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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变数 ...

  •   驿道之上,一家小小的茶点坐落在古槐之下,虽是简陋,也颇有风味,生意倒也热闹。但今天不同,店中只坐了一个人,一个二十来岁的紫衣青年,面容矫好如女子,甚至称做“柔弱”也毫不过分,天气并不算太冷,他却把双手卷在袖子里。在他身后站着两个青衣童子,负着同样的青色的剑,面容十分相似,许是对孪生兄弟。茶店外停了四辆马车,都蒙着青顶。
      掌柜觉得自己在冒虚汗,山间小店,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何况这紫衣青年,是大名鼎鼎的刀二爷,就是陪上他十条性命也惹不得。他搓着双手,战战兢兢地走到紫衣公子桌前,弯腰问:“刀二爷,小店的茶水您觉得如何?”
      啪!那青衣童子将剑连鞘插在桌子,那木桌瞬间起了个窟窿。童子怒道:“我们二爷的名字岂是你随口叫的!”
      那紫衣青年泯了口茶,道:“青珏,不要为难掌柜。”随即招来另一名童子,耳语几句,便不再说话。
      掌柜被吓得不清,又见自已青年不说话,正要离开,另一个童子忽然道:“我们二爷讲,此地清雅,胜于茶香。”
      正当掌柜疑惑刀二爷为何不直接跟自己说,两个穿黑衣的女子了过来,两人都蒙着面纱,但体型之曼妙婀娜,却让人移不开目光。
      “二位姑娘,今天这家茶店……”青珏上前一步,道。
      一只手拉了拉他,是他的孪生子,道:“二爷说,百里之内,也只有这间茶店,两位姑娘旅途劳累,便在此地休息吧。”
      那两女子也不道谢,直直走了进去,掌柜急忙为她们添茶。她们便自顾自地喝茶,看也不看那紫衣公子。
      少时,远方扬起一阵沙尘,隐隐看见领头是一红袍男子,骑着一匹鬃红马,观之竟隐有妖娆之气。待他走得更近,方能看到他单手擎着缰绳,另一只手中却扶着一支枫树枝。
      他停在茶店门口,看似不经意地一瞥。只见他翻身下马,向那紫衣青年拱手道:“原来是刀二爷。久见了。”
      刀二爷勾勾手指,依旧唤那青衣童子耳语几句。
      青衣童子上前道:“二爷说‘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那掌柜一听,掩口笑了出来。
      “二爷果然是老样子,对不符合自己标准的人都让弟子带话啊。”笑容依旧挂在染飘脸上,却见他身形忽地晃到那掌柜面前,枫叶细剑直取咽喉,眼见那人要血溅当场——
      染飘愣住了,他的剑竟无法再向前移动一寸。不知何时,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拈住了他的剑锋,那手指是如此的美好,仿佛从不曾拿过比茶杯更重的东西。这只手的主人正是那紫衣青年,染飘口中的刀二爷,兰陵城的二当家。
      说到兰陵城,它在江湖上的声望甚至比断月山庄更盛。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兰陵城是传奇,而断月山庄是神话:传奇是实实在在的,而神话却来得太过渺茫。二当家刀冷颜,人称玉面公子刀二爷,是在江湖上走动最频繁的人,却也是最不易亲近的一位,皆因这位公子有严重的洁癖——不只是对器物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他不会和任何不符合他价值观的人说话,而转叫童子传话。
      “二爷既是不屑于同染飘谈话,此剑怕是会污了二爷的手吧。”
      只见那青衣童子站在五步之外道:“我们二爷说:‘剑,比人纯粹,比人干净。’”
      “哼。”染飘冷哼一声,回剑入鞘,那掌柜此刻已吓瘫在地上。染飘冷眼一扫,目光落在那始终没有反应的两名黑衣女子身上。他转向刀冷颜,微微屈身,道:“二爷,刚才是染飘失礼。实不相瞒,在下是奉命寻找两个人,路经此地。既是奉命,相信二爷如此厌恶在下,必是不会淌这趟混水了。”
      “二爷说:‘悉听尊便’。”那青衣童子道。
      “多谢二爷。”染飘目光流转,慢慢走向那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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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姑娘,在下染飘,奉命寻找两名罪大恶极之徒,此二人精于易容之术——恕在下卤莽,可否请两位取下面纱?”染飘站在三步之外,向那两女子抱拳道,二女不答。
      “你说那两人罪大恶极,敢问他们所犯何罪?”一女子忽然问。
      “本门私事,不足为外人道。”染飘笑道,说罢向前一步,又道:“两位,请~”
      “如果我们拒绝呢?”那女子又道。
      染飘又向前一步,笑容在脸上扩大:“拒绝,会怎么样呢?”瞬间,杀气大盛,刀冷颜冷冷相望,那两个青衣童子却不由得退了几步。
      “你可识得此物?”那一直不说话的女子忽然开口道,从怀中取出一深红玉佩,上刻“飞泓”二字。
      染飘一愣,那玉佩难道是——
      “兰陵城四当家独孤鹰的信物,枫红血不会不知道吧?”那女子继续道,提到兰陵城之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看向刀冷颜。
      “可否借在下一观?”
