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你怕了吗？》活泼的猴子

3、监控里的孩子

　　虽然说要去找琪琪，可是从哪入手呢？自从干这一行，这回算是最棘手的一次。我颇为头疼地开着车，一边慢慢地整理思路。原本以为就是方家养小鬼后被反噬，可现在已经搭进去三条无辜的人命，还有两个重伤，一个失踪。

　　大同媳妇说方家发迹提到聚魂引财，虽然是她被夺舍以后说的话，恐怕不能尽信，可目前发生的事又绝非运财小鬼能做到的。至于她为什么要拖住我不让我去找琪琪，说明她跟琪琪失踪脱不开关系。大同媳妇被恶鬼占了身体说她饶不了那个小丧门星，说的应该就是琪琪，也说明她有针对琪琪的动机。可是大同媳妇被附身是在琪琪和大同出事之后，如果劫走琪琪的另有其人，这只恶鬼跟那人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这番话是大同媳妇的真心话，那琪琪跟大同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吗？

　　越想越乱，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大同媳妇问个清楚才行，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可以了，至少韩先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医院。想到韩先，也不知道尸检报告和监控录像怎么才能看到。

　　正胡思乱想，电话响了，接起来竟然是罗兴，这倒是出乎我意料。
　　“你在哪了？能不能来一趟XX医院？”
　　“发生什么事了？”我心中有些不安。
　　罗兴在电话里顿了顿，才道：“我发现了琪琪。我在医院等你，半小时你到得了吗？”
　　“二十分钟到，到了电你。”

　　XX医院门口，罗兴正来回踱步。几个钟头没见，他换上了白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清清爽爽。

　　我走过去打招呼，罗兴一把拉住我，四处看看才低声道：“在医院的监控录像里看到琪琪了，不过，不过好像不太对劲。”

　　对于一般人说到这种事时四处看来看去的神情我是在熟悉不过了，我点点头：“监控在哪看？”

　　跟着罗兴来到一间办公室，一个小护士正推门走出了，见了我们连忙招呼我们进去，又蹑手蹑脚地拉上门。

　　罗兴脸上是压抑的兴奋，介绍起来：“这是我表妹邢薇薇，正巧在这医院实习。今天下午也是她到值班室取快递时扫了一眼监控，发现一个小女孩在……”

　　“表哥！话都叫你说了，平时闷葫芦似的，怎么今天话这么多？”邢薇薇嘟着嘴抢过话头，“我才是当事人！大仙，你听我说。”说着快步引我们到办公桌前，一边操作电脑调录像，一边给我讲故事。

　　我头皮有点发麻，什么时候我成了大仙了？不过现在急于看监控录像，只点点头鼓励她继续。邢薇薇立马笑起来，脸上的酒窝深深的，倒是挺俏皮。

　　“我取快递时扫了一眼监控的屏幕，结果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一处走廊里一动也不动地，当时就觉得奇怪，这医院里儿科还不错，平时乱走的小孩也不少，我就留了心跟保安提了提，让他去看看。谁知道保安看到监控就有些急，他说平时太平间都是不能自行出入的，得有大夫领着才能进，这一个小女孩怎么就跑那去了呢？”

　　“你说琪琪在太平间门口站着？站了多久，现在人呢？”我问道。

　　“站了似乎挺久的，我们赶过去时那小孩全身都冰的不行，脸色铁青都发黑了，估计是站的太久冻的。”邢薇薇撇嘴，“后来才知道这孩子是来看他爸爸的，他爸爸前些日子出了车祸差点就没了，今天是他们家司机领着孩子过来的。下午医院一直联系这孩子的母亲，也不知道联系上没有。”

　　“等一下！”我和罗兴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邢薇薇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疑惑地左右看看我俩，罗兴皱起眉头：“你说小女孩是跟她家司机来的，那司机人呢？”

