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公敌》承愉

11、Chapter 1

　　10.
　　食骨花，生长在腐烂的骨质上的草药，对于治疗内伤有奇效。
　　之前我还有些疑惑——多利其娅看上去不是不谨慎的人，邀请第一次见面的人同行，还一起做任务什么的，抛开多利其娅对我一见钟情这种不可能出现的狗血设定不谈，无论怎么说都太过奇怪了。然而这种疑惑在我看见食骨之墓——也就是多利其娅口中的生长食骨花的区域——之后，就转化为了明了。
　　多利其娅是祭祀系，西斯塔特有的种族职业巫术师。
　　多利其娅带着的疑似西斯泰罗莎神侍的俩男人是言灵系。
　　而打开食骨之墓需要元素系的力量。庞大的元素系力量。
　　——这是我在咨询在食骨之墓边扎营坐等搭车，种族自带氪金眼和丘比特小翅膀的一帮斯盖尔特族之后得到的讯息。
　　在感受到我身上散发出的元素系气息后，他们看我的表情就像看见了神。
　　据说他们已经风餐露宿地等了十几天了。
　　……这个世界元素系有这么稀缺吗？
　　明明是西幻里烂大街的属性啊？——这世界也是画风猎奇。
　　然后我才知道：在这个人类不会魔法的世界，对于人类来说（假设人类会魔法的话）或许是烂大街的元素系属性，只存在于西尔斯族，和一些名不见经传，族民更是少得可怜的种族中。而西尔斯族万年宅在无尽之海里，因为某个神的命令根本不上岸。会上岸到大陆上的只有少数天生反骨，性格基本也很怪异的异类。偏偏西尔斯族又是大陆闻名的暴力种族……即使有幸见到那几个异类，也没有什么人有胆子前去勾搭。于是开食骨之墓就只能碰运气了——纯看你能不能在任务期限内碰到适当的少数民族。
　　所以食骨花任务纯粹就是个看脸的任务。
　　……其实那群斯盖尔特族已经打算走人了。临走看见了我们一行人。
　　难怪多利其娅简直生怕我不和她走。
　　大概我被当成少数民族了。
　　我倒是不怀疑“伊林”会是西尔斯族。虽然“我”的名字里有西尔斯……但是塞尔维尔大陆上每一个种族都画风清奇。西尔斯族的长相……大概类似于人鱼或者娜迦。“伊林”虽然其貌不扬，到底是用腿走路的。
　　有意思的是这群斯盖尔特人中间有亡灵法师。于是取得食骨花对我来说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那个亡灵法师在看了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艾洛黎之后就下了断言：艾洛黎受伤之后得到的照料太差，已经果断没有救了。食骨花也救不了他。除非用亡灵药水。
　　薇妮菈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我理解她的心情。毕竟一路上照顾艾洛黎的都是她。而且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本就善良又心软。知道朋友要么死要么变成亡灵之后脸色不好简直太正常了。
　　倒是唐然看着艾洛黎皱了皱眉，终究又一次欲言又止。
　　我也懒得问他。在那个晚上过后我对他的感觉就有些复杂——准确的说，我真的低估他了。在我明确表示出对他的怀疑之后他突然就变得无比正常，对我表忠心献殷勤的时候魂火也会有应有的反应了。但我对此也只有无言以对——任是谁也不会相信这种突兀的转变吧？但唐然既然把这种突兀感表现得那么明显，很显然就是他不在乎我怎么看待他，只是对我有所求。为此不惜让自己对我的忠诚变得诚心诚意。
　　而他求我什么，我也心知肚明。
　　我故意不看他，转而去看多利其娅。多利其娅的脸色也不好看。我猜她原本叫我帮忙的底气就是我需要食骨花。而现在我不需要了。我没理由耗费魔力只为了义务给她开个门。
　　红发碧眼的西斯塔少女皱紧了眉头，思索了一下，果断地从脖颈上解下了一根项链。项链的坠子是熟悉的水纹，区别是每一道水纹中心都镶嵌了绿色的宝石。
　　我瞬间感受到了她身边两个男人对着我散发出的敌意。
　　“阁下，”她把项链递给我，说，“我还是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
　　我没有接过项链。但是我细细打量了它，这才发现那些绿色的“宝石”并非宝石，而是一种半透明的质地类似于角质的东西。
　　多利其娅只有苦笑了：“不瞒您说，我原本隐瞒也是有苦衷的。我的名字是多利其娅·奥古斯塔·西斯泰罗莎，西斯泰罗莎的次席祭祀。但我现在也拿不出足够交换阁下出手一次的东西。”她扫了那群斯盖尔特人一眼，“然而我确实很需要食骨花。望阁下可以帮我这一次，回到西斯泰罗莎后神殿必有重谢。”
　　唐然在听见多利其娅自曝家门的那一刻就微微侧身把我掩护住了。在多利其娅说出“神殿”的时候我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反感。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变得像一个正常的亡灵护卫一样无喜无悲。
　　我再一次惊诧于他对自己的控制力。然而，这一次和多利其娅以及她背后的西斯泰罗莎神殿合作明显对我有利。——我急切地想要知道我的水纹项链代表着什么。
　　“我……”我刚打算应下，突然听见了一声闷响。
　　转过头，映入我眼中的是薇妮菈小萝莉痛苦混合着悲伤的脸。
　　她的怀里理应抱着艾洛黎，我们这一行人里最大的拖油瓶。
　　然而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艾洛黎”身上的生命气息了。
　　一直吊着一口气的艾洛黎，终于把最后一口气咽了下去。