      “请。”女子将玉佩交与染飘。
      染飘细细审视一番,那是奇异的玉,深红中带着更深色的斑纹,好像流动的血液。他知道,这是兰陵城第四城特产的“血冰痕”。兰陵城的九位当家,并不是按武功高低或辈份而论定的,这九人各有所长,各踞一方,所以说,与其说兰陵城是一个城,倒不如说是九个。四当家独孤鹰,人称飞泓镖,暗器功夫天下难觅其敌。他所用的,正是这血冰痕制成的暗器——
      背后的视线是来自刀冷颜,虽说之前他告诉自己“悉听尊便”,可若这两个女子真是兰陵城之人,他必不会坐视,虽说认真起来,自己未必会输,可凭白招惹上兰陵城决非主人愿意见到的;若她们真是那二人所扮,岂不是放虎归山?
      想到此,染飘心念一转,道:“既是四爷的人,染飘便不再叨扰。二位,恕在下失礼。”转身离开,扶起那个仍瘫在地上的掌柜,微笑道:“掌柜的,下次可没有刀二爷——记得,不该笑的时候,可不要笑哦……”
      那掌柜哪里还敢说一个字,天知道他哪里招惹了这些凶神恶煞的江湖人物。
      染飘翻身上马,一行人渐渐消失在茶店众人的视线中。
      刀冷颜缓缓站了起来,踱到那两女子桌前。一个黑衣女子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到:
      “不要说话,染飘仍在。”
      那女子看看另一女子,也就是那拿出玉佩的女子,她微微点头,也蘸茶水写道:
      “多谢刀二爷相助。”
      刀冷颜继续写:“不必。”他走回座位,向那传话的青衣童子耳语几句,那童子便道:“二当家说:‘与吾同行吧’。”
      两女子对望一眼,那取玉佩的女子道:“是。”
      不必多说,那取玉佩的女子就是易容的星璇,而那另一个女子便是鬼杀。二人出了谷底,也不知星璇从哪里搞来两件的黑色女装。说是易容,其实也就是幻化之术,虽说星璇做的人皮面具的确是巧夺天工,但要改变体型改变得惟妙惟肖,还是需用幻术。尽管如此,一个人的本质全体现在“气”上,而要看到一个人的气,则必须要看到这人的眉心。染飘是开眼者,自然知道这点,所以刚才那面纱若真取下来,便必然会穿帮了。
      那两童子带他们上了第二辆青顶马车,便随刀冷颜坐到第一辆车上。
      马车里放着漆有青漆的罐子,散发出淡淡的栀子香,二人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行了一段路,只听见那童子高声说到:“二爷说:‘兰陵城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
      紧接着一阵兵刃交接的声音,鬼杀道:“看来是动手了。”
      “染飘不是刀冷颜的对手。”星璇笑了,“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我很早以前就想去兰陵城参观一下了。”星璇那双漂亮的眼睛,再次眯成了缝。
      “你纯粹是去玩的吗?”鬼杀勉强撑住,道。
      “不然你以为什么?”星璇反问。
      “养伤啊,反击啊~”
      “你以为我会做这么正统的事吗?”