　　我点点头，也看向邢薇薇，其实我想问的并不是什么司机，不过我倒也好奇这个大同到底想干什么。

　　邢薇薇摇摇头：“小女孩身边没见到其他人，还有大仙你们说的琪琪是这个小女孩的名字吗？我怎么听她说自己叫芸朵？”

　　“她确实是琪琪。”罗兴举起手机道，“这是老韩发给我的琪琪的照片。”我看了看，确实跟屏幕上的是一个人。

　　芸朵？事情怎么越来越乱，越来越扑朔迷离。“让我看看监控录像吧。”

　　监控录像里小女孩呆呆地站在一扇门前，动也不动，邢薇薇想要快进，被我拦住，因为她看不到我却能看到，监控里那个一动不动的小女孩身旁还站了两个人，或者说两个不是人的人。

　　其实太平间的走廊上灯光很暗，从监控的角度只能录到两个影子，一高一矮，似乎是一个大人一个小孩。那个小的和琪琪靠的很近，脸几乎贴到琪琪的脸上，似乎在说悄悄话，大的那个就没什么动作，一直站着。

　　过了一阵，跑过来几个大夫和护士还有保安，把小女孩带走了。应该是邢薇薇发现监控里的琪琪之后，通知的他们。不过那群人冲过来之后，大的那只影子就往太平间里飘走了，小的那只则一把抱住琪琪的脖子，竟然骑在了琪琪的背上，而琪琪却一无所觉，木愣愣地被人带走了。接下来的监控里空空如也，我正打算起身，屏幕里却忽然忽然一张青黑色的脸，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就像在琪琪家被我收走的小男孩。

　　我被这张脸吓了一跳，倒不是怕他，只是这么忽然出现，没有心理准备，低叫一声往后倒去。幸好罗兴扶了我一把，否则“大仙”真要丢脸了。

　　“你看见什么了？”罗兴疑惑地盯着屏幕，邢薇薇也凑近了开始研究。我心里叹气，竟然有些羡慕他们什么也看不到，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摇摇头问邢薇薇：“太平间怎么走？”

　　“大仙，你要去太平间？”邢薇薇听了异常兴奋，“你要收妖了吗？我能不能去看看？”

　　我挑眉，看向罗兴，后者有些尴尬地拉过邢薇薇：“小薇别闹，这办正事呢！”说着又转向我：“我知道怎么过去，我带你去。小薇你留下，把监控还回去，别说我们来过，懂吗？”

　　我心道这兄妹俩还真成啊，监控竟然是偷偷拿来的。罗兴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解释：“现在这案子等闲不让人过问，太过诡异的案子，都要封口的。”我点点头，确实不能广泛散播出去，否则没事也传出事了。

　　到了太平间门口，我示意罗兴等在外面，他想了想问：“需不需要我想办法把待会你进去的录像删掉？”我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点头同意，待罗兴走了，我才推门进去。

　　太平间里温度很低，我紧了紧外衫，一边走一边晃着手腕上的引魂铃，不过转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异常，难道那个飘进来的黑影已经离开了？

　　又转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看到，我掏出罗盘，看看到底是丫的会藏还是真的走了。果然罗盘的指针微微的动起来，我随着指针的方向走，它动的就越厉害，我猛地抬头，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正悬在我的头上，果然躲得有心思。要是我没用罗盘就走了，岂不是放过了他？

　　我后退两步，打量太平间里这一只，浑身上下竟然是血淋淋的。我摇摇头，轻声道：“看你也是可怜，我可以帮你超度，但是你要告诉我，下午门口在小女孩身边你想干什么。”

　　他抬起头来打量我许久，却不说话。我挥了挥打魂鞭：“我一向没耐性，而且向来是宁枉勿纵的。你不愿意配合，那就别怪我心狠。”说着一鞭子抽到他身上，那团黑气立刻散了很多。

