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你怕了吗？》活泼的猴子

4、路上的孩子

　　我一路赶到监控室，几个保安正和邢薇薇扭打成一团，罗兴在旁边急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见到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面前，拉住我低声道：“薇薇刚才去了急诊帮忙，路过监控室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幅要杀人的样子，跟，跟那个女的一样。”

　　我点点头，明白他说的是大同媳妇被鬼附身的样子，邢薇薇也确实是被鬼附身了。

　　“糟了！”我忽然叫道，“那个大夫，怎么把他忘了！”

　　“你说那个丢了魂的大夫？”罗兴皱眉，“先别想了，快点救薇薇吧！”

　　我点点头：“现在天黑，你去拦着点人，让保安都退出来。我自己进去。”

　　“你一个人行吗？我，我陪你吧。”

　　我摆摆手，示意他快过去，眼看那两个保安根本不是邢薇薇的对手，我冲进房间一手抓起一个送出监控室，罗兴赶紧把门关好，整个人压在门上。

　　邢薇薇见我把人拉走，愣了一下就冲我扑过来，我一脚踢中她脑门，她就那么坐倒在地。我上前一步，一脚踩住她脖子，另一只脚踩着她一只手，笑道：“就这点能耐？”

　　邢薇薇目光微凝，不再挣扎，反而怪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怪声怪气地念叨：“天道有常，扰其常法者，天必遣之。”

　　我心下一沉：“你是谁？”

　　“哈哈哈！我是谁不重要，和谐社会最重要！”邢薇薇的声音似男似女，听得我耳根发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既然嘴这么硬，那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我推开两步，打魂鞭招呼之！

　　果然几鞭子下去，邢薇薇浑身黑气四溢，一个黑影脱离开她的身体浮现在我面前，我再次挥鞭，那黑影却躲闪灵活，我几次没能抽中他。他窜到门边，我掏出葫芦正准备收了他，却听到门外一阵喧闹，门忽然被打开，黑影也趁机没入人群。

　　进来的却是韩先，他见到我先是不屑的哼哼两声，转头瞧见倚在墙边的邢薇薇，连忙上前扶起她来。罗兴紧随其后，见邢薇薇没事，便转头低声问我，我摇摇，那玩意跑了，一时也是无法，而且那玩意似乎比一般的鬼怪厉害，似乎还知道我的什么事。

　　韩先怒气冲冲走过来，指着邢薇薇道：“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我抬眼看到邢薇薇神色正常，也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你没事了就好，这一天下来，我也累了。先回去了。”

　　“我送你。”罗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就被韩先瞪的闭了嘴。

　　“你没听见我问你话吗？”韩先压抑着怒火继续问。

　　我耸耸肩，撇嘴道：“只是不想理你。”说着就抬步离开，韩先一把拉住我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我一愣，没想到一个普通人还能这么有劲，简直跟刚才的邢薇薇有一拼。

　　邢薇薇见我眼神飘过去，立刻会错了意，连忙解释道：“我，我跟韩大哥没什么的，你可，别误会啊。”

　　我一噎，这哪跟哪！

　　“薇薇！”罗兴皱眉，“你就不能着调一点吗？”说着看向韩先拉着我的手：“韩大哥，这件事是个误会，薇薇没事。是不是，薇薇？”

　　邢薇薇连连点头：“韩大哥别误会了，我跟姐姐刚才在屋里练功夫呢，姐姐教我女子防身术来着。姐姐？”

　　“是啊，是教她来着，怎么对付一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的家伙。”我掸掸身上的尘土，甩开韩先的手，扫了一眼罗兴，便当先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还担心那个大夫，但是现在琪琪爸死了，韩先他们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医院。”罗兴送我来到停车场，“等他们走了我给你打电话。”

　　我摆摆手：“不用，有机会你就把我的电话给那个大夫的家里人，他们自然会找我的。另外，你帮我问问小薇，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说，我来说！”邢薇薇欢快的声音响起，一点也没有刚被鬼附身的样子，我有些无力的扶额，听着她絮叨起来。

　　“我原本是取针头送到急诊，却看见一个人在急诊室门口堵着，我过去叫他让开点，结果那人浑身是血，吓了我一跳。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看到你拿着鞭子抽我，不不，是抽鬼。”

　　“咳咳”我咳嗽两声，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哎，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邢薇薇再次缠住了我的胳膊，“十八层病房里死了人，是姐姐你进去以后出的事，韩大哥还不知道呢。”

　　我眯起眼睛看向邢薇薇，正要开口，罗兴一把拉过她，喝道：“小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邢薇薇有些心虚地看向我，试图解释，我摆摆手：“你想说就去跟他说吧。”

　　“跟我说什么？”竟然是韩先跟了过来，见到我，韩先的表情更加严肃，显然是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估计跟琪琪爸有关系。

　　“能跟你单独谈谈吗？”韩先径直走过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如果不是必须谈，能不能明天？”我躲开邢薇薇，“我确实很累，想回家了。”

