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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   男子身着白袍,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在裂成诡异模样的龟壳上,画下深色的墨迹。他抚摸那凹凸的裂纹,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息。
      “第三次了。”门被推开,另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长衫,虽比那卜筮的男子看来年轻些,却也是不动声色的老成。“三次过后,再怎么算也是无用。”
      “我知道。”男子站了起来,“明天几点的飞机?”
      “上午八点。”
      “还好她今天正好在家。”男子笑道。
      “要我帮你喊她过来?”
      “不用……我们爷俩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我自己去吧。”男子脱下白袍,换上灰色的羽绒外套,像天下所有的四十八岁中年一样,去敲他女儿的房间门了。

      鬼杀要了杯学校咖啡厅卖的廉价咖啡,啜了口,滚滚热气让她耷拉着的眼皮稍稍有了睁开的力气。桌上放着三十厘米长短的黑色柄状物——天知道为这不明物体,老爸把她从电脑前拖开,循循善诱一个通宵,然后在今天去马来西亚之前恶心巴拉地深切拥抱她,甚至还要杜伯伯押着她到大学见那两个家伙……
      “这是什么?亲爱的~”简单来说,这种恶到了某种境界的声音无疑是一种凶器了。鬼杀虽然是见怪不怪,此刻也忍不住一阵恶寒。“老杜,我说你能不能换种打招呼的方法?虽说我是免疫了,你也要考虑一下周围同学的生命安全。还有,你那种不经同意随便拿人东西的习惯也该改了。”
      “凭我们的关系,说这些不是太无情了?”杜渐微轻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随即坐到鬼杀对面,要了学校最贵的咖啡,“学校的咖啡总是这么难喝……小杀,你怎么老穿这种黑色衣服,虽说很帅——但是,老被人当同性恋可不是件愉快的事。”说着他瞄向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后者急忙避开渐微的目光。
      “难不成要我打扮成你那些女朋友的样子?浓妆成熟女强人或是纯洁良善的梦幻少女?”鬼杀甩了个白眼给渐微,“拜托,额前白毛的长发男人我没有兴趣。”
      “啧,不懂欣赏的家伙。”渐微撩撩额前挑染的银发,“不过话说回来,若你真扮成那样,你的粉丝是会哭的。”
      “我管她们。”鬼杀不满道,她可不是为了她们才穿这样。
      “似乎……还有人没到啊?”渐微看了看表,说。“你应该有叫小青吧?”
      “不要叫我小青。”声音的主人将一本厚书搁在渐微头上,顺手扶扶架在挺直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同色的金发柔顺伏贴,却有双黑色深邃的眼睛藏在水晶镜片后面。
      “刚考完?”鬼杀瞅瞅那本书,问。
      “还好。”金发青年耸耸肩。

      渐微帅气的脸微微有些扭曲,靠上柔软的皮垫子,说:“喂,你们两个高材生不要在我面前提考试啊……”
      付青把书放在桌上,坐下来,说:“钟叔叔去马来了?
      “听说是有棘手的凶灵,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得了,有你老爹出马,棘手都变不棘手了。”渐微摆摆手,插话进来。
      “关键是他走的时候样子怪怪的,先不说把这个东西拿给我……”鬼杀把桌上缠着红色布条的不明物递给付青,后者解开布条,左右翻看——那是个看上去像剑柄的东西,呈乌红色半透明状,表面光可鉴人,却在内侧雕着什么东西。付青把它迎着光照去,却是符咒貌的花纹,隐隐流动金色的影子。
      “渐微,你来看下,这个符咒是什么意思?”付青掏出张草稿纸,把那符咒临下来递给渐微。
      “恩……好像是灵体文字,开眼者的专用符文……上次我爸跟我讲过……‘魅’……不对,是‘鬼’……还有一个,这个字是……是‘斩’吧。”
      所谓“开眼者”,更通常的说法是“通灵者”或者“超能力者”,不过,作为“专业人士”,他们更喜欢这个称呼——
      鬼杀的本家,就是这些开眼者的领袖所在,从解决灵异事件到看风水,由他们分配给世界各国的开眼者们各式各样的工作。鬼杀和她父亲,都是是钟家直系子孙。相传钟家继承钟馗血脉,但最近的考证却告诉人们钟馗是不存在的,而是民间驱魔辟邪的木棒——尽管如此,钟家家长拥有最强大的灵力却是勿庸置疑,而他们处理事件的能力,更在业界拥有极高声誉。钟家的独生女,就是我们的主角,更在九岁时独自解决了让三名开眼者丧命的凶灵,可称之为“天才”的典范。
      但是,灵力超强的鬼杀,照样得像普通人一样上小学、初中、高中、参加全中国最残酷的考试,进入大学应付数百个学分……不仅仅是因为父母亲的坚持,同时也是因为业界不成文的规定——
      不得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灵力。
      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开眼者们却执着地坚持着这条例——大概是因为经历太多悲惨的记忆吧。
      付青和渐微同样是开眼者,他们属于钟家庞大家族体系的旁系,尤其是付家和杜家。就像舞台的组成不可能只依靠演员,还需要编剧、灯光等,事实上,经历数千年的传承,钟家的维持很大程度上依靠旁系,直系是光,旁系就是影,缺一不可。付家负责制造能够承载灵力的武器,而杜家则是符咒和灵文字专家,当然,他们也是优秀的开眼者。
      “我想起来了。”渐微猛地站起来,吓了鬼杀和渐微一跳。“我曾在先祖的日记中看到过相关记载‘钟氏执神兵,斩尽三千魑魅……’而那柄神兵‘玄中含朱,流光溢彩,内刻灵文鬼斩二字,鬼斩者,其意不言自明,相传为天神所铸,以其主之灵力为刃……’先祖醉心于这把神兵的铸造,随即建立了我们付家……这描述不正吻合么?”
      “我的确是听过家里长辈提过有传家宝,但是,不会吧……”鬼杀有些犹豫,老爸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不是说以灵力为刃么,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渐微说。
      “对哦。”鬼杀拿过剑柄,闭上眼睛,凝聚灵力。
      “慢着,你们忘掉规则了?”付青一把按住鬼杀的手。
      就在这时,鬼杀的手机响了。
      “喂……啊,好,我知道了。”鬼杀接完电话,便开始收拾书包,顺手将那剑柄放进去,说:“有零花钱赚了,你们要去吗?”
      渐微喝完咖啡,问:“这次又是什么事儿?”
      “西区28号,有座‘阴宅’,原本是柳园房产的别墅,你爸说,让我们今晚去看看。”
      “只是栋阴宅,用得着你出马?”渐微问。
      “阴宅是为死者建造的,一般而言,就算活人不知道,在那上面盖了房子,充其量就是阴森点,顺便折点寿,莫说是小杀了,连普通的开眼者都不用请……除非……”付青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那栋别墅自建好就怪事不断,而且越发严重,就在昨天,有个工人的小孩在那里被掉下来的钢材砸死了。”鬼杀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放在桌上。
      “我看过这则……那孩子才五岁不是么?”渐微本来毫不在乎的脸渐渐有了变化,不知名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小青要考试,我和你一起去吧。”
      鬼杀也点点头:“恩。”
      突然,一个黑影笼罩了桌面,伴随着阴冷怨念地声音:“杜渐微~~~~”
      杜渐微颤抖着回头,强行让自己挤出一个笑容:“这这这……老大…………我只是来休息一下…………”
      来人正是杜渐微的克星,编导系的学生会会长~只见会长大人身后燃烧熊熊火焰,仿如哥斯拉真人版,一边喷火一边怒吼:“你已经‘休息’一个星期了!现在是年终,学生会工作堆成山了!!!你小子还要逃!!!!!钟同学,抱歉,我把这家伙带走了!”
      “啊……您请便……”无视杜渐微“怎么这样”的眼神,震慑于学生会长的气势,鬼杀彻底无语了。看着杜渐微被会长拽着衣领渐行渐远,鬼杀叹口气,道:“看来只有自己做了……”