　　“我再抽几下，你就魂飞魄散了。”我停下手道，“怕的话就识相点，要不是因为你还有点价值，我不会停下问你这一句。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没人可怜你。”

　　对面的鬼忽然轻声地哭起来，声音哀哀戚戚：“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我只是舍不得女儿，我想再看看她。”

　　我走过去，一把拎起他：“你是琪琪爸？”细看那一张脸，果然跟照片上的琪琪有些相似。一直以为这一只是司机大同，怎么跑出个琪琪爸？“你不是受伤快好了吗？”

　　琪琪爸仍旧是哭的惨兮兮，一个劲摇头道：“那不是我，我早就被吴萍那个贱人害死了！”

　　“那现在医院里的琪琪爸是谁？”我心中疑惑，难不成又是夺舍？“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那是谁。那天车祸时，我就是这样了。我只是想见女儿，我的琪琪也被那个贱人害了，身上背着小鬼！贱人！贱人！”

　　我放开琪琪爸，想了想道：“我可以救你女儿，也能帮你超度，但不是现在。我先把你带走，不过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出来。你愿意吗？”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谁重要吗？”我微微一笑，取出我的钻戒，上面有我布的一个小型锁魂阵，对着琪琪爸道，“你为了发财学那些旁门左道之术，就该受这反噬之苦，你现在这样都是报应。我这是在帮你，你若是不愿意，我也只能叫你消散了。”

　　“我愿意，愿意！我知道错了。”

　　我发动阵法，将琪琪爸的魂魄收了进来，看着明显发黑发乌的钻石，低叹一声：“可惜，知错的太晚了。”

　　走出太平间的大门，罗兴和邢薇薇也在，见到我邢薇薇就跑过来抓住我胳膊叫道：“大仙，你真厉害，你刚才在太平间里是不是在跟恶鬼搏斗？”

　　我抽了抽胳膊，发现被拽的死紧，只好疑惑地看向罗兴。罗兴抬手挠挠头，道：“我们刚才在监控室。你放心，都没录上。”

　　我这才知道罗兴原来是跑去监控室看直播了，也没有再试着抽出胳膊来，只是道：“我想去看看琪琪爸，小薇你知道他在哪间病房吗？”

　　“我现在就去查！”邢薇薇几乎是跳起来，飞奔而去。

　　“我这个妹妹，就是喜欢凑热闹。你别介意啊。”罗兴走过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这种事还是不要说给他，免得一会表现出错打草惊蛇。

　　没过几分钟，邢薇薇蹦蹦跳跳地跑来，拉着我上电梯：“就在十八层的高级病房，我带你去。”

　　“小薇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就可以。一会就能解决，罗兴你们还是去看监控吧。”我连忙拦住她，开玩笑，现在用着琪琪爸身体的还不知道是哪路大神，邢薇薇这样的过去简直就是白给，我可没空保护她。

　　“高级病房没有监控。”邢薇薇嘟着小红唇，看上去超级萌，“让我去看看吧，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不行，有危险的话我保护不了你们。”说着不由分说，把邢薇薇推给罗兴，我钻进了电梯。

　　十八层的高级病房特别安静，不是太平间那种瘆人的静，而是一种让人安下心来的感觉。我走过一间间病房，路过护士站时问了下琪琪爸的房间号，遍直接过去。

　　并不出意外地我见到了正在养伤的“琪琪爸”，那张脸跟太平间那只鬼确实一模一样。琪琪爸腿上打着石膏，胳膊上打着吊瓶，床头摇起一半，正半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进房间，反锁上门，笑道：“方先生，你好！”

　　琪琪爸睁开眼看着我，一瞬间眼中有一丝恐惧划过，虽然极快地恢复，但我看的真切。

　　“听说你出了车祸，我想来看看……”我顿住，四下打量这间高级病房，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给他补充能量的样子，否则，夺舍之后的人不可能面色这么红润。

