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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命运囚徒 ...

  •   全叔慌慌张张的动作已经让陆友铭心怀疑窦,当打开门,看到和臻坐在地上,正用头使劲地撞着墙壁,窗帘没有被完全拉住,漏进来一寸狭长苍白的月光,照在一身白衣的他身上,那场景简直……
      陆友铭心脏骤缩,大步迈过去,屈膝下蹲,猛地抱住和臻,阻止了他的动作,“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用手掌扶住和臻的后脑,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了揉,还好没有出血,但是很明显鼓起了一块。
      “你到底怎么了?”陆友铭扶着他的肩膀推开,看向他的脸。

      那是怎样的表情?苍白,绝望,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像——失了魂。
      他微闭着眼,丧失神智一般,呆呆地盯着陆友铭的脸。不,他的目光并没有着落点。

      “怎么不死呢?”他突然开口,软绵绵的像问着稀松平常的问题,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侧脸上的酒窝,“呵呵,怎么不死呢?”

      “少爷……”站在一旁的全叔听到他这句话,发出一声哽咽着的呼唤。
      “和臻……”陆友铭喉头一紧。

      他看着和臻无神的目光和绝望的表情,心里有了点线索。那会儿把他救出来时,不也是这副模样?这必定与他今晚的遭遇有关。

      突然,和臻推开他,又使劲撞上身后的墙壁,这次的冲击力比较大,他显然被撞得头脑发昏,顿时歪在一旁,开始呕吐,伴随着急促的呼吸。
      “少爷……”
      “和臻!”
      两人惊呼一声。

      陆友铭揽起他的上身,发现他脸色惨白。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抽搐着抓了下陆友铭的手臂,昏了过去。
      “少爷,少爷怎么了?我去请医生。”全叔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陆友铭忙把他平放在地上,趴在他的胸口听了听,曲起他的双腿,左手扶起他的下颌,右手拇指掐上他的人中穴。

      “唔……”和臻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呼出一口气,清醒过来。
      陆友铭垂下双肩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惊魂未定的笑,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抚着和臻的胸口静止了一分钟,才抱起他,“我送你到床上。”

      和臻的眼神不甚清明,有点迷茫地盯着陆友铭的脸。屋里没有开灯,但从门口映进来的微弱灯光让这份黑暗显得稀薄甚至梦幻,让人分不清虚实。
      陆友铭把他抱到床上,一手绕过他的后颈,一手把他头下的枕头拉到一旁,让他平躺在床上,毕竟刚刚昏厥过。
      和臻一直微眯着双眼,盯着陆友铭,不声不响。

      “还没醒呢?那继续睡吧。”陆友铭轻笑了一声,准备把手臂从他颈下抽出来,和臻却蓦地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借力抬起上身,抱住他。
      陆友铭被他那么用力地往脖子上一挂,差点趴下,他慌忙支起手肘,才不至于跌倒在和臻身上。

      他有点愣,但是……说实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人毫无预兆地抱住了,他似乎……其实……有点没那么惊慌。

      “怎么了?”陆友铭微微低头,鼻尖擦过和臻细软的发丝。看到和臻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搂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的更紧,微微颤抖,好像在害怕什么。
      “没事了没事,不要怕,你已经安全了……”陆友铭稍稍往后撤了撤身体,轻拍着他的背。一定还在害怕,尽管清醒的时候克制得很好,但是终究没有人能控制得了心魔窜入梦境。

      “别动。”和臻感觉到他的撤离,从他怀中抬起头,声音有点委屈,“抱抱我好吗?”
      又是那种小动物般的可怜眼神,跟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陆友铭喉头发紧,为什么会这么委屈?难道都没人抱过你?
      他对和臻安抚地笑笑,“好。”

      他调整了下姿势,让和臻能够躺在床上。有力的双臂从和臻的腋下穿过去,揽紧了他的腰背,把他拥入怀中。柔软的发丝挠着陆友铭的脸,药水味混合着血腥气味,还有属于和臻的特有气息,瞬间充满了他的鼻腔。

      他闭闭眼,心里有点酸胀,和臻的身体温热却僵硬,一点也不柔软,突出的骨节硌着陆友铭,他觉得自己像抱着一具骨架。但是,他心里却很满,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夜太梦幻,他甚至有点失神,脑子里太多为什么,太多不明白,却由不得他认真思考。他只知道,这一刻,他被这个人需要。他也只想告诉他,别怕。
      而他确实这么做了,他抬起手,从上往下抚着和臻的脊背,“别怕。和臻,不要怕。”

