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十年》丁太

22、良心谴责

　　陈凡生比计划的提前了三天回到家里，秋言不在家，她电话里告诉他栗靓要带着她和卜梅去散心。
　　晚上，陈凡生心里却想着大伯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是你能让方红家的那一位回心转意，两个人复合的话，说不定方红对你的怨气会小一点。”“那小伙儿现在在哪里？”“听说出去打工了，没在家里。”“知不知道去哪里打工了？”“不知道，明天我陪你去他们家走一遭，咱问问清楚，看看他是不是又结婚了，没有结婚，咱就找他。”这是陈凡生和大伯当时的谈话，后来他们也真去了方红前夫的家里，家里人说：“这两年，他没有跟家里联系，听说下南方打工了，具体地方不知道。”
　　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线索也破灭了，陈凡生还是不死心，就问：“他是不是和别人一起出去的？”“是咧，和我们的邻居。”“能不能带我去找找你们的邻居？”然后找到了邻居，邻居给了他家里人的电话号码，他记了下来，当场拨通了，只听那边传来“喂”的声音，陈凡生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问：“宋先生，你和宋四毛有联系吗？”“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他应该也在S市，只是我上次丢了他的电话号码。”“我正好也在S市工作，我到S市后，能再联系你，我们一起找找他吗？”“可以，可以，等我哪一天周末不上班的时候，我陪你一起找，行不？”“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另外，叫我宋二根吧，听到宋先生怪不得劲儿。”
　　陈凡生一直不知道跟白秋言怎样提起这档子事儿，尤其是他的亲妈是个疯子，疯的原因还是因为十八年前的自己，白秋言能接受他的这个家庭吗？他想起上次他们提到那个脑瘫小孩时，白秋言虽然随口一说，但是也能听出来她不可能坚持，那样的生活，一定会把他们两个打败的，与其这样，倒不如主动提出分开，给双方一些美好的回忆。
　　可是这十年来，除了三年前已经去世的母亲，白秋言就是他的全部，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想到这里，陈凡生的头疼痛难忍，他不断地用手拍打着头。
　　陈凡生拿起手机，给宋二根发了条短信：二根哥，我是陈凡生，前两天给你打过电话，就是想让你帮忙一起找宋四毛的那个，不知道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我可以补你工钱。
　　宋二根直到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回短信给陈凡生：明天晚上吧，这样也不用你破费，也不用我和四毛请假。。
　　第二天的晚上，宋二根见到西装笔挺的陈凡生伸过来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握了握手，不是很习惯这种握手的礼仪。
　　跟着陈凡生走到宝蓝色的奥迪车旁，宋二根诺诺地上了车，只是陈凡生的儒雅让他慢慢地熟络起来。
　　“二根哥，你和宋四毛是邻居？”陈凡生想打破那沉静，尽管知道他们是邻居，还是这样开了谈话的头。
　　宋二根一上车就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两支的时候，突然想到是在车里，就打算放回袋子里。
　　陈凡生余光看到后，说：“二根哥，我把窗户开个口，可以吸烟，要不是我开车，我也爱抽两根。”说着就把窗户打开了一点。
　　宋二根就不客气地抽了起来，对于一个老烟民来说，不能抽烟是一大憾事，这个陈凡生深有体会。