　　韩先看了眼我的SUV，拉开车门坐进去，道：“那我们边走边谈，不耽误你回家睡觉。”

　　我只好也上了车，离开医院的停车场，韩先就开口了：“十八层的病房里方未宏死了，护士说你曾经去过他的病房，但没见过你离开。”

　　“所以呢？”我打开远光灯，前面的路上没有路灯，得小心开车，“你怀疑我什么，不妨直说。

　　“这还用说吗？你去之前他还没事，你去之后他就死了。”韩先侧过身，盯着我的脸，几乎一字一顿地说。

　　“他早就死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头问问法医，看看他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依稀看见前面路中间似乎有人，于是放慢了速度。

　　“你为什么去他病房？”韩先问道。

　　“因为我想求证一些事。”

　　“那你求证到了吗？”韩先似乎又凑近了些。我不自在地偏了头：“没有，他早就死了，我去问谁？”

　　“你到底是谁？你……”

　　急刹车的声音在黑夜里异常刺耳，汽车前面站着一个小男孩，离我的前保险杠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我连忙下车跑过去，低头看他，这孩子是人没错，但却似乎是失了魂。韩先也下了车，一把拉过小男孩，先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又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其他成年人。

　　“你这孩子怎么大晚上的往马路中间跑？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你家长呢？”韩先抱起孩子打算上车，我却率先把车门锁上，他拉不动车门这才怒瞪着我。

　　“我可没说要给这孩子找家长。”我抱着胳膊好整以暇，“你要是有这个心，那就自己帮他。我还要回家睡觉。”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韩先这会爆发的正能量倒是让我惊讶，“就算你不帮忙，总要把我们带到繁华一点的地方，我好打车吧！”

　　“我不是不同情他，只是他不能上我的车。”我走到韩先面前，看着小男孩道，“你说是不是，你不能上车？”

　　小男孩偏过头不看我，却也点了点头。韩先有些着急：“你这孩子，你怕她干什么！”

　　“这点你说对了，他怕我，那你想想他为什么怕我，不怕你呢？”我循循善诱，“按理说，你个大男人，威胁更大，不是吗？”

　　小男孩侧过身搂住韩先的脖子，一副受惊的样子，但是那眼角的余光我分明看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小家伙，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心中冷笑，抬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背，他浑身一僵，旋即哭了起来，一个劲往韩先的怀里扎。

　　我拍拍手，道：“看他这么亲近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家了。”

　　韩先哪里肯放我离开，拦着我直叫：“你们女人不是最爱哄小孩的吗？你快让他别哭了。”
　　我盯着小男孩笑道：“那我来抱抱这孩子吧，说不定他就不哭了。”说着便伸手过去要接过小男孩，谁知道他见状受了惊一般嚎啕大哭起来。韩先就势赶紧将他脱手，甩到我怀里，这一下我没有防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我瞪一眼韩先，丫的给我等着！

　　到了我怀里，小男孩果然不大哭了，只是抽抽搭搭地不说话，也不看人。我冷冷一笑，用只有我俩听得到的声音对他说：“怎么，怕了吗？”

　　小男孩梦地抬眼看我，眼中的恐惧清晰可见，但转瞬脸上的表情变得阴冷扭曲。我冷哼一声，一把将他扔到地上，刚要伸手掐住他魂魄，韩先一把抱过小男孩，对我怒目而视：“你干嘛！孩子有这么扔的吗？”

　　我上前一步拉开韩先，却被他反手推开，我知道这厮力气大，却没想到一下子爆发出来的力道竟然比我大了许多，我被他这一推，腰直接撞到了汽车保险杠上。小男孩从韩先怀里抬起眼，看向我的目光中竟然满是得意。

　　这一刻，我脑海里浮现的是抱着红孩儿的唐僧，和在一旁火眼金睛却只能抓耳挠腮的孙猴子。呸呸呸，谁特么的是猴子！你全家都是猴子！

　　调整一下情绪，我扶着腰站好，从背包里抽出桃木剑，趁韩先不防备，一剑拍中小男孩肩头。小男孩肩上冒起白烟，厉叫一声，挣脱了韩先的怀抱。

　　韩先一愣，伸手就去拉他，却被小男孩双手抓住手腕，一口咬了下去。韩先一点防备也没有，这下被咬个正着，疼的脸都抽筋了，怪叫了几声想把小男孩推开，可是任凭他怎么用力推，小男孩的嘴都好像长在他手腕上一般，就是推不动。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俩家伙在那僵持，小鬼想要吸韩先的阳气，虽然不能让他得逞，但趁机让姓韩的吃点苦头也不错。