      “小杀,”付青将鬼杀送到校车站,说道:“如果那真是鬼斩,也许钟叔叔是预感到了什么,总之,一切小心。”
      “谢了,我知道。”在校车上好好地睡了一觉,天色已是傍晚。到了柳园,对保安讲明事件的经过,亮出介绍信,在怀疑的眼光的注视下,鬼杀站在了那座传闻里的阴宅前。
      “奇怪了……怎么感觉不到阴气?可是……又说不出来的奇怪……不管了,先进去看看。”讲明了自己的看法,负责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鬼杀走了进去。别墅已经断了电,建材被堆在客厅的角落,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却没有一丝阳光照进屋子,阴冷的地气从脚底传来。她取下变色眼镜,黑暗中的眼睛里流转着天青色的光辉。
      捕捉鬼的眼睛。
      没有,什么都没有,连亡灵的影子都看不见,太静了,只有她的心跳回响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阴宅,死者之家。
      可是这里却没有一点点的灵气残留,干净得有些不正常——不要说阴宅本来住户的灵气,连昨日在这栋房中死去的小孩的灵都看不到。
      一阵风抚过鬼杀的脸颊。
      旋转状的楼梯上,忽然出现了淡淡白色的光,然后渐渐扩大,延伸,一个女人的形状出现在那里。
      “就是你吗?”好奇怪,那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影子出现后更加明显。鬼杀暗自捏出符印,那个影子慢慢地靠近了她,没有恶意——不,这个影子真是人类的残留意识吗?没有丝毫感情的,好像个白色的二维空洞……就在那个影子离鬼杀只有五步远的时候,那个影子伸出了它的“手”——无数白色触手般的光伸向了鬼杀——像被什么东西拽住,她极力稳住身形,鞋子却在水泥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破邪印!”鬼杀挥出符印,可是攻击却穿过了那影子,——来不及了!那些触手慢慢包围了鬼杀,像是把她裹进一个巨大的气泡,身形渐渐消失在其中……手脚变得无力,窒息的感觉让她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
      “总算找到了……”失去意识之前,鬼杀听到一个幽幽的女声。
      “!”杜渐微埋首于文件堆里,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乱。
      “!”傅青抬起头,监考老师正在考场里闲晃。
      鬼杀的波动像是丢入湖里的石子,倏忽之间竟又恢复平静。
      “错觉吗?”以那家伙的本事……
      睁开眼睛,旅行包掉在旁边,自己已不在那诡异的屋子了,而那个白色的女人影子也不见了。周围是一看就知道耗资不菲的古典园林而且,明明是冬天的夜晚,现在这璀璨的太阳,却嘲笑似地照着她。穿著黑色风衣的她,明显地感到热得不得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鬼杀抓起她的包,正要“视察”周边环境——如果不是冷不防有什么又冷又硬的物体抵上了她的脖子的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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