　　“你说我和四毛呀，是的，我们是邻居。我和他三哥三毛同岁，他是家里的老四，也是老小，经常跟着他三哥和我到处跑，小的时候穿着开裆裤到处乱跑的样子我还记得呢。他妈在他几岁的时候就不在了，他爸一个人拉扯四个，挺不容易的。老大在家里结了婚，剩余的三个都给‘招’出去了，当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四毛当时就是跟着我出来的，那一年，我回家，他才离婚没多久，一心想着出来，我就带他出来了。刚开始，跟我在一起，后来工友们说有一个地方能出更高的工资，他就走了，我跟着这个老板很长时间了，不想挪窝，就一直没动。你知道，我们这种建筑的活，地方也不固定，所以有时候手机一旦换了，就不好找。你上次打过电话后，我到处打听四毛的下落，才从以前的一个工友那里打听到他现在的地方，不过，他不干工地了，他有电工证，听说现在在一家连锁药店给人家做维修。”吸着烟的宋二根，话多了起来，也没有了刚才的拘谨，看来，烟是个好东西，可以叫人放松。
　　“你觉得四毛咋样？他怎么这么久也不给家里人联系？”陈凡生想更多的知道些四毛的消息。
　　“四毛人不错，也很聪明，只是家里太穷，上不起学给耽搁了，也是因为家里太穷，结婚只能是人家挑他，他基本上挑不了别人。后来，‘嫁给’了方红，我和方红没打过什么交道，三毛说方红人不错，对四毛好，对他们家也好，就是家里那个疯妈让方红和四毛操碎了心，他们婚后一直没有小孩，好不容易方红有了身孕，结果却因为疯妈给毁了，这才让四毛寒了心，两个人开始争吵，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迫不得已离了婚，这都是听三毛说的，四毛不怎么说这些事情，但是不给家人联系。他不说，但我也猜得几分，怨家里太穷，让他受了委屈。”宋二根一边吸着烟，吐着烟圈，一边讲着。
　　“今天我跟他说一起吃个饭，还没有告诉他你找他。”宋二根补充道。
　　“这样好些，说了反倒一时怕他接受不了。干脆你也别跟他说那么多，就说我是你新认识的朋友，怎样？”陈凡生并不知道宋四毛什么脾性，心急反倒影响事情的结果。
　　“没问题。那咱们就只是吃饭、聊家常。四毛这孩子人不错。”宋二根说道。
　　宋二根先下了车，陈凡生去找停车位，然后两个人一起去找宋四毛。四毛住的地方比较偏僻，他们两个人绕来绕去，问了好几个人，才总算找到地方，这时陈凡生早已热得把西装搭在胳膊上了。
　　宋二根按照四毛给的地址按了401的门铃，可是一直显示滴滴的声音，只好打四毛电话，然后就看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拖着拖鞋的年轻人下来，宋二根照着他肩膀就是一下，说：“你这家伙，忘恩负义呀，我把你带出来，你换了手机就不给我联系了。”
　　宋四毛憨憨地一笑，人家说一笑泯恩仇，宋四毛此刻的笑就达到了这样的目的。看到旁边站着的陈凡生，宋四毛只是看了一眼。宋二根赶紧介绍：这是我新交的哥们，陈凡生，你以后就叫凡生哥吧。
　　陈凡生又是礼貌性地握手，宋四毛赶紧上前，握着手说：凡生哥。然后四毛就带着他们上了楼。到了四毛的房间，四毛赶紧搬来凳子给到宋二根和陈凡生，说：“屋里小，又乱，二根哥你就不说了，凡生哥不要笑话。那边还有一个人是我的同事，这是公司提供的宿舍，本来四个人住的，两个人自己在外面租房子，要不然更显小。”四毛介绍着他住的地方，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够住就行了，哪里都一样。”凡生接口道，然后顺势看了看房间，整个房间确实又小又乱，不过，四毛的床还是收拾的比较干净，那干净不像是为了宋二根来专门收拾的，男人间没有这个必要，床头放了几本书倒是让陈凡生有点吃惊。
　　这时，陈凡生掏出三根烟，递给宋二根和宋四毛每人一根，四毛顺手把烟夹在了耳朵上，陈凡生有点意外：“四毛，你不抽烟？”四毛张了下嘴，没有说任何的话。
　　“戒了，结婚后戒的烟，以前比我吸得还凶，这一点我倒佩服这小子。”宋二根悄悄在陈凡生的耳朵旁说道。
　　四毛把烟从耳朵上拿了下来，赌气似的，从二根的手里夺过已经点着的烟，把自己的烟点着，又把二根的烟还回去，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二根脸上有点挂不住，说：“你跟谁较劲呀？如果有本事，就重新把方红追回来，你在我跟前瞎牛有啥用？”