      鬼杀思考一会儿,叹口气,道:“不会。”
      “好像结束了呢。”星璇停止说笑,凝神细听,道。
      “两位,兰陵城到了。”马车外,青珏说道,他随即撩开帘子——
      鬼杀不禁倒吸一口气,这,就是兰陵城。

      高山之上,隐隐浮现的九座城寨,镇住欲飞的巨龙。每一座城皆有不同的造形,皆可从中看出城主的性格来,山谷间有栈桥相连,隐没云雾之中。
      “二爷说了,让我们送二位去四爷那里。”青珏道。
      “这……真是麻烦二爷了。”鬼杀谢道。
      “染飘怎么样了?”星璇问。
      “不必担心,他已经离开了。”青珏放下帘子,马车又开始前进。
      车内的两个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位刀二爷看上去那么冷漠,人倒还不错,一路把我们送过去。”鬼杀道。
      星璇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鬼杀十分不满星璇的这种笑容,这种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调侃和冷嘲。她不喜欢叛逆青年,但是更加痛恨这种看透一切般的嘲讽。
      “你皱眉了,”星璇道,“做人,凡事都不要太认真。”
      鬼杀还要分辨几句,马车却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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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青衣童子没有来撩开车帘。
      非常安静,安静得诡异。一丝淡淡的焦灼味混合在栀子的香气中,几乎让人忽略过去,却瞒不过星璇~
      “鬼杀,跳!”星璇喝道。鬼杀来不及细想,直接从车中腾跃而起,就在二人冲破车顶之时,那马车炸裂开来。那散发栀子花香的青罐子碎片随着爆炸的冲力四射开来。两人迅速避开,却见一股淡蓝色气体弥散开来——
      毒!
      星璇、鬼杀急忙以袖掩住口鼻,谁知那毒烟竟不因此受到影响,只觉四肢渐渐无力,欲提真气相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汇集真气,两人终是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渐渐模糊的视线里,紫色身影缓缓走出。
      “天香散……你……为什么?!”星璇怒视着居高而下的刀冷颜。眼前一黑,彻底失了知觉,只听见隐约歌声:
      “征人归苦乐悲欢
      踏世间归去离合聚散
      问前程 茫然四顾
      借酒颠走空步
      春秋几数人情世故
      轻舟随波浪坠入风雨
      何必再倾诉这条江湖不归路
      举杯一注啊岁月难图
      春秋几数人情世故
      轻舟随波浪一夜空渡
      何必再倾诉长铗已古身如露
      酒倾江都啊纵然穷途
      天涯朝暮”
      “韩星璇,你为何要相信我呢?”刀冷颜望着倒在地上的星璇和鬼杀,淡淡道,的身后,一抹如血枫红,嘲笑似地无言而立。
      远处山峰,一黑衣人肩扛大刀,身旁酒壶已空。他伸了个懒腰,说:“我说臭书生,你的朋友怎么这么不济,就这么被那洁癖抓了去?”他像是自语,却又像是问旁人,可没人回答他,又说:“什么?叫我等着看?好好好,我还不想去帮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唱歌唱歌,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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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哪里?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鬼杀在这样的一片黑暗里。
      “小杀。”一只手搭上她的肩,熟悉的声音,是渐微。她回过头,看见她的好友渐微,而另一边站着付青——他们的表情很严肃,一点没有平日嬉闹的样子。
      这个时候,周围的黑暗像被吞噬掉,他们站在一间和式的屋子里,一盏昏黄的油灯点着。
      对了,父亲受了重伤。
      被厉鬼所伤。
      她天神般的父亲,被厉鬼,伤至危及性命。
      所以他们不顾他人劝阻,决意要灭除此魔。手里的鬼斩很沉,滑腻的感觉是她手心里浸出的汗。
      “来了。”付青轻声说。
      她眼前是什么样的光景呢?灯花微闪,那坠落的星子化为蹁跹红蝶,飞舞的火焰。明明灭灭,鬼杀有了一丝恍惚,如果真有黄泉,那这些是否便是引路的鬼灯——这般的奇诡艳丽,好像燃尽了一生一世的尘缘……点灯的鬼,垂至地的发如流动的绸光,红衣上点缀着那幻美的蝶,他朝她伸出手,无声,却比任何一种呼唤更充满诱惑。
      她几乎迷失。
      “不要让幻象动摇了你的心境,不要让虚幻腐蚀了你的勇气。”病榻上父亲虚弱又坚定的面容。
      她,是斩鬼者。
      鬼杀瞬间出鞘,她跃起,身形优雅如猎豹,双八卦护持加身,她的朋友永远是最明白她的——这只鬼,她不愿让给别人。
      天青色的刀光没入鬼的身体,流出鲜红的血。
      血?
      她诧异,抬起头,却见到一双金色的眼睛,和星璇那张特有的慵懒笑脸。
      她慌乱地回头,却看见渐微和付青亦倒在她面前。
      终于,鬼杀惨叫出声——
      眼前,是镶金的镂花藻井。
      她躺在一张大得夸张的床上。
      身上那件黑色的伪装用衣服被换成了雪白的细纱,能隐隐看见纱下的并不细腻的肌肤。
      鬼杀的第一个反应,是倒下去继续睡。但是她不想再做刚才那个恶梦了。
      第二个反应,是众多言情小说中出现过的,由于在“那个世界”挂掉,所以借尸还魂穿越到“这个世界”——她迅速跳下床,幸好,屋里有很大的镜子,她的脸一如既往地帅气。当然,她自己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披着头发穿着薄纱的样子很有一丝妩媚的味道。穿越时空这种傻事,整死她也不要再来一回了~!何况还有韩星璇这种腹黑魔头在。
      韩星璇!