　　“看什么？”他的声音也和那只鬼一般无二，声调里却有一丝色厉内荏。

　　“看你什么时候死啊！”我笑道，“哦，我忘了，你早就死了，那么要不要我帮你，再死一次？”

　　琪琪爸听了我的话，终于怒极一跃而起，打着石膏的腿也跟没事一样踩在地上：“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点点头，厉声道：“六道众生皆有常法，扰乱其法者，天必遣之！”

　　“你，你是什么人？”琪琪爸后退半步，靠在床沿上，脸上现出惊恐。

　　“我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有数了。”我掏出葫芦，凛冽金芒直射过去，琪琪爸报头叫道：“是你！你是……不要，不要啊！啊！”

　　金光闪过，琪琪爸的尸身倒地，几息的功夫那尸体便青紫发胀，还有脓水溢出，一阵阵恶臭熏得人几欲晕厥。这种情形，应该是死了很久了，果然这恶鬼是在琪琪爸刚死时就占了他的身子。

　　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黑檀小盒子，那盒子灵气四溢，却怎么也打不开。想必，能让琪琪爸的身体一直面色红润，体力充沛的东西，就在这盒子里面。这时候听着走廊里脚步声急促响起，想必是刚才那家伙的叫声把人引来了。我立刻把盒子塞到背包里，从窗户一跃而下。

　　再见到罗兴和邢薇薇，我请邢薇薇帮忙找到琪琪爸自入院以来的所有监控，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假的琪琪爸到底干了些什么，还有那个盒子是怎么来的。至于罗兴，则带我来到琪琪的病房。

　　琪琪还在睡觉，一进房间，我就看见那个正趴在琪琪背上的小鬼恶狠狠地盯着我，似乎是嫌我多事。我示意罗兴等在外面，独自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琪琪的小脸，圆嘟嘟的特别可爱，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被几个小鬼一直缠了几年，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轻叹一声，还是看着那个小鬼：“怎么，你还有理了？”

　　小鬼看上去面黄肌瘦的样子，估计是这些年没有人供养的缘故，此刻眼中射出愤恨，张大嘴叫起来。我什么也听不到，有些奇怪，低头一看，这孩子口中竟然没有舌头！

　　我心中一震，难怪那个在琪琪家的小鬼要用那种方式让我了解他们的事情，原来这几个都是被拔了舌头的小鬼。是谁这么丧尽天良，竟然对几个孩子做出这种事情！我对那间道观的好奇和鄙夷，一瞬间达到顶点，不管是什么人，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我叹口气，道：“万般皆是命，你被人残害自是冤枉可怜，但也不该因此害人，需知善恶到头终有报，扰乱天地常法，必遭天谴。”小鬼听了，忽然闭嘴从琪琪身上下来，几步来到我面前跪下，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笑笑：“你知道我是谁了？”

　　小鬼点点头，又摇摇头，抬头望着我眼中满是期待。我掏出葫芦，对他道：“我收你入清心阵中，若是你诚心悔悟，自有重入轮回的一天，否则，便是烟消云散。”言毕，也不待他反应，金光射出，小男孩便被吸入葫芦。

　　我正要推门离开，听到床上的动静，转过身去，琪琪正下床朝我走过来。我拉住她，笑道：“琪琪乖，再去睡一会。”

　　“阿姨你要把楠哥哥带去哪？”琪琪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望着我。

　　我蹲下平视着琪琪：“楠哥哥身上的包袱太重，我带他去休息休息。琪琪也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楠哥哥？”

　　“琪琪喜欢楠哥哥吗？”我捏捏小妞的脸蛋，“楠哥哥陪你多久了？”

　　“陪我了很久，我很喜欢他。还有永哥哥、强哥哥、思哥哥、风哥哥，我都很喜欢。”琪琪低下头，“现在楠哥哥走了，他们会伤心的。”

　　我刚要说话，电话又响了，罗兴的生意异常急切：“你在哪？快来监控室！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