　　本来气氛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四毛也发了狠：“知道我为什么不再跟你联系，不再跟家里人联系吗？就是讨厌你们提方红，你们每个人都觉得和她离婚，是我的错。”
　　“四毛，你自己凭良心想想，我有没有这个意思，我才见过方红几次面，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出来打工了，听说也就是听你们家老三有时候说说。话说回来，如果方红不好，你们家里人也不会劝你回头，对不对？”当着陈凡生的面，宋二根也把话说说清楚。
　　“好了，好了，你看把人家的美梦都打扰了，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聊聊天吧。”陈凡生看到床上睡着的那个人被他们两个的吵架声吵得把被子盖住了脸，觉得不好意思。
　　宋二根和宋四毛这才住了嘴，三个人一起走了出去。陈凡生看了一下周围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让他们两个等着，他开车带他们去他熟悉的一个地方。
　　车子拐来拐去，最后在一个小山脚下停了下来，他们出来的时候才看见旁边有一家叫“山水阁”的农庄，陈凡生带着宋二根和送四毛往农庄的方向走着，说：“在大城市，要想吃到真正的农家菜，就得来这些地方。地方没有大餐馆那么干净，不过，味道绝对正宗，青菜都是自己种的，就跟你们家里一样。”
　　“现在家里种菜的少了，越少越没人敢种。”宋二根说道。
　　“四毛，点菜。喜欢喝什么酒？”陈凡生看着仍旧有点气鼓鼓的宋四毛，把餐牌递了上去。
　　“你点你点，我随便。”四毛推着，并没有接餐牌。
　　“四毛，工作忙不忙？”陈凡生也不推辞，开始一边点菜一边和四毛聊天，每点一个菜，都会征求下宋二根和宋四毛的意见。
　　“我干修理的，东西坏了就忙得飞起来，有些机器都是使用不当造成的，尤其是新来的，不怎么会用，就老是坏，不过，一经我手，就好了。”一说起自己的工作，四毛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那老板可得把你看紧了，你可是一块宝。”宋二根笑着说，刚才的不快这时候才散去了。
　　“嗯，刚刚才申请加工资呢！我现在周末休息的时候也接点私活，比如给人家修修电器什么的，夏天快到了，修空调我最拿手。”四毛说到自己的本行，精神头就来了。
　　“如果这样，我倒是有一笔生意，你看看你能不能接下来。我有一个朋友开工厂，他们工厂的空调维护和维修你能不能做过来？办公室应该有七八个小空调和一个中央空调，你觉得行不行？”陈凡生突然想到自己的工厂里的空调维修的事情可以给到宋四毛。
　　“能是能，就怕人家觉得我是一个人，还正在上班，不给机会。”宋四毛刚听着的时候很兴奋，突然又低落了下来。
　　“四毛，既然是我的朋友，那就要看我的面子，关键是你有没有信心给人家做好。”陈凡生说道。
　　“四毛，这是个机会，还不赶紧谢谢你凡生哥。”宋二根也在旁边帮着腔。
　　宋四毛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一定能干好!”
　　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服务生正好端着一盘土豆炖鸡进来，看着他们笑得样子，也抿着嘴笑了。
　　就这样，陈凡生因着宋二根的帮忙，和宋四毛有了联系，又借着空调维修的活，有了进一步的接触。让陈凡生最庆幸的是宋四毛目前还没有打算重新开始找人结婚，这给了陈凡生争取的时间。
　　陈凡生想着周围的朋友，尽量能多给宋四毛介绍点生意，他希望能帮他开个维修店，这样收入要比工厂里好很多。
　　晚上，静静的家里，陈凡生躺在床上，妈妈坐在大门口的样子总是在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出现，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陈凡生第一次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晚上约了宋四毛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