      和臻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蜷起了双腿,姿势显得寂寞又脆弱。

      陆友铭抱着他,感受着来自和臻的温度,突然有点释然,这些日子以来困扰着他的东西,好像就这么被打碎了。

      为什么愚蠢到认为自己是在弥补这个人,他对和臻的好,从来不只是源于弥补,更是因由一种吸引。

      他拥紧了怀中的人,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愫,像一团云雾,有点抓不住。他思维有点浑沌,就没有刻意去分辨那是什么。踢掉拖鞋,把被子拉过来覆住两人,不自觉地轻轻哼唱了起来:

      水呀水呀你就慢慢流/千万不要把我的爱带走/我想我想和他长相守/岁月呀你就好心等等我
      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怪寂寞/幸好有你陪伴在我左右/我会像风一样的温柔/只要你不嫌弃我太多
      天和海都连成一条线/山和地多么的有缘/我和你同在这人世间/上天安排我在你的身边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我是不是你心里头那一点红/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你会不会好好的疼着我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

      低沉的嗓音,特意放得很柔缓,因为缺眠,略显沙哑,但丝毫没有影响这首歌的韵致,反而给它增添了一份沉稳。
      陆友铭抬起下巴,搁在和臻的头顶,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轻拍着他的背,缓缓地唱着,一遍又一遍……

      管家打完电话,回到楼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陆先生把少爷拥在怀中,温柔地为他哼着歌。他愣了几秒,心里有点酸,也有点感动,少爷从小渴望的,不就是这样的拥抱吗?
      他抹了抹眼角,拉好身上快要滑落的衣服,放轻脚步,缓缓带上门,若有所思地下了楼。

      *

      因为多年养成的生物钟,第二天清晨六点,陆友铭在浑身酸痛的感觉中,依旧准时醒来,他口中干渴,舌头黏在上颚,嗓子冒着火,他于事无补地舔舔嘴唇,准备抬起右手揉揉眼睛。
      手臂沉沉的,没有知觉。

      “嗯?”他眯着眼往下看了一眼,胸前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动了动。
      他低呼一声,咬住了嘴唇。

      他看到和臻把脸贴在自己的胸口,双手半蜷着缩在脸侧。他睡颜安谧放松,完全没有清醒时的冷淡,细密的睫毛服帖地覆在眼下,弯弯的很好看。

      但是,他这会儿可没心情欣赏,他有点懵!

      昨天……他左手拍上额头,无声地呲着牙咧咧嘴,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移动着身体,把右手从和臻的身下抽出来甩了两下,没知觉了我去。
      他把动作放轻缓,尽量不碰到和臻,从被窝中把自己的身体抽出来,光着脚站在床边的地毯上,准备把被子空出来的空间压下去。
      他手刚碰到被子,“嗯……”和臻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应时地转了个身,自觉把自己埋进被子中。

      “呼~”陆友铭抚着胸口,轻呼出一口气,拎起自己的拖鞋,猫着腰,踮脚往门口走去。

      他站在走廊里,拎着拖鞋,歪着头足足愣了两分钟——唱个催眠曲而已,怎么把自己唱进去了?

      他揉揉还没有恢复知觉的手臂,打了个哈欠,把拖鞋扔在地上,趿拉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天气很好,明亮的光线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透进来,和臻把脸贴在柔软的被子上,缓缓睁开眼。脑子里有一段陌生却清晰的旋律一直回荡着,皮肤和神经也有着不可思议的记忆力。

      温柔低沉的嗓音,强劲有力的手臂,温暖可靠的怀抱,令人踏实安定的心跳声。

      他回味般闭了闭眼,薄唇弯起。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中爸爸和妈妈很恩爱,沐沐也是正常的小孩。阳光热烈的午后,一家四口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打水仗,不知道为什么梦中他好像跟沐沐一般大,两个人都是六七岁的样子。妈妈温柔地抱着他,而爸爸抱着沐沐,水球从空中飞来飞去,那只大金毛“宝宝”也随着晶莹的水花窜来窜去,一切都是那么的欢乐和谐。
      梦中,爸爸妈妈的怀抱那么真实、温暖,是他从不曾享受过的。

      他不由自主地环住自己,蜷起腿。下身撕裂般痛了一下,他顿时像被谁泼了一盆冷水

      ——那不是真的。

      他再次睁开眼,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温暖什么的——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命运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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