      她总算把思维拉了回来,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韩星璇在哪里?为什么此地只有她一个人?
      嘎拉——
      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她也不在乎鬼杀现在的样子,自顾自地福身,恭敬道:“姑娘,请梳妆,紫阙夫人有请。”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紫阙夫人,不就是那个红衣变态男口中追杀她和魔头的人么?不就是——
      韩星璇的……姐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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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飘静静地看着牢中仍昏睡中的星璇。
      很久……自己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他了。
      上次见面来得太仓促太激烈,以至于他忘记了仔细观察他的面容。
      “把门打开。”他命令看守的狱卒。
      “染飘大人……这……”
      “我不想说第二次。”染飘笑道,看似无意地摩挲着右手的枫枝。
      “是!……是!”那狱卒当然知道染飘笑得越温和,杀意便越是浓重,取人性命瞬息之间,手忙脚乱地把门打开,天知道这煞星会做出什么来。
      “多谢,你退下吧。”
      那狱卒等得就是这句话,若让自己再在这里呆上三五时,他很怀疑脑袋还会不会留在脖子上。
      染飘见狱卒离开,走近星璇,弯下身来。
      虽然易了容,但染飘知道是他——就是化成了灰他也知道!
      “你知道吗?他们很怕我。”染飘似是自语,又好似再问星璇。他勾起他散落的一撮长发,又道:“这头发,本来该是银色的……”
      染飘闭上眼睛,好像想起什么遥远的往事——
      小男孩(或许不该说是小男孩,因为他长着山猫的耳朵和尾巴)麻木地看着笼子外面,就像那些混合着玩味好奇恐惧轻视的眼神根本不存在,只有那个刺耳的名词钻进他的耳朵——“怪物!”
      他只觉得气血上冲,指尖上长出利爪,想把那个名词撕裂,但那铁笼上的符咒却让他混身如被火烧灼一般,疼痛和屈辱让他痛苦得几乎死去。
      “诸位武林同道、父老乡亲,这山猫精吸取天地精华修得人形,被贫道所伏,今日便为民除害,以免这妖物日后祸害人间!”
      人群兴奋地涌动着,混杂着讪笑、尖叫、辱骂,疯狂的血潮一般,似要把他吞没。他闭上眼,不想看这些丑陋的生物——他从没有害过任何人,可他的父母在他眼前被人类杀害,母亲临死时将他护在怀中,那些人发现了他——
      现在,他只希望快点死掉——否则就让他复仇吧!让苍天赐他比剑更锋利的武器,比血更冰冷的心,比人类更深刻的残酷——让他撕裂他们!
      这时,他看着那杀死他父母的道士一脸严肃地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曾染过他父母鲜血的剑。
      我诅咒你们。他心里想,睁大眼睛,他要看着自己的血是不是会开出鲜红的花。
      可那血不是他的。那些围观的人,还有那个想杀他的道士都倒了下来,他惊讶地看到——这些人的血,居然也是红色的。
      那个人以根本不可能的速度移动到笼子面前,他穿着白衣,发也是白的,或许说是银色更恰当——他整个人都是白色的,可那白衣上开满鲜红的花朵,好像雪地里的红梅,妖艳无比。
      他打开那笼子,那些符咒在碰到他手指的时候灰飞湮灭。
      他抱起他,道:“小山猫,抱歉来迟了呢。”
      染飘想,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疯狂地恋上血的颜色吧?
      后来才知道,那个救他的人,是狐族最年轻的长老,也是最强的战士——日生。对所有的精怪来说,狐族是一群生活在神话里的生物,他们有强大的灵力,美丽的容貌,高超的智慧。他不顾反对,把幼小的他带入狐族的中心部落,教他剑术,教他智慧——而他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无数个有着美丽夕阳的傍晚,他告诉他:“我们是高贵的山林之子。”
      年幼的他,从心底感到自豪。
      可是现在呢?!
      染飘一怒,手中加劲,狠狠地把星璇的头发往上一拽。剧烈的疼痛让后者清醒过来,黑色的眼睛正对上染飘眼中的火焰。
      “你背叛了我,日生。”他一字一句地说。
      “无垢……?”星璇叫出那个来自遥远记忆的名。

      
      试试看帖图:断月山庄的三位庄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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