　　韩先一眼瞥见我，哇哇叫道：“你还看什么看，快来帮忙把他弄开啊！”
　　我笑笑：“呦，你的圣母心哪去了？不是小孩子可怜，要有同情心的吗？”
　　“他娘的这倒霉孩子是吸血鬼托生的！”韩先已经坐在地上用两只脚反复踹小男孩，还是不管用，“你，你快点，赶紧让他松口，就当我，求你了！快啊！”
　　我这才点点头，桃木剑直接刺中小鬼后背，一道白烟冒出，一个浅白的影子冒了出来，呆呆地立在韩先身边。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小鬼竟然吸出了韩先的一个魄！要是再晚一会，恐怕就是把他救下，他也要疯癫了。

　　“好大的胆子，在我跟前还敢弄鬼！”我怒极，这小鬼竟然看穿了我想让韩先吃点苦头的心思，要是我一念之差，岂不是又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当下怒从心头起，收起桃木剑，左手轻轻晃动，引魂铃响起，右手直接在小鬼头顶一抓，小鬼便被我抓在手中。小男孩的身体忽然一僵，接着怦然倒地，嘴里还咬着韩先的一块肉。

　　韩先手腕上的血汩汩地冒，我大喝一声：“快躲开，不要让鲜血滴到他身上！”韩先听了，什么也顾不上，连滚带爬地退开了开去。随着他退开，那一魄也跟着飘了过去，倒是个听话的。

　　我瞥了眼手中还在挣扎的小鬼，寒声道：“孽障！”
　　小鬼怔愣地抬头看我，眼中竟然盈盈似乎有泪，我叹口气：“心思歹毒，留你不得。”说着双手合拢，小鬼在我双手间渐渐被挤的变形，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终于张大了嘴怪叫，却也没有声音，只那口中少了的舌头提醒我，这也是方家养的小鬼之一。我心中叹气，方未宏如此作孽，虽然他现在被我单独收着，恐怕也未必能再投胎做人。

　　处置了小鬼，我走到小男孩身旁，那具身体竟然已经腐烂不堪，还有尸虫爬过，显然已死了很久。看来这只小鬼自方家逃走后，就找到了这个小男孩的尸体用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今日被我和韩先遇到。而且看目前遇到的这些大小鬼们，可以肯定这里面少不得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一天不找出那个罪魁祸首，麻烦就不会间断。可问题在于，我并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一件件事毫无逻辑关系，根本无从推理，也许，找个擅长推理的人能想的明白？

　　听到韩先的□□声，我赶紧过去，他已经疼得有些糊涂了。我一把抓起他的那一魄塞了回去，又帮他将手腕的伤口包好。待他稍微缓过口气，扶他坐进了车里，又施了个法诀让他睡着。这才转身下车，看看四下无人又无车经过，我从包里翻出符纸，按在小男孩头上，试着再用引魂铃招魂，已经招不到小男孩的魂魄了。看来不是已经投胎，就是有其他遭遇，被禁锢或者吞噬都有可能。无论如何，这具尸体是不能留了。我取出桃木剑举过头顶，念诵口诀。转眼间，一道闪电劈中了桃木剑尖，我向下挥剑，剑尖直指小男孩的尸体，闪电便被引了过去，尸体瞬间燃起熊熊烈火，随着浓黑的烟雾，阵阵恶臭散发出来。我摇摇头，转身回了车里。

　　我一路把韩先送到医院，先让他检查伤口，打阵上药。失了一魄之后发生的事情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小男孩咬他之后似乎跑了。我也乐得如此，只说小男孩把他当成坏人，后来他家长找来就一起离开了。至于他为什么睡着了，则是被咬的时候向后退开不小心撞到头晕了过去。

　　我本想先走，韩先却寻了过来：“我接到电话，之前车祸的监控已经查到了。”我下意识地看他一眼，谁知他却冲我笑了笑，道：“一起去看看吧。”

　　监控里一辆救护车正常行驶，就是载着大同尸体和他媳妇的那辆救护车。车子走到出事的路段，忽然像是失去控制，猛地加速朝路边的一棵大树冲了过去，就那么直直的撞了上去，整个前脸都凹进去了。

　　车子撞上大树的一瞬间，副驾驶的医生直接被甩出了挡风玻璃，飞出去十几米，直接就出了画，应该就是死了的那个大夫。不用想，司机当时应该就不行了。同一时刻，救护车的后门也开了，从里面滑出一个一人多长的塑料袋，应该就是大同的尸体了。过了一会，大同媳妇才从救护车后门里钻了出来，她动作敏捷，神态自如，一点也不像刚出了车祸受惊吓的样子。这会她应该已经被恶鬼上身，准备夺舍了。
　　“接下来这个女的就浑身痉挛，然后厥过去了。”一个操作电脑的年轻警官指着画面里的大同媳妇道，“应该是吓的。再然后，路过有人叫来救护车，从里面抬出了一个撞晕了的大夫，接着就是队长你们都到了。至于那个尸体，从车里掉出来后，就滑到斜坡下面去看不到了。”

　　“画面往回倒。“韩先沉声道，“对，停。”他指着画面里刚下车的大同媳妇，“她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