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莫破

20、19

　　章赫瞪着陈志良好一阵，直接把手中的风衣丢在了他脸上：“吃完了就走。”说着，走到厨房拿来抹布和垃圾篓，开始清理地面。

　　陈志良呆看着那件灰色的风衣，这件衣服的确是他的，而且他也确实买了两件，不过一件是自己的，另一件是原本打算送给吴樊的。可之后出了很多事，这个礼物就一直被搁在了他手上而没有送出去。在离开章赫家的时候，他不小心落下了自己的那件，只把吴樊的带走了。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可能回去拿了，但是，陈志良也没想到，章赫会一直保存着这件衣服。

　　“伞给你。”趁着自己发呆的空当，章赫已经把地面清理干净，又把雨伞递到了跟前。

　　陈志良没有伸出手，而是抬头看着章赫，对方却马上别过了脸。

　　“你就真的没有话跟我说？”陈志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你还要我跟你说什么。”章赫硬把雨伞塞到了陈志良手里，转身就走。

　　“随便什么都可以。”陈志良一把拉住章赫的胳膊，“你想发脾气也可以，想骂我也可以。”想到原来章赫对自己是那么的宽容，陈志良突然想做一点事情回报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晚了。

　　章赫尝试从陈志良手中抽离，不过都没有成功，他索性就不挣扎了，也抬头对上陈志良的眼睛，开口道：“我是有话想跟你说，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陈志良露出惊异的表情，难道章赫终于愿意和自己谈谈了？“你说吧，什么时候？”他马上抓住这个机会。

　　“在你走的时候。”章赫冷冰冰的看着陈志良，对方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却没有走开，而是接着说道，“你走的时候，我的确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好，跟兰兰的感情也很稳定，我妈也催着要看媳妇了，所以，我不想再去想那些过去的事。如果说，我原来对你说的话给你造成了困扰的话，还是请你不要在意。因此，我们也没有谈的必要吧。”

　　“你以前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但是我就那样走了，你应该对我有气吧！”陈志良深深低下头，显得有些混乱。

　　章赫冷笑一下，他真想不出，陈志良居然敢把这些话摊上桌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知道了。”陈志良用手搓了把脸，慢慢站起身，衣服和伞都掉落在地上，他也没有捡起来，而是就这样走出了章赫的家。

　　走出单元楼后，陈志良回过头，黑洞洞的单元楼门口，并没有人出来的迹象。陈志良知道，章赫不会追过来，不会像一年前自己离开时那样，拼命寻找自己，拼命追逐自己的脚步。是他变了吗？雨越下越大，陈志良穿的毛衫早被打得透湿，挂在身上显得分外沉重。不对，是因为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是因为自己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是因为自己总是过度的自以为是。自以为章赫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自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为别人着想，可到头来，却深深的伤害了对方。所以现在，章赫会有这样的反应，会这样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也是情有可原。也许章赫打他，骂他，陈志良的心里还会觉得好受些，可章赫偏偏就是不回应，而这正是自己当年对待别人的态度，现在章赫又都原原本本的还给他。陈志良抹掉脸上的水珠，看着在雨下变得模糊不堪的路灯光，他这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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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赫昨天本想跟秋兰兰道歉，哪知去了幼儿园，对方却提前下班了，而把邹若文交给了其他班的阿姨。女友还在气头上，不是一下子就能和好那么简单的，但秋兰兰不是那种会为小事计较的女生，更不会为了这种事和自己分手，所以只要自己道歉诚恳，好好跟她解释，两个人一定可以和好如初。

　　于是，坚持不懈地章赫再次在下班的时候，去了女友工作的幼儿园。这次，秋兰兰没有躲他，而是在教室里面陪文子一起看幼儿读物，不过，对于章赫的出现，秋兰兰却视而不见。

　　“文子！”章赫试着与邹若文打招呼，其实是想引起秋兰兰的注意。

　　邹若文侧过头看了眼章赫，接着又扯了扯秋兰兰的袖口，说：“阿姨。。。”

　　“嗯？怎么啦？文子。”秋兰兰笑眯眯的看着邹若文，“不想听这个故事吗？”

　　“阿姨。。。”邹若文抬手指着一旁的章赫，“阿姨。。。”

　　“文子想妈妈啦？”秋兰兰并没有顺着邹若文指的方向看过去，“没关系的，阿姨在这里陪着你一起等！”

