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纪小》苏十七

3、第三章

　　——“你是很认真的要交往吗？”
　　——“我是很认真的要交往。”
　　小丫恍惚觉得，自己终于说了一次真心话……

　　两个人在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橙黄的路灯下拖着长长的影子，路上有下晚自习回来的人经过，有的三两成群讨论的兴高采烈，有的一个人独自走着默默无声，还有的一对对情侣手牵着手走着，絮絮低语，笑得甜蜜。没有人像他们俩这样，两人都不吭声，后面的却是紧紧的跟着前面的脚步。小丫的心一直跳的不正常，又压抑又紧张，她不知道井要跟她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跟他说什么。霏霏的话一直在脑中回旋：“你要对他好一点。”她心里一直像有个锤子在敲，痛的很，也闷的厉害，透不过气。
　　果然，井一直走到了芳花园的湖边上，前几天下了一场雨，湖水漫到台阶上，在夜晚的灯光下波光粼粼，幽幽的，小丫一个人是不怎么敢来这里的，她很怕黑，但有井在，她觉得安心不少。跟着他走到一个圆桌旁边，井在一个石凳子上拂了拂，朝她一笑：“坐吧，就是有点凉。”
　　小丫点头，乖乖地坐下了，看井在另一个凳子上坐着，很久两个人都没说话。她到这个时候反而不胡思乱想了，就看着闪闪的湖水，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只是看着，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是怎样就怎样。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井慢慢地开口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的？”
　　小丫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她苦笑，没敢去看他的眼睛，只一径沉默。
　　井大概以为她不好意思说，也就没继续问。他看着湖水，小丫就看着他的侧脸，认识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这个人，她一向不会形容人的脸长得如何，只是，从侧面看过去，就好象那一直荡漾的湖水般温柔。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听见井说：“我以前第一次注意到你的时候是在少年班系机房里。”
　　小丫睁大眼睛：“诶？”
　　“那个时候每个人不是都有自己的文件夹吗？我坐你旁边，看你设了一个文件夹叫蓉儿的世界。”井停了一下，满脸的笑意，“那时就想这个女生真有意思。”
　　小丫的脸刷一下红透了，她的好多昵称里都有个蓉字，所以很多时候文件夹都叫蓉儿的世界，她根本不记得那个时候井坐在旁边，还看见她设了这个文件夹。她小声地说：“我从小就喜欢黄蓉……”
　　井笑笑：“后来一起转系，上课常见到，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小小的。”
　　小丫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也不过比我大了几个月，很大么？她没敢问井对她什么想法，就傻傻地问了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井怔了下，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有点苦涩，又有点茫然的笑了下：“有的。”
　　小丫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点点难受，又觉得有点松了口气，这样是不是以后说不是认真的交往他也不会很受伤害？“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啊？”
　　井犹豫了很久，似乎很不好开口，终于说：“其实我们是高中同学，一开始也没怎么样，她的性格比较活泼，有一次的时候她课间去问英语老师问题，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上去，弯着腰问老师问题，”他温柔地笑着，黑黑的眼眸里全是回忆的光芒，“我突然就觉得她很可爱，不知道为什么。”小丫看他似乎有些羞涩的低头，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经常看她，到高考结束后，我经常打电话给她。”井突然沉默了下来。小丫心往下一沉，不会是……“有一天她对我说，不要再打来了。我那时真的很难受。”小丫看着井有些忧伤的脸，勉勉强强地笑了下：“我以前也有喜欢的人，也是某一天看到他站在夕阳下的样子就觉得喜欢上了。当时全校人都知道，他没接受。现在想想，那根本都不能算喜欢吧。”她叹了一口气，那还只有十一二岁，觉得他很帅就觉得喜欢上了，什么都没考虑，后来想起来却只记得那人在夕阳下的样子，其他关于他的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初恋或许都是这么盲目的吧。不过她看着井的忧郁，突然觉得对井来说，这段感情并不算盲目，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喜欢那个女生。她忽然有点愤慨，井哪里不好了，那个女生凭什么不喜欢他啊？
　　井挠挠头：“初恋都没什么理由的，呵呵。”他的声音很柔和，偏低，很好听。他看着小丫，唇角慢慢勾了上来：“后来我就想，如果有谁喜欢我，我一定不让她像我那样难受。”
　　小丫猛的一激灵，原来这就是他没拒绝的原因！该怎么说好呢？这个男生温柔的一塌糊涂，让她心里堵的厉害，哪有接受告白是出于这个理由的？为了不让别人跟他一样难受，她难过地看着井，看来以前那个女生真的伤他太深了。自己呢？又要在这伤害上再加一笔吗？
　　井看着她的神色，又说：“我自己觉得我是个挺负责的人，真的要在一起了我会很认真的。”
　　小丫心里更难过了，她是个坏人！她怎么能这么伤害这么好的男生？她慢慢地想了很久，跟井说了很多事情，她爸爸妈妈婚姻的不和谐，她和她哥哥从小因为父母不和的关系伤心，她对婚姻一直又害怕又期待。她一脸恐惧的看着井：“我很害怕，我怕我也会背叛我丈夫，我怕他到后来会讨厌我，丢下我。”她的指甲狠狠地陷进肉里，一阵一阵的心疼，“我曾经想过，对我喜欢的男生，我告白的时候会跟他说我有很多很多的缺点，我会一条一条地把它们列出来，让他知道，好过将来他自己发现受不了不要我。”
　　井坐到她旁边的石凳上，坚定地说：“你挺好的，别担心。”他在月光底下笑着：“我觉得你挺好的。”他的气息就在小丫的附近，她能感觉到一股安和的力量在沉淀。
　　小丫听着他坚定的语气，看着他鼓励的眼神，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就是他了，她知道这段开始很失败，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喜欢上他，她茫茫然的想，这么好的人，她没理由不会喜欢上的，性格很好，也会对她很包容，她所要的不就是这些么？她闭上眼睛，心里暗道，我要试一试。
　　她红着脸对井说：“我也会很认真的。”很认真的去弥补自己的错误，很认真的去学习怎么喜欢一个人。
　　那天晚上后来他们又谈了很多，包括将来的计划，井不想出国，小丫想出国，小丫认真地对井说：“我是一定会回来的，你可以等我吗？”
　　井的回答她已经不记得，她只记得那个时候井的笑颜，后来她恍恍惚惚地想，不管她有没有喜欢过这个男生，他都是很重要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