今天的她,一笑而过或是沉默不语却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只是那个曾经很在乎的为什么又开始浮现在脑海,她不想问,好像在等对方的回答。
      照片上,没有栗靓,没有那个曾经外表上的鬼灵精怪而内心坚强无比的女孩。栗靓没有毕业就离开了,这种结果可能是连栗靓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大三之前的栗靓主要的任务就是让自己实现“二十三猛一窜”的梦想,那时的她一心只希望自己的个子长高些、再高些。可是进入大三下学期,她全部的精力都转移到了病重的父亲身上,她的父亲二十年前摘除过一半的肺,二十年里虽然坚强的父亲,心里却在一天天等待着死神的来临,又期盼老天的眷恋,让他多活几年,因为她可爱的三朵金花还没有长得足够壮实,还撑不起头上的那片阴晴不定的蓝天。
      栗靓是她们三姐妹中最大的那个。面对病危的父亲、不领家的母亲,她每天斡旋于医院、家里,身心疲惫,可是还得强颜微笑,因为父亲对她有期许,母亲对她有期待,妹妹们需要她。而最使栗靓心力交瘁的还是那看病的医药费,为这,她跑断了腿,磨破了嘴,一边是医院催命的医药费,一边是亲戚们帮不上忙的叹息。
      那一年,二十一岁的栗靓第一次感觉到钱的重要性。她卖了几次血,可是仍然杯水车薪,到最后,父亲坚持放弃治疗,放弃生的希望,任凭栗靓磨破嘴皮,都拉不回倔强的父亲。
      这时候,班级上的募捐已经进行了一个星期,大家虽然争先恐后地捐助,可是大学生的腰包里才能有多少的剩余的钱,有很多还是贫困生,最后募捐的结果是三千五百七十九块,其中两千块钱来自白秋言,白秋言问父亲要的。当班主任李老师打电话给栗靓的时候,电话那头的栗靓终于敢放声哭出来,只是她不要这笔钱,她说父亲已经放弃治疗,李老师坚持让她要收下,最后送钱去栗靓家的就是白秋言和秦冬。
      他们去的时候,栗靓的父亲已经从医院出来了,躺到家里那张床上,显得又瘦又小,像个无力的孩子。
      白秋言拉着栗靓的手,从屋里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栗靓,想哭就哭,可千万别憋着。
      栗靓说:我的泪腺坏了,它怎么也流不出来泪。白秋言看看栗靓,再看看刚刚盖起一层楼的新家,墙皮还是水泥的颜色,那一刻的她,知道父爱是多么的伟大,父亲临走都想能给她们留下点什么。
      埋了父亲的栗靓,又回到了学校,一个月后她毅然选择离开,是那么的决绝,任卜梅和白秋言怎么劝说都没办法阻止栗靓的离开。白秋言甚至说如果是经济原因,她愿意让她父亲帮忙承担,可最后的结果还是:栗靓离开了学校,在再有一年就毕业的情况下。
      走的那一天,天开始阴着,当她们到火车站的时候,雨下了起来。卜梅和白秋言哭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听栗靓说:“别哭,我只是回家安顿一下家人,我还回来。”
      “有什么困难说出来。”白秋言说。
      “就是,就是。”卜梅赞同地点着头。
      栗靓说:“只求你们一件事,我没有告诉我妈和家人我退学了,那样的话,她们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你们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你知道吗?我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们考上大学,跳出农门。他说: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他做到了,可是我辜负了他。”
      后来,栗靓没有再回来,只是毕业后,白秋言和卜梅去了她所在的城市。那时候的栗靓在一个工厂里做着流水线的活,她把每月的工资留下自己仅仅够维持生活的费用之外的钱,全部贴补了家用,她告诉家人是她带家教挣得。
      突然想到还没有回陈凡生的电话,就赶紧打给他,电话里听到凡生的电话,当她听到陈凡生“喂”的声音的时候,她又回到了现实里。
      “老公,你快点回来,我想你了。”白秋言撒娇道。
      “再有几天我就回去了,在家乖乖地。”陈凡生正在外地,忙着生意上的事情。
      “你打电话,我那会儿在KTV里,栗靓今天请我们吃饭唱K,你不没收我电话吧!”每次陈凡生打很多次电话,白秋言没有接的时候,他总会说要没收电话啦。
      “鉴于栗靓的面子,今天就免了,开心吗?”
      “嗯,有两个月没见面了,在一起当然高兴了,我发现我唱歌比她们好一些哦。”白秋言最怕陈凡生说她那破锣,因为陈凡生歌唱得比较好,只是他从来不接受现在的新歌。
      “那等我回去,我带你去吧。”
      “去就去,Who怕who?!”
      挂了电话,她收起老照片,合上那段过往,去洗手间洗了脸,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有什么,要犒劳一下自己的胃,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人在独处的时候总是有些不自觉的爱好或说习惯,就像白秋言,她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喝点红酒,听着轻音乐,拿着杯子在厅里面漫步。
      白秋言希望陈凡生尽快回来,说不出为什么,她原本并不担心秦冬,但是因为秦冬的出现,她还是希望陈凡生能早点回来。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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