　　“兰兰。。。”章赫憋不住了，喊出了声。

　　秋兰兰这才转过头，脸上的笑容被收敛起来，淡淡说道：“你来啦。。。”

　　“兰兰，你别生气了，上次是我不对。”章赫赶忙解释，“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该把火发在你身上。。。”

　　秋兰兰抿着嘴，半天没有吭声。

　　“兰兰，我知道自己很过分。。。”章赫原来就不太会安慰人，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昨天来找你，你已经走了。你想去哪里吃？想吃什么？”

　　“算啦，算啦，我才没有生气呢。”秋兰兰瞥了一眼章赫，叹了口气，“知道你平时工作忙，难免带点情绪。我啊，大人不记小人过啦！”说罢，还朝章赫吐了吐舌头。

　　看到女友又回到原来的样子，章赫也算是松了口气，脸上也挂上了笑容：“是，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哼，你少跟我贫。”秋兰兰露出顽皮的表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账我先记着，以后再找机会还给你！”

　　“唉，别这样啦！”章赫走到秋兰兰身边，坐到一个小椅子上，“今晚我请你吃饭赔罪还不行吗？”

　　“怎么敢让你花这个钱啊！我可受不起啊！”秋兰兰努起小嘴，接着又笑了出来，“出去吃就免了，到你家去做吧！”

　　“啊？”章赫一愣，“你每天下了班多累啊，还回去做饭。。。”

　　“谁说是我做啦！”秋兰兰打断章赫，“当然是你做饭啊！还不趁这个机会表现下。”

　　“好，好，我做。”女友肯原谅自己，章赫已经很满足了，做个饭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那等下文子被接走了，我们一起去买菜吧！”秋兰兰满意地看着章赫，接着又看向邹若文，“文子别急啊，妈妈马上就来了啊！”

　　邹若文歪了歪小脑袋，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手中的书上。秋兰兰忽然从荷包内掏出震动的手机看了看，接着，略显惊奇的看着邹若文说：“文子，你妈妈打电话来了。”说着，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嗯，是的，文子跟我在一起。。。哦，这样啊。。。”秋兰兰沉默了一阵，“嗯，好，没关系的，没问题。。。嗯，那待会儿见！”

　　“怎么了？”章赫见秋兰兰讲电话的时候显出为难的表情，不禁担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秋兰兰又笑了起来，“文子的妈妈说，现在路上堵车，她的车过不来，而且她晚上还有事，接了文子还要去办事，所以她想要我把文子送到幼儿园前面的一个路口，她到那边去接文子。”

　　“哦，这样啊。。。”章赫思忖了一下，突然说道，“这样吧，我帮你把文子送过去。”

　　“啊？”秋兰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去？”

　　“嗯，我见过文子的妈妈，不会搞错的。”章赫不想让女友走那么远的路，也算是将功补过吧，“你先回家里等我吧，我把文子送到了就马上回来！家门钥匙你有的吧？”

　　秋兰兰点点头，说：“不过，你一个人去行吗？要不我们一起吧。。。”

　　“没事的！”章赫肯定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的话，我才不放心呢！”

　　秋兰兰想了一阵，才答应下来：“那也行。。。你见到文子的妈妈一定要跟她说清楚啊！嗯，那我先把菜买回去好了！”

　　“你放心就是了，等着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章赫冲秋兰兰眨眨眼，又转头对邹若文说道，“文子，你妈妈来了，不过要我们出去等她，叔叔带你过去好不好？”

　　邹若文看了看章赫，又向秋兰兰投去求证的眼光。

　　秋兰兰笑着摸上邹若文的头，说：“文子，没事啊，妈妈在外面等你呢，跟着叔叔一起去，好不好？”

　　邹若文似乎思索了一阵，最终站起身走到了章赫面前。

　　“那我们先走啦！”章赫拉起邹若文的小手，一同走出了教室。

　　一路上，章赫尝试与邹若文沟通，可那小家伙一直都在不安分的四处张望，根本没空理会章赫，章赫也只有识趣的闭了嘴，尽量跟着邹若文的步子，好一会儿才走到幼儿园前面的那个路口。

　　等了十来分钟，却一直没见到邹娟，也没看到一辆类似于她开的黑色轿车靠过来。

　　“喂，我来了。”章赫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赶忙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昨晚那个被他赶走的男人。

　　“我来接文子了。”在看到章赫时，惊讶的表情在陈志良脸上一闪而过，接着，他吸了吸鼻子，向邹若文伸出手，“来，文子。”

