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纪小》苏十七

2、第二章

　　——“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我又说谎了，明明不喜欢的，明明就不喜欢的……

　　寝室的门没关是掩着的，小丫在门外站了一会，她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个头绪，推门进去的时候面上又是欢喜又是茫然又是害怕，但就其他三人看来，也只能看到她红的不正常的脸。她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下，蘅蘅就把灯开了，浣浣大笑：“你还真去告白了，蔚蔚你太强了！”
　　小丫看着蘅蘅和霏霏，傻兮兮地笑：“他答应了。”
　　霏霏翻个白眼：“我知道，我们都听见了。”
　　蘅蘅在一旁补充：“浣浣当时差点笑出来，我塞了个香蕉进她嘴里。”她笑嘻嘻地：“我也是咬着毛衣，生怕笑出来。”
　　“我没听见你们的声音。”小丫还是有些呆愣愣的，她是真的乱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正傻着，霏霏说：“快说说是怎么样子的？”
　　“就是那个样子啊。你们不是都听见了？”小丫脸红了下。
　　“‘我们可以交往吗？’真不愧是你说出来的。”蘅蘅笑的肚子疼，“不愧是professor。”在她们寝室，因为小丫平时最爱看言情，对爱情的理论一套一套的，所以大家都说她是professor，浣比她层次低点，是助教，蘅是博士后，霏水平最低，是幼儿园。谁也没想到最后是幼儿园修成了成果，浣说她们这些人都是不懂装懂，霏霏才是看的最透彻的一个。小丫不语，她得承认浣终于说了一句真话。
　　小丫听到这个“professor”的时候心像被刺了一下，professor怎么能这么蠢？？？
　　她正满心慌乱，霏霏的手机来了短信，是DDT，井说想跟她谈谈。井没有自己的手机，所以只能通过DDT来跟她们联系。霏霏在小丫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出去了啊。”
　　小丫不自觉地抓住她的衣服：“你说他有什么事啊？”是不是，他反悔了？因为当面拒绝不好意思所以要跟霏霏谈好转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同时又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件该高兴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了，为什么自己会紧张呢？她也不懂。
　　霏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脸色有些严肃地说：“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我回来再跟你说啊。”
　　小丫看着霏霏走出寝室，自己也瘫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蘅蘅说话，心思却全飘到井身上了，他会跟霏霏说什么？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小丫觉得自己很无耻，明明是她惹得祸端，明明她就不喜欢井，但听到井答复的时候她不可否认自己内心深处是有一点点欢喜的，在听到井要和霏霏谈的时候她也不由自主地紧张，怕他反悔，也在下意识地思考井对自己的感情。她咬住下唇，自己真是太坏了，明明就没有那种感情的……
　　霏霏和井谈了很久，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小丫都是浑浑噩噩的，不是盯着书的一页半天没翻就是看着手机屏幕发呆，好不容易盼到霏霏回来了，小丫立刻跳了起来，跟着霏霏到了阳台，她紧张地话都说不太出来，就看着霏霏。
　　霏霏深吸了口气：“他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这事突然了点，他也没什么准备，有点吓到了。”
　　小丫第一个念头是他没有反悔，心里顿时轻松了下，然后才问：“那你们说了这么久都说了些什么啊？”
　　霏霏的脸庞在阳台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她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刚跟你说的。”她揉了下小丫的头发：“你们这俩小孩还真成了，以后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懂事一点。”
　　小丫不服气地扁扁嘴：“我哪里不懂事了……”说出来后就觉得底气不足，脸刷地红了，懂事还能干出这种事？
　　霏霏看着她，忽然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小丫蓦地睁大眼睛，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她想了一会，还是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看着霏霏沉下去的脸色，心里也很着急，她没有胆子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井。可以说，小丫是个非常爱逃避的人，从小到大，遇到她不能解决的事情，她只会逃避，试图将自己摆出圈子，试图将自己的责任减到最小，负罪感减到最小。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敢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井的原因。她害怕，害怕说出口后她最喜欢的霏霏会看不起她，也害怕井如果知道了就真的伤害这个老好人了，最重要的是，说出来她会觉得所有人都在谴责她，这让她的负罪感会一升再升。
　　她面上火辣辣地烧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不停地说自己真是个坏人，为什么会这么恶劣，一错再错，还没有勇气去挽回。
　　霏霏沉默了很久，终于说：“你啊……既然说都已经说了，就好好相处吧。”
　　小丫低声说：“怎么好好相处啊。”
　　“自己琢磨。”霏霏叹了口气，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喂，嗯，她跟我在一起呢。”
　　小丫睁大眼睛看着霏霏，谁找自己？
　　“嗯，我知道，我跟她说。”霏霏挂断了电话，平静地看着小丫：“井找你。他在寝室楼门口等你。”
　　小丫脸色瞬间有点苍白：“他有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啊……”霏霏无奈，“不管怎么样，出去再说。”
　　小丫点头，转身的时候霏霏出声：“井像我弟弟一样，你要对他好点。”
　　小丫苦笑，怎样是对他好点？她什么也没说，就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走出霏霏的视线。
　　寝室楼外的路灯下，一个背影在那里徘徊，是井。小丫站了一会，终于深吸了口气走上去。她脑子里想了很多第一句该说什么，但都觉得不合适，看到井温柔的笑脸时，她什么都没说出来。
　　井微微一笑：“出来了。”他的笑容真的很温暖，小丫恍恍惚惚地想，像橘黄色的灯光一样温柔地包围着她。
　　“嗯。”这是她仅能发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