　　邹若文看到陈志良，一下子就蹦了过去，抓住他的手。

　　“文子的妈妈呢？”章赫对于陈志良的出现感到有些惊奇，“他让我们把文子送到这儿来的。”

　　“路上堵车，她还有事，来不了了，让我赶过来接文子。”说着，陈志良咳了两声，“那我们先走了。”

　　章赫见陈志良脸红通通的，精神也不是很好，走起路来步伐也有些不稳，本来不想多问什么，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陈志良！”

　　陈志良慢悠悠的转过身，章赫走上前去，打量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陈志良刚想开口，一股气蹿上来，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只能有气无力的摆着手，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是不是感冒了？”章赫见陈志良呼吸不顺畅，讲话又带有浓重的鼻音，还不停的咳嗽，十有八九是感冒了，更严重的，估计还在发烧。

　　“没事。。。咳。。。没事。。。”陈志良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可能有一点吧。。。人就是有点晕晕忽忽的。。。”

　　一想到陈志良昨晚从自己家走的时候，雨正下得大，而他没打伞，更没穿外套，章赫突然觉得责任都在自己，要是他提醒一下，哪怕是追出去送个伞，也许对方现在也不会病怏怏的。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章赫想着，便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不用，不用！”陈志良有些惊慌的摆着手，“我现在还要把文子送回去。”

　　“你都这样了，怎么送！”章赫已经拉开了车门，“你给邹娟打个电话，说先把文子带回你家去，要她晚上过来接。”

　　“我真的没事。。。”陈志良还欲推托，却被章赫硬是塞进了车里。

　　“你别人没送到，自己到倒在半路上了。”说着，章赫就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你家在哪里。”

　　陈志良无奈，只有报了自己的住址。

　　听到咳嗽声一阵阵的从后座传来，章赫的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他的确不想再多管陈志良的闲事，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又怎么都放心不下。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感冒的这么严重吧，就算是最后再帮他一次。章赫心里想着，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到了陈志良凌乱的家，邹若文便开始叫肚子饿。章赫在冰箱和厨房四处翻了一下，没有见到任何能下厨的材料。好在陈志良租的房子在闹市区，买东西很方便，章赫便让陈志良先跟邹娟联系，自己跑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了些青菜和熟食。回来之后，炒了几个简单的菜，还熬了一锅粥。

　　“邹娟怎么说？”把陈志良他们叫上饭桌后，章赫问道。

　　“嗯，她说今晚先让文子住我这儿，她明天早上过来接。”陈志良盯着眼前的皮蛋粥，和狼吞虎咽的邹若文比起来，明显没有食欲。

　　“怕你们饿，没有仔细看，随便在超市买了些菜。”章赫给陈志良夹了一筷子菜，“生病了，多吃一点才有抵抗力。”

　　“章赫。。。”陈志良抬起头看着那个一直为自己忙活的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来文子，多吃一点。”章赫怕陈志良多说些什么，赶忙借给邹若文夹菜打断他的话，“叔叔做的菜好不好吃？”

　　小家伙扒着饭，点了点头。

　　章赫笑了笑，也低下头吃了起来。此后，他始终不敢抬起头，他总觉得旁边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让他好不自在。

　　饭后，收拾碗筷的章赫突然想起女友秋兰兰还一个人在家里，他刚才一直忙着给陈志良他们做饭，都来不及联系。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章赫匆匆把碗洗好后，便走进屋里跟陈志良道别。

　　“文子睡了？”一走进房间，章赫就看到邹若文已经在沙放上睡着了。

　　“嗯。”躺在床上的陈志良半支起身体，“小家伙累了。”

　　“你怎么样，好一点没有？”章赫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外套。

　　“刚才量了□□温，37度8，可能有点低烧吧。”见章赫开始穿外套，陈志良忙问道，“你要走了吗？”

　　“嗯。”章赫走到陈志良床前，“吃了感冒药没？”

　　“吃了。”陈志良又慢慢躺下。

　　“那你早点休息吧。”章赫帮他掖了掖被角。

　　“章赫。。。”陈志良半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章赫，“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章赫的动作僵了几秒，接着，他看到陈志良缓缓闭上了眼睛。

　　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抚上陈志良的额头，热度顿时从手心传来。这家伙有些不清醒吧。章赫解嘲地笑了笑，可为什么，他的心里这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